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有可能那时候冷开枢也施展了万象回春术,并且为了不让他察觉,范围更广,停滞时间更久。 那施展法术的理由是什么? 叶长岐回想起方才唇上冰冷的触感。他清楚地记得,那时自己唇上多了一抹糖渍,甜腻温热,仿佛刚刚有人将融化的糖抹到自己唇上。 可是,怎么可能? 他虽然脑中有个隐隐的猜测,却有些不可置信,叶长岐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开枢星君。难道开枢星君吻了他?难道开枢星君为了吻他开一个庞大阵法? 绝无可能。 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思量过度,叶长岐甚至还觉得是自己太过自负狂傲。开枢星君是待他更加纵容,但不至于会对自己首徒动心,毕竟他与诸位师弟们并无不同。 叶长岐选择无视大胆的念头,将注意力投到突然袭击两人的罗刹鸟上。 “师尊可知道罗刹鸟的饲养魔修在哪?” 冷开枢说:“罗刹鸟的魔气源自饲养者,不出意料,那魔修就在附近。” 叶长岐点点头,跃到将倾剑上,两人在万象回春术的施展范围搜寻了一圈,并未发现有魔修踪迹,倒是峡谷中又传来一声深沉的龙吟,更加焦躁狂放! 天门峡谷中奇珍异兽比比皆是,但每一届天门问道的铸鼎降龙宴都是降伏一头名为相柳的饕餮巨兽。 该兽有九颗头,四头如蛇首,五头若龙首,体型庞大,据说九颗头颅颈首尾相连能有天门山的万丈阶梯那般长。 相柳为上古存活至今的妖兽,参与天门问道的剑修与道修难以将其杀死,所以不光降伏,还要加固相柳的封印,将相柳困在天门峡谷中,直至下一次封印松动,九州剑修道修再次齐聚天门山,开启天门问道。 叶长岐心中不安:“这九头相柳吼叫听上去十分躁动不安。” 冷开枢看了一眼被封在万象回春术中的罗刹鸟,他们没有找到罗刹鸟的饲养者,再耗下去平白浪费时间,两人便商量由叶长岐聚剑气杀死罗刹鸟。 “一次性全部击碎,让它无法再聚拢。”冷开枢说。 叶长岐便招出一堵密不透风的金光巨剑墙,一整堵剑墙盖过去,将罗刹鸟的身躯捅得只剩勾连的丝缕雾气,随后消散在天地间。两人得以脱身赶赴九头相柳的方向。 …… 天门峡谷深处,擎天的石柱上缠绕着一根硕长的龙身,顺着石柱蜿蜒盘旋,在石柱顶端匍匐着一颗如巨石般的龙首。 龙首龙须飘逸,如同藤蔓一般垂在石柱边缘。龙头喷出厚重的鼻息,仿佛云雾散在石柱顶端。 该处没有飞鸟,也没有珍奇百兽。 猛然间,另一根石柱轰然倾塌,居然是另一颗龙首撞碎了石柱。石柱碎石落至峡谷底端,一根漆黑的蛇头攀着碎石往上,直立起上半身。 这正是九头相柳! 九头相柳在天门峡谷中四处缠绕石柱,用龙头撞碎奇石,九颗龙蛇头各 占据一方,如同结网毒蛛一般盘踞在峡谷中。 在相柳的不远处的一处山石柱之后,路和风与许无涯正躲藏在后面。 路和风焦急地说:“师尊与大师兄怎么还不来!” 许无涯朝九头相柳的方向探头望了一眼,正好有一颗青色蛇头吐着蛇信从石柱后爬过,许无涯这一探头顿时与蛇头来了个对视。 许无涯:“……” 他转过身一把拉过路和风,还没来得及往前跑,蛇头一头撞碎了他们藏身的山石柱,巨大的碎石如同陨石坠落砸向俩人! 许无涯猛地抱住路和风,将人扑在地上,两人在溪间打了几个滚,最后撞在石块上,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路和风一把将自己师兄掀开,眼神一凛,程亮的白光闪过,流光剑出鞘——他暴喝一声,一剑劈开了朝着两人飞来的巨石! 许无涯扶着被撞的腰背爬起来,脸色一变:“当心!” 路和风正前方,青蛇头面朝两人张开蛇口!那蛇头同路和风一般高,尖锐的倒齿流着恶臭毒液,一张嘴猩红的蛇信便从口腔中伸出来,分叉的蛇信在空中上下卷动了一下,眼见着就要舔到路和风脸上。 一道绚丽的金光闪过,好似白虹切玉,漫天金霞狂舞,竟然是许无涯与叶长岐同时持剑挡在路和风面前。 龙庭剑劈在青蛇的蛇头上,重重地一击,将一处蛇鳞拍得悉数脱落!将倾剑则砍在了蛇信上,锋利的刀刃将细长的蛇信砍成两段! 青蛇头吃痛,蛇头立即收了回去! 另外八个龙蛇头顺势望向几人! 冷开枢落到了石柱顶端,绘制了一个覆盖百里的万象回春术!霎时间天门峡谷的霞光退散,霜风如啸,万象回春术的风雪自石柱山顶如瀑布涌下! 天门峡谷之上星宿垂象,风虐雪饕! 九头相柳被暂时停滞在时间中,山涧遍布的溪水凝固成冰霜,逐渐爬上龙蛇的身躯! 冷开枢传音道:“退出去!” 话音刚落,九头相柳的一颗龙首已经突破万象回春术开始动起来! 叶长岐与两位师弟连忙御剑飞出数里。在剑身上还能听见九头相柳大怒的吼声。 叶长岐问:“你们怎么招惹了九头相柳!” “我看见燕似虞!”许无涯大喊,“所以想追上去看看他做什么!没想到直接撞上了九头相柳!明明铸鼎降龙宴还未开启!鬼知道为什么九头相柳忽然发怒!” 叶长岐一惊,忽然想起没有见到良云生:“云生师弟呢!” 路和风皱眉:“没看见!” “我以为他会和大师兄你一道。” 许无涯光顾着追路和风,想着身后还有众多罗浮山剑修,就算二师兄没选别人,也可和大师兄一道,没想到良云生居然没和任何人一起。 叶长岐说:“他开了一个移山填海术单独走了!” “天宫院的那家伙呢?”许无涯大惊失色,连师叔都不称呼了,直接喊司空长卿为天宫院的那家伙。 “移山填海术只能通过施展法术的阵修本人,所以他俩分开了。”叶长岐焦急地说。 “云生师兄会不会直接开法阵碰到九头相柳?”路和风喊道。 许无涯倒是先骂了一声,想起燕似虞当是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人。他一时心急并没有看清。 “糟了!他没碰到九头相柳!他碰到燕似虞了!”
