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靖苦笑道:“这几种鬼虽然苦大仇深,但还有办法收拾。还有一种青鬼,我们无法分类,连祖师爷见了都要绕道走。” “巫书上有过记载,据说有人为了复仇将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扔到乱葬岗,他在阴气极重的尸堆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熬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天才撒手而去,这孩子死时满腔愤恨,恨天恨地恨父恨母,连路过一只小小蚂蚁他都眼红嫉恨,怨气冲天杀心难消,死后第一件事就是绞杀了乱葬坟里所有鬼魂精怪,而后下山折磨扔他去坟地的那家人,全家一夜暴毙血流成河,连半岁大的孩子都没放过。”冷靖摇了摇头。 “在怨气最重时死去的鬼是很可怕。但青鬼多是浸在仇恨痛苦里许多许多年化为的戾鬼,他们的报复心比起阎罗恶叉也不相上下。” 江月鹿道:“十二乱鬼巫,都是青鬼吗?” “据说是的。但谁也没见过,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赵小萱插嘴道:“那十二乱鬼巫到底是什么?十二个鬼?还有巫?” “这五个字……” 林神音不客气地接过话茬:“这五个字是当年的密报,得拆开去看。” “十二,指的是十二个鬼都。鬼都之主都是比红衣鬼还要强悍百倍的厉鬼恶叉,一旦现世,必定祸乱四方。这就是乱字所指。” “至于鬼,想必不用再解释。” “那巫呢?” 林神音却不说话了,他又失魂落魄起来。 陈川道:“不会吧,他怎么又下线了?” 冷靖只得接下去说:“说是为了纪念那位携情报而出的勇敢巫师,也为了鼓励巫师对抗恶鬼的勇气,于是将巫字也放了进去,但我们私下猜过,应该不会这么扯。至于到底为什么,到今天猜测许多,但还是没有一个定论。” “我想,如果有朝一日能去鬼都看看,也许就能懂了。毕竟这密报就是当年只身入鬼都的巫师传来的。”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冷靖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们。 “算了,这里离鬼都十万八千里……”冷靖下定决心,看向江月鹿,“十二个鬼都都主之上,还有一只万鬼之王。” “这只鬼王行踪不明,名讳不知,相貌不知。” “我们打听了百年,也只探听到一点消息。” “什么?” 冷靖压低了声音。 “鬼王嗜爱血色,双眼赤红。”
第19章 纸人城16 赵小萱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鬼王形象,忍不住哆嗦了下。冷靖见状道:“说是这样,但谁也没见过这位传闻中的鬼王,你也不用太过害怕。”赵小萱这才缓和了脸色。 解释完十二乱鬼巫是什么,冷靖便将记录集合起来交给了江月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剩下的东西倒没什么稀奇。” 江月鹿翻开看过,文书是朱大人的任命书,上面有他的名字。 “时间……”江月鹿皱起眉来,“时间好像不是十年前。” 这么一想,试卷也没有清楚说过朱修远是什么时候来到熨斗镇当官的。 冷靖问道:“你还记得他们夫妇来到这里是什么时候吗?” 江月鹿不假思索,“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 冷靖皱眉:“但这份任命书却是九年前的。” 正好在山贼过境之后,难道是朝廷感念这里死了太多人,提拔朱修远来当父母官?可是他老婆也没了,正常人不该离这个破地方远远的吗?就算是贪图仕途,可这么一个小旮旯地方,能干出什么政绩? 不知为何。江月鹿却想起了朱家那栋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豪宅大院。 “这又是什么?” 赵小萱凑到那堆黑骨头渣前,闻了闻皱起眉:“……总感觉是不舒服的玩意。” “当然不舒服了。”江月鹿道:“那是人被烧死以后剩下来的骨头。” “什么?!呕……” 陈川扶着赵小萱去一旁吐了。 江月鹿指了指这堆黑骨头渣,对默不作声的冷靖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骨头就是当年那群巫师的遗骸。他们的名字是……”扫过七八个人名,却在最后的纸页残缺处停下,江月鹿皱眉道:“被撕了?” 冷靖看了那堆骨头半晌,附身想要捡起半枚人耳,却被另一人捷足先登。 林神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我的。” “你的?” “对。”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因为我……”林神音张了张口,满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和刚才莫名其妙找到这捆纸包的情况一模一样。他有多久没听到女神的指示了?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紧紧捂着那半片冰冷的人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缺口。 或许、应该、可能……就是他的…… 但他为什么不敢笃定呢? 他又变成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呆子,连别人的道谢也没听到:“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找到这包东西。” 林神音充耳不闻。