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山下楚江支流奔涌,江上千帆过尽,各色名器蓬壶数不胜数。 可以说的是,天门问道虽为剑修、道修盛会, 但仍然有非剑道的修士登天门山问道。 九州天门问道虽然场地设在天门山, 可并不仅仅是设定了一方道场供参赛修士论武。 问道通常分为三个部分:前三日为登万里天门天梯, 抵达天门山最高峰的悬日洞,淌过白练瀑布叩问道心。 之后三十日则是问道的擂台赛, 参赛的修士无论实力、身份, 大可摘旗迎战,而擂台主只要全胜战至第三十日, 便可参加最重要的后半赛程——长达五十日的铸鼎降龙宴! 许无涯遥遥望见那银练白瀑,便招呼柳元白询问:“如今过了多少时日了?” 柳元白算了算耽搁的日子:“已是第二十日了!无涯师兄,你们还有十日擂台赛可打!” 许无涯眯起眼:“天宫院可有设置擂台?” “设置了,”柳元白气愤难平, “擂台还就在我们罗浮山宗的擂台附近!” 开枢星君关注的却是另一事:“天宫院如今也参加天门问道?” 几位弟子的目光便移向这位九州闻名的剑尊,柳元白进行了回答。 叶长岐忽然想起他师尊身上的观星法袍与天宫院的观星法袍或许师出同源, 便问:“师尊在天宫院有认识的大能修士?” 开枢星君不置可否:“只认识几人。其中一人算本座半个师兄弟。” 谈话时众人逐渐接近悬日洞的白瀑,声声浪涌如同狂狮怒吼, 瀑布声势浩大,飞溅出的水雾高逾百米。 开枢星君先在自己与叶长岐身上开了一个避水势的阵法, 见叶长岐尚在走神,忍不住问:“长岐,可有疑惑?” 叶长岐想起天宫院之人擅长观星推演:“既然师尊与天宫院有人是旧识,或许可以劳烦天宫院阵修帮忙推演燕似虞下落?” 这个提议曾在叶长岐刚重生时被良云生提起过,不过后来因为罗浮山宗与天宫院交恶所以暂时搁置,三人最后选择去冰鉴集会寻找南桥居士。 如今南桥居士方面线索已断,开枢星君也解除封印,而燕似虞夺了通灵明镜,他们或许大可试试天宫院这一线索。 开枢星君闻言笑道:“天宫院会观星推演不错,但从不帮外人推演天机,长岐如何知晓此事的?” 叶长岐愣了愣:“云生师弟亲口所言。” 许无涯也奇怪道:“是啊!当年,将倾剑无故吞了叶柒魂魄,我们三人一筹莫展,还是云生师兄问了天宫院的修士才知晓了缘由。” “可知那位阵修姓名?”冷开枢问。 “司空长卿。”叶长岐答。 淌过白练瀑布,几人身边却先掠过一群剑修,剑修们行色匆匆,直奔罗浮山宗的擂台而去。 “听说罗浮山的剑修又和天宫院打起来了!” 许无涯称奇:“和风那小子速度还挺快。” “听说这次是天宫院下的战书!” 许无涯一愣,随手拦下一位修士,笑着询问对方:“修士,发生何事了?” 剑修原本正要去观战,被许无涯半路拦截,不由得心中盛怒,转头又见他们这群人,男女皆佩剑,为首的两位,一个瞧不出深浅,另一个周身带着股剑意,当如绝世剑器,他浑身一震,对着叶长岐便是一声夸赞:“好剑!” 叶长岐失笑:“多谢修士称赞。” 剑修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着另一位剑修大肆褒奖“好剑”,但不妨碍说完这话后,他瞧不出深浅的修士递来冷冽的一眼。他的目光越往叶长岐身上飘,对方视线便裹着刀子往他身上割。 开枢星君冷声问:“看够了吗?” 修士摇头,又麻溜点头。 许无涯将修士的身体转了方向,他光洁的下巴一抬,指向修士原本想要赶过去的方向。 “好兄弟,发生何事了?” 修士兴致勃勃,眼中闪烁着八卦之光:“听说是天宫院的阵修瞧上了罗浮山的某位修士,所以特地下了战书,赢了就能把人领走!” 这次就连叶长岐都想起自己曾骂对方登徒浪子,当即笑了笑:“领走?做梦。” 他把将倾剑拿在手中,许无涯也抽出沧海,除开枢星君外其余剑修皆是将佩剑握在掌中,只待拔剑出鞘! 那路人修士见他们气势汹汹,心里猜测这波人难道是去砸场子的,倒是有路过剑修认出了将倾剑与沧海越龙庭,朗声传颂:“罗浮山宗剑修到——” 这时鹤声越过天门山,一群白鹤自悬日洞外展翅飞来,鹤背上立着仙风道骨的剑修,鹤发高冠,手挽拂尘,背负一长一短两把红莲长剑。 传颂的声音一道高过一道:“钟山剑宗到——” 叶长岐见到一位特别的剑修,背着近人高的剑匣,别人立在鹤背上,他几乎是瘫软醉倒在鹤背上。 叶长岐一眼认出了熟悉的巨型剑匣:“藏龙百瀑匣?” 那巨大的黑漆剑匣正是路和风在冰鉴集会瞧上的藏龙百瀑匣,没想到竟然叫钟山剑宗的人买了去。 许无涯恍然大悟:“我说那剑匣为何被人领走后便杳无音讯,原来是钟山剑宗出手,怪不得。” 柳元白自然见着了那巨大剑匣:“无涯师兄,为何说钟山剑宗买走了,便查不到剑匣下落。” 叶长岐为她答惑:“钟山剑宗一向谨小慎微,便是防九州杀人夺宝一事。有传闻,他们最早是被贼人抢了一把绝世宝剑,自此以后,凡得名器法宝,都将宝贝捂得严实。” 钟山剑宗自然不是今日才抵达天门问道,他们有自己的擂台,现在这批人就是来守擂的。剑修们目不斜视,路过罗浮山宗众人。 