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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从水里捞到人了吗

时间:2024-04-25 02: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卷狸

  摸了摸手臂,暗骂一句遇到了疯子快步走出去了。

  罗阵已经被逼到了角落,文欣兰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竟然一时甩不可。文欣兰离他越近,那只鬼也离得越近,罗阵心都要梗了,“你怎么那么自私,你说你爱我,那你把他带走啊,知道他是鬼为什么还要把他带过来!你想过我吗?你只想你自己!”

  文欣兰一面摇头一面落泪,她像站在悬崖边上又被最依赖的人推了下去,失望,难过,脸上却渐渐变得麻木,“罗阵,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你牺牲那么多,甚至为你打掉了一个孩子,你的公司是怎么撑下来的?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钱?没有我,你行吗?”

  提到钱和公司,罗阵僵住了,他神情闪烁,不去看近在眼前的鬼脸,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听到“砰”一声巨响,房门无风自动关上了。

  滋……滋——

  电灯开始闪烁,几秒后,房间彻底陷入黑暗。越来越低的温度,越来越渗人的视线,压抑到喘不过气来的氛围,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

  罗阵停下了原本想哄人的话,心里甚至开始怨恨文欣兰为什么要把这种恐惧的折磨带给他。

  然后两人再次开始了争执。

  钟创看着这样的戏码已经沉默很久了,这就是他的妈妈,这就是他妈妈喜欢的人,为了这样的人她厌恶父亲伤害父亲,也是为了这样的人才那么偏爱那个罗尹默。

  好黑啊,好冷。

  他都死了还能有这种感觉吗?

  “我发现了。”平静到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钟创侧过头,看到了宴聆青那张宛若精雕细琢而出的脸,他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但里面绝对没有任何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

  “什么?”钟创无意识地接了一句。

  “我发现了,”宴聆青注视的是文欣兰,话在回答钟创,“我发现了绑在你们身上的线,生气就是从这条线上流过去的,要挣断吗?我可以帮你。”

  钟创沉默半晌,“断了以后呢?”

  宴聆青:“线就像管道,断了就会停止输送,只要你的阳寿还没尽,可以养回来。”

  “她呢?”

  “她的生气用你的命填上才能封口,不然会溢散出去,能活多久看她的命。”

  钟创没有再说话,宴聆青也没有再问,他盯着那对还在互相辜负的男女,等着钟创做出选择。

  这个选择只有钟创能做。

  他要凭借和他共情的联系挣断那条线,如果钟创不想,他做不到。

  是的,宴聆青还处那些情绪中,他沉浸得太久,钟创的情绪却越来越浓越来越复杂,宴聆青发现它们似乎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如洪流冲刷而过便消失,它们好像留下来了。

  宴聆青在被冲击被裹挟,也在感受,钟创盯着文欣兰,文欣兰长时间处于情绪激动中,以她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支撑得了?

  在罗阵的狠心一推下,女人软坐在地上,罗阵手脚并用跑到门口,又是砸,又是敲,终于门开了,他头也没回地跑了出去。

  文欣兰的泪本来已经干了,这一刻又开始无声落泪。

  “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觉得所有人都在伤害你,有错的都是别人?”

  文欣兰抱紧了自己。

  钟创蹲在了她面前,继续说:“我也欠了你的,我也对不起你是吗?所以你要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提到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文欣兰抬起头,发红的眼里怨恨如有实质,“你是我生的,你的命是我给的,我因为你身体一度变差,说你欠我的有错吗?我想拿回来有错吗?”

  “为什么不问我?问我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你能好起来我比任何人都高兴。”

  “你想说什么?”文欣兰嗓子早已经哑了,语气却还是那么冷,“你想说只要我问你就愿意?成全你的奉献,彰显你的伟大无私吗?真要那么伟大为什么死了还要把那些生气偷回去?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有多重要?虚伪,你和你父亲一样虚伪得令人作呕。”

  钟创闭了闭眼,原来她现在身体这么差不是因为受了刺激和惊吓,而是因为生气在流失啊。也是,现在的他处在另一个世界,管道另一端没有他站在,生气自然会流失。

  他低喃:“我自己的命却不需要我同意,我连决定的权力都没有吗?”

  文欣兰掐住手心一遍又一遍重复,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在告诉他,“不需要,你的命是我给的,是你欠我的,我拿回去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可笑,太可笑了,钟创咧着嘴笑着站起来,一个人被生下来,在他的母亲眼中,命却从来不属于自己。

  “妈,文女士,我死心了,但是你错了,这一次我可以选择,”钟创侧头,旁边站着的是宴聆青,“帮我,我想断了。”

  “好。”

  宴聆青抓住他的手,“闭眼。”

  钟创闭眼,下一瞬,他仿佛被什么所吞噬,浓稠的黑暗之中,他却能感到各种牵扯在身上的东西,像一条条线,也像一条条路。

  【顺着你的感觉,去往你的生路。】

  还是宴聆青的声音,钟创听从他的话凭着直觉走向了一条路。

  他想生,他想为自己的命做一次选择,他不会走错。

  钟创的步伐越来越坚定,走得越远,越有什么东西将他束缚得越紧,它们在缠住他,阻止他。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文欣兰,比现在年轻很多,也虚弱很多,他还只是小小一个,趴在她床边关切道:【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