江月鹿摇了摇头,他已经想不起这个年轻巫师初入城时镇定自信、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他招呼赵小萱和陈川过来。 “我告诉你们剩下两题的答案是什么。” “!!!” 陈川:“呜呜……” 赵小萱:“我爱抄答案我爱大学霸呜呜……” 在两个人的哭声里,江月鹿无奈念着答案:“第四题选D,以上答案都不对。杀了刘石头的不是人,是昨天夜里出现过的朱夫人。” “她当时本来也要杀了我的,不过……”江月鹿短暂地失神,而后很快清醒过来,“第五题……第五题的答案是朱夫人的梳子。” “可是都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啊?” 冷靖打断他们,“听江月鹿的,天很快就要亮了。” 一缕晨光破进木窗,系统女声再次响起。 她似乎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活下来,语气僵硬地履行了答题步骤,看到所有人都回答出正确答案,她沉默了好一会,再次开口,声音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很好,很好。很高兴你们六人通过了第二次答题……” “敬请期待第三次吧!” 仿佛一扇无形大门狠狠甩在了他们脸上,等这气急败坏的声音走了半晌,赵小萱才惴惴开口:“……好了?” 江月鹿点头:“好了。” 陈川和赵小萱欢呼雀跃,却瞥到姜心慧低头不语,他们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举了半天,不由得垮了下来。 赵小萱道:“心慧,咱们去找找袁响吧,万一他还活着呢?你昨天也没看到他是不是死了啊……” 姜心慧点了点头,虽然心底里都没抱什么好结果,但毕竟队友一场,能找到尸体将他埋葬也是好的。 冷靖和江月鹿出了醉仙楼,林神音本来一副雷打我我也不走的架势坐在地上,被江月鹿抓住后颈也带了出来。 阳光照着醉仙楼前的空地,浑身都暖洋洋的,他们聊得话题却无比冰冷。 江月鹿:“你也发现了?” 冷靖点头。 江月鹿叹了口气,“系统……” 现在都不能叫她系统了。 临时开始的第二次答题,突如其来的陷阱,谁家的系统会诱导考生答错题? 这样的做事风格倒让人想起那位朱夫人,问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问题,摆明了就是想害人而已。一个个冠冕堂皇包装上色,假装公平人道地取你性命…… 好在,她们似乎还不算肆无忌惮。 她只能抹掉题干并在过程里诱导,但不能无视考试系统的运行机制。 答对了,就得分。答错了,才有惩罚。 事实上第五题的答案可能还有许多种,一道被抹去关键信息的题可以指向任何方位。“梳子是凶器”这个答案,包括在几十分之一之中,他赌的是一个微小获胜的概率——系统被她抢夺了,但她也不敢顶着系统的名义胡作非为,临时开题又连杀四人,昨夜已经算是挑战了系统的上限,她不会在今天早晨继续杀人。 就算如此,也只得来了一时半会的安宁。 至于她说的下一次答题会是什么…… 谜题一个接着一个变成连环死扣,死亡又一个接着一个来临。他们沐浴在阳光下,却因不知前路感到刺骨冷意。 好半天了,江月鹿才道:“等陈川他们回来了,我们先去祠堂,找一找他们说的红牌。” - 再次来到祠堂,远远就看到高耸入云的青树,树冠如同高空张开的墨绿巨伞,将云层与高空掩盖在后。 江月鹿心中莫名有了一个念头,树犹如此,人呢,鬼呢?这个地方就有一只大鬼藏匿在巨树身后,借由树制成的纸人戕害无辜。 他眯起眼,“他们说的红牌,是不是树上挂着的?” “哪里?树上有挂东西吗?” 赵小萱和陈川伸长了脖子,终于在翠绿之间看见一点点鲜红。 “真的有啊!”赵小萱十分高兴,“我可会爬树了,这个活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我上去一定能拿下来!” 她和陈川一直受人照顾,现在终于能帮上忙,说不出有多开心。 江月鹿嗯了声,“那就拜托你们了。” 三人迅速开始分工合作,江月鹿瞥了一眼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林神音,对冷靖说道:“那我们先去祠堂看看。” 推开祠堂的门,冷风就扑了满身,视线都跟着暗下去。江月鹿环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们两人的缘故,祠堂内变得宽敞起来,和中元节那天比起来,格外冷清安静。 灌满这里的也许不是人,而是那些流动了十年越加汹涌的仇恨。 “怎么了?”冷靖忽然问道。 “没事。我只是在想……” 他回忆道:“记录上写的是‘鬼就在红牌之下’。可红牌却悬挂在高空。‘之下’是空气,是树根……” 冷靖安慰道:“也许他另有所指,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江月鹿点头,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两人在偌大的祠堂内分头寻找起来。 他走到供奉的牌位桌前。说是桌子,其实更像是一面高墙。当年死了太多人,一百多人的牌位连绵成高山,每一面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他站在这一面被死亡组成的高墙面前,却不觉得压抑,而是莫名的悲凉。 过去的气息宛如蜿蜒攀爬在地砖缝隙里的薄光,一寸一寸接近人心。 升腾而起的光尘如同往事的轻烟,轻声诉说着什么。 是怨恨么?还是难熬的寂寞与思念? 江月鹿绕到墙后,却没发现任何通道,想来当初锁链纸人们能从牌位后走出来,是因为朱大人或是谁提前触发了机关。 看来这个祠堂有点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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