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制琴中前所未有的寂静,许无涯姗姗来迟,也听见自己大师兄的豪言壮语,迈入灵泉制琴的脚步一顿,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大师兄真猛”和“云生师兄听见得乐开花”两句话反复闪烁,最后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无视自己师尊与大师兄,朝着孙凌风与玄生而去。 冷开枢面上并未有太多神情,只是牵起叶长岐的手,开了个移山填海阵来到灵泉制琴外,没了阻拦,叶长岐终于能放肆亲吻他的师尊。 他仰起头冲动地亲吻对方,好似真的如他所说一般,想将过去未开口的爱意通过吻传递给冷开枢,剑尊未闭上眼,只是微微垂下眼帘,眸中暗光涌动,似在思考。 终于,他们结束了这个吻。 冷开枢气息微乱,心里却十分欢喜:“你今晚这般冲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爱为师……”他扣住叶长岐的手掌,有些无奈,“长岐啊,你这样做,等同于昭告百姓,对自己师尊起了别样的心思,若有人指责你……为师,不知道该如何护住你……” 叶长岐可不管:“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师尊,我就是心悦你,我一定要告诉你。我与无涯进入了燕似虞的梦魇,看见了九头相柳、被制成魇鬼的曲以丘……我看见了好多冤魂,九州之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现在不告诉我爱你,我怕自己以后会后悔。” “别说是当着灵泉制琴千人的面,哪怕是当着九州的面,我也要告诉你,师尊,我爱你。” 冷开枢捂住他的唇,喘了一口气,嘴角终于上扬,眼底好似轻云出蚰,冰消雪释:“嗯,为师听见了。” 墙内传来几声咳嗽,两人便牵着手重新走回灵泉制琴中,就算迎上众人的视线也未松开。 孙凌风瞧了眼两人紧握的手,并不在意:“许无涯告诉我与玄生,你们进入了燕似虞的梦魇?” 叶长岐点头:“刚才在梦魇中,我和许无涯讨论过,那个神秘人与参宿不在梦魇中,若他们发现自己抢走了假的镇海印,肯定会返回云顶城。之前伍子胥说镇海令是夜见城寻回来的宝物,东海上有蜃楼、浮丘,还有一道结界,徐州百姓不能出海,我想着,他们也不能出去,所以才要夜见城的镇海印,通过那片海域,去往归墟!” “不错,我也认为他们一定会回来,不过是因为他们想来复仇。”孙凌风十分赞同,“神秘人的目的暂且不知。但据我所知,参宿在三百年前便去了归墟,他既然陨落后去了星宿川,而现在还想去归墟,那肯定归墟出了事。至于燕似虞,他的目标很明确,他想复活一个人,而归墟能做到,所以他加入了神秘人的队伍。” 叶长岐主动接下去:“当年,曲以丘在玉台玲珑上被我与师尊杀死,她与我们有仇,我不难猜出来。她身上有一面巫毒鼓,在过去便能召唤出一片紫黑色的毒雾,雾中有无数鬼影,想来她成为魇鬼后,也可以号令冤魂。而那些冤魂……出自大孤山秘境,是秘境中死去的乌兰国百姓,以及巫妖一族,他们或许是憎恨栖山。” 孙凌风沉吟片刻:“曲以丘是位女修士,她大可放心交给我。至于参宿与燕似虞,你们谁来处理?” 许无涯看了眼冷开枢,主动说:“燕似虞自然要交给大师兄亲自动手,我来应付参宿。师尊,要麻烦您去处理那个神秘人。” “师弟,可以是可以,”叶长岐将镇海印交给他,“但你现在已是云顶仙宫的宗主,你需要先安抚好这里的百姓。” 镇海印在他手中发出光芒,那是一块白色的印章,上面雕刻着一头四脚镇海兽,许无涯还想说什么,众人听见外面传来尖叫声,那是成千上万的冤魂在一齐尖叫,声音尖锐又刺耳,他们察觉到云顶城剧烈摇晃起来,随后灵泉制琴的一处院墙坍塌,外面的水立即涌了进来。 “师弟,快催动镇海印!” 许无涯捧着那宝贵的镇海印,上下观察,掌中运转起灵气,名器却始终没有回应,冷开枢只能暂时用阵法护住灵泉制琴,而叶长岐已经跑到了坍塌的院墙边,看见外面滚滚的潮水正在退去,一道深而宽的裂缝横在巷道中间,无数废墟、杂物与淤泥堆积在巷道中。 这时,他们再一次听见了九头相柳的吼声—— 神秘人他们回来了。 九头相柳在夜中如同一道海市蜃楼,九颗脑袋上都站着一位魔修或者魇鬼,都是他们刚刚讨论的燕似虞、曲以丘等人,但令叶长岐变了脸色的,是相柳其中一颗蛇头,居然叼着一口玉石棺! 什么玉石棺!哪来的玉石棺?只有他们昨日才进行沉舟的那口玉石棺!那是,夜见城的棺椁! 许无涯的脸色在转瞬间阴沉下来,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冲出了灵泉制琴! 下一刻,灵泉制琴中数道流星迸发,前去追许无涯,一时间,只有玄生大师与诸位佛修留在灵泉制琴中。 有百姓看见了那头妖兽,灵泉制琴中的绝望的哭声不止,玄生无奈,盘膝而坐,也不顾自己重伤初愈,开始念诵佛经,诸位佛修也双手合十,坐在他身后。 不过几息,他们身后出现了一尊面容祥和的金佛,照耀着灵泉制琴,那温和的佛光逐渐化减了男女老少的惊惧与悲伤之情,他们茫然地望着云顶仙宫,望着他们化作废墟家园,痴痴发愣。 天地之间,只听见无数冤魂的嘶吼声,还有曲以丘放肆的大笑,她指挥着冤魂将云顶仙宫拆毁,在成为魇鬼后,她被一种复仇的快感笼罩着,逐渐肆无忌惮。 “曲以丘!” 曲以丘猛地止住大笑,转过身,脸上维持着妍丽的笑容,眼波流转:“哟,这是谁家的大美人,奴家可真喜欢。” 