彼时开枢星君正立在一侧,钟山剑宗从他面前走过时无人敢抬头看这位剑尊,冷开枢忽然唤道:“长岐。” 叶长岐闻声抬头。 冷开枢只静静地注视他,眉眼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你可知钟山剑宗当年被抢的绝世宝剑是何剑?” 叶长岐原本猜不出是何种名剑,可他与冷开枢对视片刻,脑海中忽然多出了荒唐的想法:“师尊……难道是我?” 冷开枢颔首。 不光叶长岐一惊,就连许无涯与柳元白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叶长岐神色莫名,可他当年不是罗浮山天地孕育出的剑骨吗?怎么又成了钟山剑宗的绝世名剑。 冷开枢目送钟山剑宗远去:“你当年确实为罗浮山天地孕育出的剑骨,这点毋庸置疑,不过因你哭闹不止,为师曾抱着你去雍州寻南桥居士,居士当时在雍州,天地剑骨一出现在雍州,便引起了钟山剑宗的注意。” “钟山剑宗原本以为你是钟山孕育出的剑骨,所以一路追寻,命本座归还神剑,后来本座打上了钟山,发现剑宗因本座不归还剑骨,所以启动了天地归元阵法,该阵法一旦启动,剑骨若不归剑宗,便会日日受阵法召唤而神魂不安。 所以幼时的你总是哭闹不止。” 冷开枢顿了顿,待众人消化了这一过往,叶长岐主动询问:“师尊,后来呢?” “本座便破坏了所有天地归元阵,若有阻止的剑修与道修,通通将其击溃,三日过后,剑宗上下修士方知无人是本座对手,只得任凭本座将你从剑宗最大的天地归元阵中抱出。” “长岐,真要算起来,你确实是本座抢来的绝世名剑。”冷开枢笑着说。 叶长岐却是十分惊讶:“长岐竟不知……” 冷开枢答:“无妨,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长岐如今是剑灵,虽没有剑骨叫剑修心神动摇,却足以让参加天门问道的剑修侧目而视。所以,最好跟紧本座。” 叶长岐凝着眉点了点头。 柳元白悄声询问:“无涯师兄,我怎么觉得师尊在拐大师兄?” 许无涯也悄声回她:“不用觉得,你是对的。你也别问——问就是师徒情深!” 过白练瀑布,飞湍瀑流隆隆的声响远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天门山浩淼的云海,各处山峰草色如洗。 众人落至罗浮山宗的驻扎山峰,低垂的云海中,路和风手持流光正在与人对阵。 他对面的阵修着繁复的观星法袍,摆动间经纬相织的星宿暗纹如水波流动。阵修慢悠悠地绘制了数个阵法,却不是攻击的阵法,而是环绕在自己四周,对手从哪个角度砍过去都无济于事。 路和风被对方龟缩一般的打法气得够呛:“有本事出来!” 那阵修闻言还绘制了一个阵法,数百个阵法叠加,四周防御厚如城墙。 路和风气盛:“你是真不要脸!” 他不再多言,袖里乾坤中飞出五六把剑器,剑身带着闪烁的光芒,在云海中拨云穿梭! 许无涯直接拎着沧海冲过去,以二敌一! 那阵修也没有料到路和风突然多出一个帮手:“你们以多欺少!不讲武德!” 许无涯抬手就是一剑,直击阵修面容:“群架不就是你一人挑战我罗浮山宗二人!”
第二十九章 天门问道(二) 三人就在云海缭绕打得难舍难分——多是许无涯与路和风找准时机进攻, 那阵修估计一开始便打算开着防御阵法和路和风干耗,所以并没有主动进攻。 许无涯一脚踹在阵修的后腰,阵修气红了一张脸, 终于变幻了阵法,开始主动进攻。 他先是丢出两件名器做阵眼, 只见云海之上隐隐有星宿垂象, 两个青灰色灵力组成的法阵一上一下笼罩着路和风。 路和风只觉得手中流光剑忽然沉重许多,身边伴飞的剑器一时间如同失去灵力支撑,在笼罩路和风外的阵法外盲目乱飞,差点一剑捅到许无涯。 许无涯接下剑, 忍不住说:“路和风?你搞什么, 自家人也打?” 路和风瞪他一眼, 手中剑法迟缓:“谁和你自家人!” 许无涯牙根发痒,心道还未把阵修踹下比武台, 说不定他倒和路和风窝里斗。他一扭头, 发现路和风被关在古怪阵法中,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手上不忘出招,还要故意绕着控制路和风的阵法飞几圈。 许无涯笑吟吟地问:“需不需要帮助啊,好师弟?” 路和风双眼冒火:“许无涯!” 许是太过恼怒,路和风居然生生扛着阵法的重压, 扑过来给了许无涯一拳! “真打啊!”许无涯一惊,躲过了那带着拳风的一招。 路和风的动作很快又迟缓下来, 如同四肢绑着千斤重的铅块,他将流光插在地上, 微微喘息,没好气地骂许无涯:“许无涯, 你滚!” 许无涯才收敛了笑意,想要去扶他:“好嘛好师弟,别生气,无涯哥哥不逗你了。” 他就要进入重压阵法的范围,路和风神色一动,伴飞的数道剑器掠过去挡在许无涯面前,阻拦住剑修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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