他终于能死了…… “似虞!” 叶长岐终于追上他,他朝燕似虞伸出手,焦急地喊:“似虞,把手递给我!” 燕似虞睁开了眼。 在浓墨重彩的黑夜中,他看见叶长岐的剑骨散发着青金色的光芒,那么刺眼,那么可恶,那么令人神往,曾经他身上也有那种光。在茫茫黑夜中成为救回他生命的唯一希望。 后来,他什么都没有了。 “燕似虞!把手给我!”叶长岐试图捉住他的手腕。 燕似虞的胸腔中忽然涌动着一种冲动,想将手递给他,又忍不住恶心,几乎作呕。 燕似虞伸出手,从五指的缝隙间去看那道青金色的光芒。 他看见叶长岐焦急的神色,似乎只为了此时的他而显露。他什么都没有了,唯独在将死之际获得一个人的焦急之情。 眼前这个人想救他。 悬天之上,两道身影疾速坠落,在他们快要落地时,一个带有风雪的阵法猛地开启,坠落的身影便被停在了时间中。 吴栖山降到地面,见开枢星君站在不远处,冷静地注视他们。叶长岐抱着燕似虞落地,饮风剑自觉归剑入鞘。良云生匆匆跑过去查看两人伤势。 “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良云生手中亮起乳白色的治疗法阵,检查了燕似虞身体,皱着眉说,“伤口又开裂了。” 燕似虞偏过头,不言不语。 倒是叶长岐说:“栖山师弟,你过来。” 吴栖山举步走过去,离得近了,见燕似虞阴沉地盯着他,忍不住一挑眉梢:“你倒好运。” 叶长岐转过身,一本正经地说:“栖山师弟,你将手伸出来。” 吴栖山并没有拒绝,伸出手。下一刻,叶长岐两指并拢抽在他掌心。 啪! 四周安静了片刻,吴栖山伸着那只被抽的手,似乎没反应过来。良云生也抱着燕似虞愣住了。燕似虞的目光落到叶长岐身上,随后又游回吴栖山手上,见高大的男人露出迷茫的神情,垂下了眸。 吴栖山还处在被教训的惊愕当中,剑眉一拧:“你!” 冷开枢立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这面。 吴栖山压抑着怒火:“你敢抽我?” “栖山师弟,你这次过分了。”叶长岐态度十分强势,带着大师兄的威严,说一不二,“这次罚你,给你个教训,同你似虞师弟道歉。” 燕似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吴栖山周身冒火,眉拧成川:“叶长岐,你让我,同他道歉?” 叶长岐毫不畏惧,只道:“栖山师弟,我是你的大师兄,我现在命你同自己的四师弟道歉。” 吴栖山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身后的凤凰火疾速汇聚,高高燃起,可四周皆是凤凰木,若火焰烧出去,必定引起药宗注意,吴栖山尚有理智,凤凰火渐渐熄灭了。 他冷冷地扫燕似虞了一眼,也不道歉,只拔了一根凤凰羽抛给叶长岐,叶长岐将那枚凤凰羽转交给燕似虞。 燕似虞的嘴角微撇,并不打算接,可叶长岐定定地注视他,仿佛在说——必须接。 燕似虞烦得厉害,只得接过凤凰羽。 叶长岐便松了一口气,展颜道:“师弟,你接了三师兄的凤凰羽,大师兄便认为你接受他的道歉了。” 燕似虞没回应。 不过他们皆知这二人估计心有不服。
第五十一章 叶长岐全当不知, 公事公办地说:“夜已深,今晚之事当作未发生,云生带似虞回去养伤, 栖山同我去见师尊。” 吴栖山说:“不必,师尊已经来了。” 叶长岐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因为刚才注意力全在燕似虞与吴栖山身上, 竟然未察觉冷开枢在附近。 他恍然,方才的万象回春术肯定是开枢星君施展的。 “师尊。”叶长岐唤他。 冷开枢走过来,视线状似无意落到到良云生怀里的燕似虞身上,冷冷地掠过, 随后便不再多关注。 燕似虞只觉周身一寒, 仿佛一柄带风雪的剑照印着他, 叫他无所遁形。 “长岐,想让本座收他做弟子?” 叶长岐闻言惊喜地说:“师尊, 你答应吗?” 他原本只是想让吴栖山同燕似虞道歉, 未曾想冷开枢竟然真愿意收燕似虞为徒——那肯定再好不过——燕似虞如今身体虚弱,若能收归开枢星君门下, 罗浮山宗定会倾心尽力治愈燕似虞。 冷开枢没有立即答复,只说:“云生,将他送回去。” 燕似虞从几人的对话中,分辨出面前这位冷面的剑修是他们的师尊, 于是挣脱良云生的怀抱,主动跪在地上, 冲着冷开枢叩首。 “请你收我为徒!” 冷开枢静静地注视着他,不为所动。 叶长岐说:“师尊?” “云生, 将他领回去。” 燕似虞察觉到他不想收徒,但也知晓不能错过今夜的时机, 于是满眼期待地望向叶长岐。 他不想去死了,想成为开枢星君弟子。 叶长岐只当燕似虞有了新的追求,于是斟酌道:“师尊,我想收似虞做师弟,我会对他负责的。” 冷开枢闻言,第一时间想起,天生剑骨与天生道骨相互吸引。他当即沉了脸色,甩袖离去:“此事,明日再议。” 叶长岐不知为何触怒对方,眸中一暗,只得鼓起笑,安慰燕似虞:“似虞师弟别担心,我去求师尊,他会答应。” 