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缘低着脑袋,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我只是想要有一个家。” 不想再颠沛流离,不想再被捡起来又丢掉,他只是想要有一个家,永远都不会被赶走的家。 巫因想当他师父,可上一个他叫师父的人就不要他了。 他犹豫不定,迟迟不肯把那一个称呼叫出口,但巫因对他真的很好很好,房间很大,饭菜很香,兔毛手套也很暖和。 “原来是这样。”巫因抬起陆缘那张写着难过的小脸,对着小徒弟简直用尽了所有耐心和温柔,“想要家?藏宁山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师父,也会是你的亲人。” 他眉眼低垂,看向陆缘的眼神里尽是包容。 “阿缘,你唤我一声师父,我便一辈子是你师父,我带你来藏宁山,那藏宁山就永远是你的家,你的后路。” 陆缘没忍住,埋头就是猛哭。 小闷葫芦连嚎啕大哭都不会,嘴巴那么硬,眼泪却那么多,一边哽咽一边掉,巫因哄都哄不住。 帕子都不够擦的,最后巫因实在没办法,只好递上自己的袖子充当徒弟的眼泪吸纳器。 那天巫因如愿以偿解锁了陆缘改口喊师父,同时报废了一整片衣袖。 — 鹿沙白容易炸,但也特别容易哄。 陆缘用一顿炸鸡轻易给小鹿顺了毛,后者表示自己有被安抚到,只是边吃还一边碎碎念,一直说虽然我也没啥大用但先生你下次必须喊上我云云。 未免小鹿炸得上天,陆缘没有把自己出来的时间点的太清楚,要是让鹿沙白知道他出来后还去巫因家里过了一夜房子可能会被小鹿给拆没。 精准预防小鹿拆家这件事陆缘是认真的。 “过些天我会去西北一趟。” 鹿沙白抱着他的二次元老婆抱枕警觉竖起脑袋,“又不想带我是吧?” 陆缘顿时失笑,“你不是每天还要直播吗?那边太远了,来回一趟太浪费你时间。” “那先生你怎么去?来回都开路啊?太远了,而且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开特殊通道能大大缩短距离是不假,可这玩意儿距离越远耗费的精力越多。 鹿沙白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先生面色苍白地在路边等着被人捡的场景立刻吓得一激灵。 “不行,我还是给你订张机票吧……对了,先生你身份证一直没办啊,抽空去搞一张。”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身份证明当然都是必需品,尤其当代社会,不论去哪儿都得有身份证,只不过陆缘宅的很,活过来之后一直深居简出静心修养。 平时偶尔买东西支付用的都是鹿沙白绑的卡,别的大开销没有,陆缘用不上。 就算是要出行他连票都不用购买,开条路就能直达目的地。 虽说陆缘看起来活生生,但真要深究起来的话这世界上关于他应该是查无此人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只会待一年至多两年。” 鹿沙白梗了一瞬,自动忽略这句话背后的消极含义,抛弃了纸片人老婆蹭去陆缘身侧,直接当场表演一出小鹿落泪。 他有个没啥用的技能——眼睛水龙头,不需要酝酿铺垫,水随时随地说掉就能掉。 “先生你是不是嫌我没用还烦人啊?呜呜呜我会努力继续赚钱的,我到时候给你开一架私人飞机,你去哪我直接飞哪。” 陆缘怕被水淹,不到一分钟就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听你的。” 鹿沙白一秒暴雨转晴,松开了陆缘的胳膊直起来,“那赶紧的,今天就去。” 既然出了门,那干脆午饭就在外面吃了。 鹿沙白大手一挥,“走,先生我请你吃大餐!” 陆缘翻了一遍菜单发出疑问:“今天是逢年还是过节?你怎么这么舍得。” “不过年也不过节,就是想请先生吃顿好的,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鹿沙白知道陆缘不会宰人干脆自己宰自己,捞过菜单潇洒地点了好几道硬菜,“不用担心,我买不起私人飞机,但也没穷到一顿饭都请不起。” 好歹在人类社会混了这么多年,没有变成商业巨擘可也还算小富吧,不慌。 鹿沙白点了一桌海鲜宴,天知道一头吃素的梅花鹿为什么啃起海里的东西来像鲨鱼。 “螃蟹这玩意儿好像偏凉吧,先生你过过嘴瘾就好别多吃,我记得刺身你也接受不了,其他的随便吃,放开了吃,不够我还能点。” 并没有任何嘴瘾的陆缘:“……难为你嘴里塞着这么多东西还能说清楚话。”
第27章 小金毛 小鹿性情中人,跟大青蟹的钳子干上的时候有种豁出一切的美。 陆缘食欲不高,一桌子鱼虾蟹参各动了几筷子,倒是多喝了点汤,不过他比平常还是多吃了一点,毕竟是别人请客,他表现得太扫兴了伤人心。 鹿沙白一时兴起还开了会儿直播,这会儿直播间里观众已经多了起来,本来就是吃饭的点,不管是上学的还是打工的都在休息,收到开播提醒都爬进来围观。 [天杀的老鹿,你开吃播,你吃大餐有想过我们吃什么吗啊?]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 [建议给直播间的家人们也点一桌] [手里的米线突然不香了] [只有一个字能体现我的心情:草] 直播间里的人都在骂,鹿沙白不想做人,越骂吃的越香,力图把观众馋死。 鹿沙白在跟他的观众老爷相爱相杀,陆缘低声说了声“我去一趟洗手间”。 “去吧去吧。” 陆缘的身形从镜头里一晃而过,被火眼金睛的观众捕捉到,纷纷问跟他吃饭的是谁。 “还能是谁?我室友啊……没换过室友,就我说过的长得贼好看还会做饭的那位……滚蛋,不给你们看,我防不住身边的还防不住你们这群网上的?” “真不给看,人家低调,万一在网上火了还是个困扰。” “别惦记我室友了,穿条裤子吧你们。看海鲜大餐啊,吃播不香吗……对对对,长头发帅哥,他那发质我这头又漂又染的比不了……草,说了不聊他,你们别一直问了。” 鹿沙白为人活泼自来熟,自己一个人都能是一台戏,更别提当代还有手机,一联网就有千千万万个唠嗑的网友,他一边吃着海鲜大餐一边跟直播间里的人闲聊,一个人就能整出一屋子人的热闹劲来。 陆缘从隔间里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烘干了以后转身回包间时跟迎面进来的人擦了下肩膀。 他比较清瘦,肩臂那一块骨骼感很重,没有多少肉作缓冲撞一下就挺疼的。 来人仓促回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陆缘揉了下肩膀,摇头表示没关系,“我很好,倒是你看起来有些事。” 面前站着的男生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跟人说话声音里鼻音那么重,他染了一头浅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像条伤心的狗狗。 他身上学生气很明显,从面上看岁数又比高中生要成熟一点。 嗯,七成以上的可能是个清纯男大。 金毛男大本来没事,被陆缘一问顿时就绷不住了,面前这位被他撞到的人看起来脾气很好,长的就很治愈,他直接破罐子破摔,也不管对面这人压根就是个纯陌生人。 “我有事,事很大,我失恋了!” 陆缘沉默几瞬,对上他那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叹了口气,他真的是自找的。 他可能有些不能自控的偏好,对可怜的小动物格外心软,看看这闲事不就自己揽来了么。 “如果你需要一个人充当一下树洞,不介意可以选我。” 于是五分钟后的陆缘知道了金毛男大这“失恋”的来龙去脉。 严谨一点,小金毛这属于单方面的失恋,他不止是单箭头还是暗恋。 今天朋友组局聚餐,那位心上人也在,小金毛百爪挠心反复纠结要不要趁机给自己灌点酒壮胆表个白,不等他纠结出个结果来他那位暗恋对象就跟另一个人举止暧昧到不行了。 小金毛看着心上人和同桌另一个人又是互相夹菜又是偷偷摸摸桌底下牵手的,一颗心哗啦一下变成了一堆玻璃。 他碎了,碎得不能再碎了,他借口上厕所逃出现场,红着眼睛就走路不看路就撞陆缘身上来了。 池漠悲伤不能自已,“跟别人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吧,我他妈就没想过他喜欢女的!” 弯弯恋上直就是不能逃脱的宿命吗?! “谁能知道这家伙gay里gay气的,结果比圆规腿都直。” 总之池漠同学这恋失的充满了戏剧性。 陆缘心平气和,没有被金毛男大的崩溃影响到半点,“你没有向他明说过心意,难不成连对方的性取向也没有提前确认过?” 正沉浸在失恋悲伤中的池同学抽空回了句:“我不是说了他平时gay里gay气的吗?” 那就是没有百分百确认过,陆缘了然,“你喜欢的那个人跟其他人举动亲昵,你之前没有注意到么?” 哪怕是注意到了一点至少也能看出暗恋对象喜欢异性,又何至于看见他跟别的女孩子偷摸牵手震惊成这样。 池漠的悲伤戛然而止。 他麻木地盯着陆缘,过了好一会儿才委屈地说:“我跟他其实不熟。” 陆缘用眼神表达了疑惑,“?” 心梗的金毛自闭了,“但凡我跟他熟一点多接触一点他跟谁搞暧昧我能不知道?要早看见他跟那女同学走这么近我还喜欢个毛啊?” 所以说,池漠同学不止是暗恋一个直男,现阶段都还没到拉近关系的程度,还跟人仅仅是朋友圈重叠的关系而已。 这份暗恋死的有点惨。 陆缘无话可说,递给难过的小金毛一张纸巾。 池漠拿过去就往眼底下摁,不一会儿纸巾就湿了,陆缘见状又默默递过去一张。 一个不吭声递纸巾,一个不吭声下眼泪雨。 他们已经在走道尽头站了有一会儿了,路过的服务员跟其他来吃饭的客人时不时会往这边看一眼。 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就不是个适合发泄的地方。 “别哭了,你这样待会儿回去了会让你朋友担心的。” 池漠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陆缘,两只眼睛还在往下滴水。 他心说我都失恋了,哭一哭怎么了?怎么了?啊? 小金毛看着太可怜了,陆缘迟疑着把手放在了他头上,很轻地碰了一下。 “每个人的喜欢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既然如此,这种珍贵的情感就该留给更合适的人,他既然已经和别人在一起,那你就换一个人存放真心吧。” 池漠这种喜欢谈不上多深刻,放下和忘记只需要一段时间,但当下的伤心是真实的,陆缘不会说你现在哭的惨过段时间就会嫌弃自己丢人毫无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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