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什么!”有修士大喊! 四周传来尖叫,只见云顶城结界的另一面,不知何时凝聚出黑云,黑压压的一片,当一团黑雾靠近结界时,众人瞧出那是一个面容丑陋的冤魂。 是从大孤山秘境逃出来的冤魂! 冤魂根本不知面前结界的威力,迎头撞上云顶城结界,随后被反弹出数米远,在它被弹飞后,无数冤魂如同黑潮一般涌上来,填补上空缺,撞向结界! 许无涯怒吼:“别管了!快去保护伍子胥!” 叶长岐已经同冷开枢来到云顶城边,眼前一片昏暗,他原本想召出灵剑照亮夜空,却被冷开枢制止:“还不知结界会持续多久,现在不宜耗费过多灵力。” 冷开枢便施展了一个小型的急如星火,将城墙附近照亮,两人看见透明的结界,而底下的海水高度暴涨,已经漫过一半城墙,若是结界碎裂,巨浪将吞没整座云顶城。 冷开枢知晓事态严峻:“你去找许无涯,为师留下。” 说完他便不再等候叶长岐答复,脚下阵法铺开,阵法上星宿罗列,灵力汇聚向云顶城结界,一个个星宿也移到了结界上。 “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玄生与诸位佛修也来到云顶城边,诸位佛修立即盘膝坐下,双掌合十,念诵佛经,他们的身体被一层金光笼罩,一尊慈悲大佛凝聚在诸位佛修头顶。大佛每念诵出一段佛经,口中就飘出一段如有实体的经文,汇到结界上。 叶长岐匆匆飞向云顶仙宫,正巧追赶上许无涯。 “无涯!” “大师兄,师尊呢!”许无涯问。 “师尊与玄生大师留下加固结界了,他命我前来帮你!” 一行人火急火燎回到云顶仙宫,云顶仙宫四面环水,水中混浊,地面湿滑,因为宗内修士倾巢而出去保护百姓,所以宫门前没有看守的修士。此时大门一半已经倒塌,似乎被人狠狠撞开。 有修士惊讶道:“我们出来前宫中无事!” 叶长岐与许无涯心知不妙,率先冲进宫中,见四周仍旧点着灵石宫灯,可却又空无一人,再往里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伍子胥长老的宫中尸体横七竖八地倒着,鲜血染红了地砖,海水揉在鲜血中,碎裂的乐器散落一地,往日光鲜亮丽的名器此时好似破烂一般无人问津。 “参宿!” 参宿拎着天琴站在一侧宫殿中,脚边躺着一个人。 伍子胥长老趴在地上,叶长岐看不见他的脸,却见参宿蹲下身,从他掌中抠出一个印章样的东西,借着宫灯瞥见了那件物品的模样。 许无涯瞳孔一缩:“镇海印!” 叶长岐伸手一抹悬清法器,从里面取出沧海越龙庭,抛给许无涯,自己提着剑闪身到了参宿身后。他的速度太过惊人,空中只留下一抹金色虚影,叶长岐高举长剑,一剑劈向参宿的后脑,只听咚的一声响,参宿反手举起御兽天琴接下将倾剑。 他手腕一用力,天琴琴身被劈出一处缺口,参宿疑惑地嗯了一声,拨动琴弦,音浪将叶长岐逼退两步,他自己也退后几步,顺势回到阴影处。 叶长岐才发现角落站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斗篷,从他们进入宫中便悄无声息地隐藏在阴影中,众人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有参宿在那人身侧做对比,叶长岐才发现那位带斗篷的陌生人身量不高,大约只到参宿胸膛高度。 对方用一种冷酷、古怪的声音催促参宿:“拿到了,走吧。” 参宿的手臂按在对方肩上,两人身后的宫殿突然爆开,他们没有停留,直接抽身离开。 叶长岐追过去,见两人跃入云顶仙宫外的湖水中。他想也没想,不顾许无涯的阻拦,纵身跳进湖中,湖水极其寒冷,叶长岐以为自己跌进了冰湖中,目光所及一片混浊,不知名的木材碎片漂浮在四周,他往下潜游了一段距离,将倾剑亮起光芒。 叶长岐在湖水中持起剑,一群游鱼猛地迎头撞向他,他看见水底云顶城的乳白色的结界破了一个大洞,大量冤魂从结界碎裂处挤进来,在湖水中肆意逃窜,如同游蛇一般环绕在他四周,组成一个牢笼。 在湖水中,密密麻麻的气泡浮出,冤魂朝他伸出枯枝一样的爪子,试图抓住他的手腕,叶长岐口中含着气,冷静地削断了对方的手爪。 此时,他听见凄惨无比的哭喊,像是怨恨、诅咒、怒骂,就从包围他的冤魂身上传来,它们就算被剑气削成碎片,也要袭击叶长岐,将他的衣物抓挠成片。 湖面上亮起一道强光。 乐修奏响了安魂曲《引众生》,音浪翻涌,带着强悍的安魂之力,驱赶开叶长岐身边的冤魂。冤魂们惊声尖叫起来,抓挠着自己不存在的面孔,飞速从叶长岐身侧逃窜开,叶长岐得以脱身,浮出水面,许无涯将他拉起来。 叶长岐抹掉面上水:“湖底结界破碎,参宿他们逃了。” “宗主!伍子胥长老不行了!” 两人回到云顶仙宫,许无涯将伍子胥翻过身,伍子胥面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从额心穿过整张脸,直达他的左脸,伍子胥唇皮干裂,鲜血从口中渗透出来,他抬起一只手,用含糊不清的喑哑声音喊:“宗……宗主。” 