  钟创继续往前,不需要再为此停留,小时候看不到,现在从第三视角看得格外清晰。

  在小钟创说完那句话后,床上的女人将脸撇向另一边,闭上了眼。

  还有很多很多他曾留恋的画面,钟创全都冷冷看过去,但那些将他缠住的东西快拖得他后退了。

  是无数条细细密密的线,扎进他的血肉,和他深深连在一起。

  【走。】

  钟创觉得自己已经走不动了,但他依旧毫不犹豫听从声音的指示,走。

  就在他被拖着往后退时,胳膊上的手紧了紧,下一秒,一股力量灌注在身上,“噗”,扎进皮肉的血线化作红色烟雾,钟创处在其中看不清方向,但再也没了那些沉重的东西。

  那只手松开了他,“可以了。”

  钟创睁眼,他还处在原地,文欣兰怔怔看着他,所有血线崩断的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妈,你应该感觉到了,就这样吧,”停顿片刻后,把剩下的话平静说了出来,“以后你病了我会出钱给你治,你死了我会给你立坟送终。”

  钟创和宴聆青离开了,文欣兰靠在墙上一动不动望着那道身影离开的方向。

  她失去了……失去的是命……

  她还不想死啊,还可以重来一次吗?

  她还有亲人……

  ……

  钟创坐在马路边的花坛上,表情麻木,眼神呆滞,他已经被从鬼道上拉了回来,过了许久依旧有一种今夕是何年、我是谁、我在哪的感觉。

  宴聆青站在旁边,他已经脱离了那副冰冷鬼王的状态,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你好了吗?我想回去了。”

  快天亮了。

  钟创其实还没好,但他站起来,“好像没有车,没事,我打车,你可以先回去。”

  看他似乎有些焦急的样子,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我很好,就是很困,”说完又犹豫,“你可以帮我向鬼屋请个假吗?长假,我可能要睡久一点。”

  “可以是可以,但你真的没事?”

  “没事的,我觉得很好。”

  钟创答应下来,宴聆青很快消失在原地,回到金双湖立马沉入水中,困倦袭了上来,将他一点点拖入黑暗。

  宴聆青真的觉得很好,他第一次捞起主角……不,捞起江酌洲获得功德之后,也是沉睡了小半月。

  他有预感,这不是坏事。

  不断地下沉下沉之中,宴聆青仿佛又到了那个四周都被木板封闭的空间内,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他包裹,想睁开眼看一看,眼皮却太过沉重,像灌了铅,让他只能先睡了过去。


第52章

  文欣兰双目无神枯坐到了天亮,等想要站起身时,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不酸麻疼痛。又过了好半晌,她才勉强撑着墙壁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腿还是麻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脑子也是麻的,世界所有一切好像都和她隔着一层薄膜。

  听不清,看不清,也想不清,文欣兰浑浑噩噩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弓着身子躺到床上,心脏开始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从白天躺到黑夜,再从黑夜躺到天亮,文欣兰不知道这期间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是睡着的,只知道再次睁眼时,身体难受程度比前一天更甚。嗓子干涸如有火在烧,手指连动一动都显费劲,觉得很冷,又好像很热,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发烧了。

  一般人对发烧都不会陌生,更何况文欣兰。

  文欣兰是早产儿,身体病弱,发烧咳嗽是三天两头的事,再怎么养也不过是一个月少生两次病。和罗阵偷偷交往又打掉孩子之后,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然后是钟遂,以钟家的财力足够为她聘请一支专业医疗团队随时为她服务。

  身体当然是养了回去的,但如果不是钟遂,她又怎么需要打掉那个孩子?

  她的身体状况医生从来都是给钟遂汇报,她怀过孕流过产,他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从来不问,从来不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多虚伪啊。

  有个前男友不算什么,但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怀过孕真的能不介意吗?

  普通人都会介意,别说钟遂这种生来便要什么有什么的天之骄子,除非他的喜欢都是假的。

  再之后是她怀了钟创,怀胎十月,感受着肚子里的东西因为汲取她的营养一点点变大,看着钟遂明明开心却假意心疼的脸,文欣兰为之作呕。

  钟遂的儿子不止在汲取她的营养,还在夺取她的生命,生育过后她的身体变得那么差就是最好的证明。

  钟创六岁那年她认识了周培柯,那时候的周培柯表现得再成熟稳重,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不到20岁的少年,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她是不信的,但对方很了解她,很多话都能说到她的心坎上,而且,他们身体同样不好。

  也是那一年,钟遂真的出车祸死了。

  文欣兰很害怕,整日战战兢兢,几乎让她整个人垮掉。周培柯告诉她,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年她就算不死也会不能下地。

  太痛苦了,之后的每一天都像在等死,文欣兰不想死,她作出了决定。

  那一年钟创七岁,他还太小,生气抽取过多无异于杀鸡取卵,所以一开始在她身上体现的效果就微乎其微。文欣兰不禁又开始怀疑周培柯是不是在骗她,钟遂的死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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