良云生似乎也想起什么,温和地笑了笑:“嗯,之前师尊不收我,也是大师兄在瞻九重前跪了一日,师尊才松口的。” 他们在这边有说有笑,吴栖山立在一边如同局外人,叶长岐也知不妥,便让良云生先领着燕似虞回去,自己则打算同吴栖山聊一聊。 两人立在凤凰木下,叶长岐正愁如何开口:“师弟……” 吴栖山似乎尚在怒气中,瞧见他腰悬的饮风剑,只冷声命令:“拔剑。” 吴栖山虽然身材高大,可毕竟是幼年期凤凰,对上敢教训他的叶长岐,心中不服,自然是打一架最省事。 叶长岐嘴角微扬,也没犹豫,当即拔剑出鞘,饮风剑切风破月:“那就来!” 吴栖山二话不说,掠上高空。 妖族凤凰将飞翔苍天的能力引以为傲,毕竟九州除妖族中的鸟兽以外,再寻不出第二个能不借外物翱翔天际的人或兽。 叶长岐也御剑追上去,就在此时,黑空中一点流星笔直坠来!叶长岐细细一看,根本不是流星,而是九曜长弓射出的凤凰羽! 凤凰羽杀气腾腾,唰地擦着叶长岐的面颊掠过去! 叶长岐不怒反笑,他这位栖山师弟,当真性情中人,心情不好,直接用长弓招待他,不过这样也好,能打一架,绝不婆婆妈妈的废话,这才是剑修的解决方式! 他便传音,故意挑衅对方:“栖山师弟,可别被师兄打哭了。” 吴栖山闪身到他身后,拉弓引弦,就着过近的距离射向他的脊背,力道骇然,霎时间传出破空声! 风流逆转,叶长岐已经旋身避让开,他若用剑,便只能放弃御剑,于是顺势踏在那支凤凰羽上,随后一挽剑花,高高跃起! 兵刃相接! 饮风剑劈在九曜长弓的弓柄上,闪烁着火光,在黑夜中耀眼夺目。 叶长岐咬牙,眸中带着棋逢对手的快意:“师弟,身手不赖!” 吴栖山胸中怒气消散,闻言嗤笑了一声:“彼此。” 两人在空中你来我往,最后打至地面,拎着拳头互揍。 叶长岐此时的身量没有吴栖山高大,却揪着凤凰火红的长发,狠狠揍他了一拳,吴栖山偏过头,嘴角蘸血丝,眼中却是战意昂扬,兴致勃勃扣住叶长岐手腕。 当他正想把自己大师兄按在地上揍时,忽然听见一串细密的银铃声,吴栖山握紧的拳头便顿住了,周身滚烫的温度消减下去,坐在一侧,将散乱的长发向后撩了撩。 叶长岐瘫在地上,气喘吁吁,却还是笑着说:“舒服!师弟,长弓无趣,不如跟着师尊练剑。” 吴栖山原本就 对冷开枢的剑法感兴趣,闻言笑了笑:“好。” 隔了一阵,他把叶长岐从地上拉起来,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大师兄,你和师尊什么关系?” 叶长岐脚下一踉跄,差点摔个四仰八叉,收了剑:“什么什么关系?” 吴栖山见他不愿说,也不再问,他本来就对八卦不感兴趣,这句话也就顺口一问。 叶长岐说:“师弟,下次不可再胡闹了。” 吴栖山如今也冷静许多,知晓他说的是将燕似虞从高空丢下来,看叶长岐这副模样,定是要将燕似虞收为师弟,若他落个戕害同门的罪名总归叫九州世人诟病。 “嗯。”吴栖山沉稳地应了一声。 叶长岐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之前师兄抽你,对不住,我也是太生气了。” 两人打过架,郁闷不解也随之消散,吴栖山便不再像初时那般介意。 “无碍。”吴栖山望了一眼四周高大的凤凰木,“大师兄,明日还有泼水节,不如带着燕似虞去。” 叶长岐原本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怕燕似虞伤势未痊愈,沾水会令伤口感染。 吴栖山闻言回答:“凤凰羽能治他的伤,他得了我两枚凤凰羽,估计明日伤势便能恢复至少八层,由大师兄看护着,定不会出意外。” 叶长岐觉得言之有理,不过还是等燕似虞又养了一日,第三日众人才出门参加泼水节。 一行人换上药宗弟子的服饰,却未挎织锦包,而是挂着佩剑。他们顺着人流前往广场,忽而一阵地动山摇。 叶长岐稳住身形,按住剑柄,正以为有什么妖兽出没,却发现人潮彼端,缓缓走来几头体型壮硕的巨象,象腿粗如柱,象身似墙。 泼水的人群丝毫不畏惧,欢呼起来,朝着象群泼水。 叶长岐定睛一看,见大象头上戴着金银打造的挂饰,象身铺了一张水红布,纹着各种动物、花卉图案,象背上架着一张座椅,四周堆簇着凤凰花与绿叶。 良云生悠闲地骑在象背上,指挥着巨象前进。 随着流水声响起,凤凰木上竟然飞来几只色彩斑斓的孔雀,其中一只孔雀周身雪白,垂下的尾翼如宫扇。 象鼻高高扬起,白孔雀停在弯曲的象鼻上。 良云生朝叶长岐两人笑吟吟地招手:“大师兄!” 叶长岐早已松开了按剑的手,仰头看他:“二师弟,好生风光!” 良云生便抚摸了一下大象粗糙的皮肤,大象缓缓蹲下身:“这是天水门的驯象师驯服的神象。药宗奉象为祥瑞,泼水节便请出象群,齐度佳节。” 燕似虞的目光凝在那只优雅的白孔雀上,闻言,竟然主动开了口:“那也是天水门驯养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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