她好似没有认出许无涯,只抬起胳膊,臂腕上臂环碰撞,相柳一颗蛇头低垂,将那口玉石棺丢到地面,曲以丘便坐在玉石棺上,仪态万千,留有丹蔻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开裂的玉石棺,一面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许无涯的神情,见他眸中痛苦与愤怒交织,曲以丘的脸上充满了快意的笑容。 “大美人,这口棺材里的人 ,你可认识?” 许无涯的周围已经围聚着无数冤魂,叶长岐等人逐渐来到他附近,却又被参宿与燕似虞等人拦住,双方立刻交手。 许无涯双目充血,将镇海印与涎玉风雷琴收入袖里乾坤,低声道:“曲以丘,我必杀你。” 曲以丘掩唇笑起来:“哎呀,你好凶啊,奴家好怕啊,”她的五指已经探到了棺椁的封口,长长的指甲在玉石棺表面划拉而过,发出刺耳又令人焦躁的声音,“可惜啊,奴家早就死了呢,就算被你杀了,我还能化成魇鬼,进入你的梦魇,成为你心头大患,毕竟——谁让奴家最喜欢看着你这种美人痛苦呀!” 她似乎想起什么,语音阴柔地说:“比如,你的那位俊俏师弟……”曲以丘手指点唇,似在思考,“叫什么名字来着……叫什么名字?噢,是叫路、和、风对吧。” 随着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路和风的名字,许无涯突然察觉到,自己赠送给路和风的数百把捡剑器在一瞬间全部折断! 就像有人一刀将他与路和风之间的联系尽数斩断! 路和风袖里乾坤中的剑器大部分由他赠送,先前路和风便折了半数,可现在余下的半数徒然折断。 发生了什么? 可无论发生什么,折剑皆不是好事! 许无涯心都要碎了。 他茫然失措,理智全失,怒吼着冲向曲以丘:“你敢!你敢!你这妖女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越痛苦,曲以丘的笑声便越发猖狂,她的手指在玉石棺上留下了划痕,当许无涯靠近时,她便插入玉石棺封口,直接揭棺而起—— 许无涯已经到她身前,又被一片紫黑色浓雾包裹住,与此同时,一条水色披帛拨开冤魂潮,披帛中藏着一把剑,如同霞光射来! 孙凌风美目点燃着怒火,看上去英气逼人,她另一只手还持着长穗剑器,用披帛卷着另一柄剑器毫不留情地刺向曲以丘! “妖女!少在那蛊惑人心!姑奶奶我早看你不顺眼,滚出来受死!”孙凌风冷声说,“老娘今日就撕烂你的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曲以丘没想到她突然发难, 被披帛卷着的剑器划伤了脸,曲以丘头上的银饰被碰撞出泠泠的响声,一截青丝被剑器削断缓缓飘落下来。 曲以丘察觉到脸上有些刺痛, 用指腹轻触了一下脸颊,湿红的鲜血立即引起她的注意, 她顿时止住了大笑,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后勃然大怒:“你个贱人!居然敢划伤我的脸!” 她解下腰间巫毒鼓,用手掌快速拍打起来,四周溢散出紫黑色的毒雾, 空中盘旋的大量冤魂调转方向, 如山崩袭向孙凌风! 许无涯在紫黑雾气中接下了那块玉石棺盖, 刚摆脱浓雾,就看见孙凌风果断迎战曲以丘, 飞身刺入了浓雾中, 当即喊道:“仙君!我来助你!” 一道音浪如同白虹落到他面前! 许无涯的龙庭剑横在身前,抵挡住音浪的攻势, 就算这样,他仍旧被击退数米。 面前的烟尘逐渐散尽,参宿从九头相柳的龙头上降落,站在一块从云顶仙宫拆下的大门废墟上, 长辫搭在肩臂上,斜抱着御兽天琴, 弹拨出的曲乐如同万马飞奔。 参宿说:“你的对手,是我。” 在他身后的空中, 一金一黑两道流星从空中掠过——是叶长岐与燕似虞——许无涯只是短暂走神,却被参宿抓住了机会, 五指一扫,驾驭着九头相柳,一颗巨型龙头嘶吼着朝许无涯扑来! 九头相柳就算是一众九州修士都难以制服,许无涯又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只能闪身躲避,在空隙间乘沧海掠到空中,换龙庭剑追击参宿。 参宿乘上了九头相柳的一颗龙头,风轻云淡地注视着他,见对方模样狼狈,他心中一动:“你这样,是因为那个叫和风的剑修?” 许无涯此时此刻却听不见他的话,他原本就被和风出事搅乱了心神,又应对这头上古妖兽,顿时心力交瘁。 下一刻,一枚毒针飞射而来! 许无涯来不及躲避,被毒针射到了脸! 参宿比他还要意外,立即看向毒针射来的方向——曲以丘眼见得手,笑盈盈朝他抛了个媚眼,随后拧头隐入雾气中。 参宿望向许无涯,见俊美的修士脸上被毒针划出一条细长伤痕,从许无涯的左眼下方开始一直到左眼上方的眉骨,许无涯闭着左眼,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眼睛,他想起剑修原本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曲以丘因此嫉妒对方,顿时生出一股惋惜之情,命令九头相柳暂时停下攻击。 参宿说:“许无涯,你不如,来我这边。有我在,大人会接纳你。” 许无涯忍受着左眼传来的胀痛,咬牙:“少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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