第三十三章 天门问道(六) 三人当即折返, 中途遇到安全脱身的开枢星君,叶长岐便将良云生疑似碰到燕似虞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冷开枢面沉如水,询问许无涯:“你可看清了, 那人真是燕似虞?” 许无涯说:“他怀里抱的人是不是二师兄我不确定,但是那人真是燕似虞。而且那小子状态不对, 看上去阴气森森的!不像正道剑修!” “燕似虞在二十四年前便已入魔, 当年正是因他想要长岐的剑骨,所以从本座手中抢走了盛有长岐肉身的悬清法器。”冷开枢说。 “噢!燕似虞以为剑骨还在大师兄肉身中,未曾想那时剑骨便被将倾剑吞了!师尊失踪以后,将倾剑被和风从瞻九重中带出来, 之后和风抱剑闭关十年, 燕似虞怎么都找不到剑骨!”许无涯恍然大悟, 将前后因果梳理清楚,四人朝着九头相柳方向匆匆赶去, “他现在出来做什么!总不能他已经知晓大师兄重生了, 所以回来抢剑骨!” “可他从何处知道的消息?”路和风沉默地听着,适时插嘴, “大师兄重生不过月余,他总不能二十四年间一直关注着罗浮山宗,大师兄一归来便冲出来抢剑骨,他以为我们罗浮山宗剑修是吃素的?” “他已经知晓我重生了, 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叶长岐思索片刻,转头看向开枢星君, “在冰鉴集会时,我曾于铸器坊铸造法器出售, 那时有铸器师议论师尊陨落。可诸位师弟分明曾同我说过,师尊此前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九州传言也是‘开枢星君失踪二十三年’,不可能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是身死道消’。” 许无涯皱眉道:“倘若那些铸器师不是胡言乱语。师尊陨落一事只有云生师兄与和风在闻人术的梦境中见过,真正遇到师尊的叶柒已染病身死,我也是后来知晓此事,所以知晓真相的人数并不超过三人!况且师尊身上也没金莲意识,南桥居士更不能打听到。” 叶长岐说:“对,这说明有人知道二位师弟在闻人术梦境中的事情,并且这人对自己得到消息充满自信,十分自负,认为绝对不会出错。” 叶长岐眯起眼,在四人正前方,天门峡谷再次映入眼帘,能遥遥望见九头相柳的九颗龙蛇头颅张牙舞爪,十分狂暴。 他接着说:“我斗胆将这人称作‘先知’。‘先知’披露了这一消息,而听到的人认为‘先知’探听到的消息准确无误,所以坚信开枢星君身死道消。燕似虞也是如此,他对‘先知’探听到的消息深信不疑,所以听到我重生的消息后,便直接来找我了。” 许无涯脑筋转得极快:“所以,问题出在这个‘先知’身上。” “没错。为什么九州世人包括燕似虞都对‘先知’探听到的消息深信不疑?要么他们知晓对方是罗浮山宗的人,笃定‘先知’见到了事情真相;要么‘先知’的身份和南桥居士一样,九州世人都确信其说出的话不可能为假。”叶长岐赞赏地看了许无涯一眼。 “南桥居士与本座相识多年,本座知晓他的为人,‘先知’不可能是他。”开枢星君说。 叶长岐点点头:“那么这位‘先知’的身份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罗浮山宗的三位师弟其中一位;另一种则是在九州与南桥居士身份地位相当的人,且还拥有一种能神不知鬼不觉探听别人秘密的手段。” “不是我!”路和风皱着眉说。 许无涯哭笑不得地望向他:“你激动什么?” 叶长岐也颇为无奈:“我当然知晓不是三位师弟,所以‘先知’的身份只剩下一种可能,对方是天宫院的阵修。只有这样,得到消息的人才会对‘先知’说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消息都是阵修观星推演而来。并且这位阵修在九州颇具威望,只因寻常阵修的话并不具有影响力,更不可能流传九州。” “这位阵修关注着罗浮山宗,对于罗浮山宗这二十四年间的变化了然于心,且是一位在九州内富有名望的阵修。”叶长岐顿了顿,又望向开枢星君,有些犹豫是否能直呼对方的名字,冷开枢并不意外,只是轻轻朝他点头,当作鼓励。 叶长岐说:“司空长卿。只有天宫院的尊上观星推演到的消息九州世人深信不疑,也只有他,就算是燕似虞听到消息也不会怀疑,直接就到人间来找我与师尊。” “你们在人间遇到了燕似虞?”路和风一愣,气势汹汹地说,“他对你们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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