许无涯一把握住他的枯瘦的手掌,将灵力递给他,伍子胥一双混浊的眼睛终于明亮了些许,缓慢地转了转,移到许无涯身上,他啊了一声,似乎才认出宗主已经不再是夜见城,现在的宗主是罗浮山许无涯,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地咳嗽,有些失落:“啊,是你啊……” “你很像你爹……宗主……镇海印,被他们抢走了。”伍子胥气喘吁吁地说,“镇海印,护卫着云顶城……当年,您父亲出海,带回来……是出海的……” 他话音未落,众人已经听到外面滔天的尖叫、浪潮似是万马齐喑,有修士冲进来:“报——宗主!结界碎了!” 镇海印被抢走,云顶城中结界随之消散,叶长岐第一时间想到城中百姓,抓住慌乱的修士,焦急问他:“百姓呢?撤走了多少了!” “大约八层!” 许无涯十分头痛:“剩下的人为何没走!” “宗主!我们也尽可能劝了!可他们都是一群老少,走不动啊!”修士欲哭无泪,“白仲景长老差点和他们吵起来!但要疏散更多人,只得留了一批修士护着他们!现在结界碎裂,海水从破损处灌进来了!已经漫过了防洪堤!若是结界全部碎裂,下一次大浪就挡不住了!” 叶长 岐追问:“防洪堤在云顶城墙附近,你从那面来,可有见到维持结界的开枢星君与雨花寺佛修!” 修士摇头:“没有!” 许无涯命修士们将伍子胥长老抬起来:“将长老送到石阴山去!去找凌风仙君,她手里还有一株优钵华罗仙草!”他又往伍子胥的掌中送了一部分灵力,抬头问:“你们谁来给他输送灵力!” 有一位修士主动应下,代替许无涯给伍子胥沿途输送灵力。叶长岐则与许无涯去寻找滞留在城中的百姓。 因为结界碎裂,原先堆积在城外的冤魂已经蜂拥而至,盘旋在云顶城空中,冤魂潮中时不时掠过一两只体型庞大的鸠鸟,冤魂冲撞着城中房屋,一时间耳畔全是房屋轰然倒塌声;鸠鸟占据着地势较高的亭台,逐渐围聚在镇海古塔顶,远远望去,仿佛一团黑云压在镇海古塔上方。镇海古塔的风铃在风中狂响,又急又乱。 云顶城中的河流如同沸腾的水一般,数百艘停靠在岸边的画舫与渔船被洪流推攘着,挤到了岸上,船只相撞,船与房屋碰撞。 到处都是爆裂声,夹杂着几声乐修乐器的声音。 他们乘着剑在云顶城搜寻剩下的百姓,在暗夜中,一团亮光吸引了叶长岐视线,他转了方向,快速接近那团光亮,离得近了,发现竟然是白日里跳八佾舞的那群舞修,亮光是从她们手中的披帛散发出来的。 这些淡蓝色的披帛环在舞修们周围,首尾相连,纵横交错,组成一张网,舞修们或持双剑,或用水袖击退冤魂。在她们中央,十来个幼童正抱着对方,小声抽泣着。 有舞修认出了他:“饮风明君!” 叶长岐当即落到临近的房顶,横握长剑,砍杀了冤鬼,掌心凝聚着金色的灵力,拂过剑身,默念剑招,随后笔直地插入房梁,剑逐风雷的数十道丝长雷霆从房顶顺势而下,在海面交织出金色的电网,随后流窜到舞修与孩童四周,徒然爆炸,连接天地,形成白色电网般的牢笼。 叶长岐一把抱起一个孩童,朝他们大喊:“别留在这里,快离开!结界坚持不住了!” 他原本想取出仙阁蓬壶化作行舟,可身侧一座画舫被洪流冲过,撞到了房屋上,叶长岐只得放弃,蹲到孩童面前:“快上来!” 他背着一个,手臂上抱着一个,许无涯同样抱了两个,龙庭剑涨大,一时间载了四位孩童,两两相抱,大孩子护着年岁稍微小一些的。每位舞修怀里都抱着孩子,就算这样,阵法中还滞留下两个年岁稍长的孩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 两位少年也知晓他们没法离开,鼓起勇气对叶长岐喊:“哥、哥哥别管我们了,你们把弟弟妹妹们带走吧!” 叶长岐怎么可能放心将两位少年留在原地,转头对众人说:“我留下!你们将小孩送到石阴山!” 许无涯无法,只得匆匆留下一句:“大师兄你自己小心!” 他与舞修们带着孩子消失在夜色中。 四个孩子在阵中瑟瑟发抖,叶长岐抱住最小的那位,低声轻哄:“别怕,别怕,哥哥陪着你们。” 刚才劝他离开的少年眼眶湿红,拉着他的衣角,难过地道歉:“哥哥,对不起。” 叶长岐摸了摸他的发顶:“不用道歉。” 少年止不住泪水,一面揉着眼睛,一面低声说:“我们害你留下……” 因为他的哭声,影响了叶长岐怀里的幼童,叶长岐无奈:“没有的事,是我自愿留下的。你们做得很好,可以同哥哥说一下,你们为何没有撤离吗?” 少年抽了抽鼻子:“我们都是乞丐……平日里住在渔船上……海浪来的时候,我们刚从海边跑回城中,便发现城里已经没人了,我们想跑,但海水漫过了防洪堤……” 海啸一旦来临,只要见到了便是无路可逃了,好在他们遇上了正挨家挨户搜寻百姓的舞修们。 “舞修姐姐们救了我们。但是结界破了,好多黑黑的怪物,姐姐们只能将我们聚集起来,她们在外面击退那怪物。” 他虽然害怕,可还是努力将前因后果阐述清楚,叶长岐一面鼓励他,一面悄悄分了一丝灵力给他,少年的疲倦感与恐惧感顿时消减许多,睁大眼睛注视他:“神仙哥哥,我们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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