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宴聆青想,等他把自己修好了,一定要想办法修修棺材里那缕疑似他爸爸或者哥哥的残魂碎片。 他的功德可以从周培柯那里得,残魂所需要的功德他可以帮他蹲蹲来跳湖的主角攻受。 一定会有主角攻和主角受的,不知道为什么,宴聆青就是坚信这一点。 宴聆青在棺材里过得很好,他不知道的是陆地上的几个已经等得心焦难耐了。 何虞、钟创两人又到了江酌洲家,吴昭昭当然也在。四人在书房各自占据一方,没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和江酌洲太近,又不想显得他们在孤立他,但四人互相远离就没问题了。 江酌洲对此表示,孤不孤立的,他没有一点在乎。 吴昭昭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转运祛晦符,毕竟这几天他们和江酌洲接触的时间不少,以后也一样,拿着这东西还是有用处的。 宽敞明亮的书房内,四人脸上都有些凝重。 “他真的说了是回金双湖?”这个问题江酌洲已经问过几遍了,但还是忍不住再问。 经过那晚的事,钟创显得沉稳了些,即便已经回答过无数次这个问题,此刻也没有不耐,“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困了,所以想先回去。” 何虞插话,“困了不是因为受伤虚弱?” “他说他感觉很好。”钟创还是这个回答,当时他刚从鬼道回到阳时,又因为文欣兰的事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不在状态,但见宴聆青急着要走,他还问过他有有没有事,他当时的神态不像撒谎。 可话又说回来,钟创觉得宴聆青没有哪句话是不坦诚的。 江酌洲虽然因为始终见不到宴聆青,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压抑而危险,但他还是理智的,“他应该没有撒谎。” 几个人中没有谁比江酌洲更了解宴聆青,这话说完,大家稍微松了口气,但江酌洲紧接着又说道:“第八天了,太久了。” 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的确,每天都想着上班的人八天没出现了,再相信他没事还是止不住担心。 钟创提了个办法,“要不我潜水下去看看?” 江酌洲瞥了他一眼,钟创惊了,“你已经看过了?什么都没看到?” 江酌洲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吴昭昭:“那老夫试着招鬼,把他给招出来?” 江酌洲不赞同,如果宴聆青是在修炼或者其他,很可能会打扰到他,但吴昭昭的话让他想到了另一只鬼,那只住在宴聆青“楼下”的女鬼。 “走吧,去金双湖。” …… 金双湖畔,吴昭昭想摆阵露一手的时候,江酌洲阻止了他。 “先试试简单的,”他一边将手中的香点上,一面对何虞道,“湖里还有一只女鬼,你应该知道。” 何虞:“嗯,她叫宁静怡。” 江酌洲把香递过去,“你来。” 何虞沉默接过,把香插上后开始叫白裙小姐的名字。 夜色下,眉眼沉郁冷漠的男人望着湖面,低低冷冷的声音平板而机械地重复“宁静怡”三个字。 毫无感情,比低级AI还不如,但看着那越燃越快的香,钟创体会到了那种令人发寒的诡异感。 他摸了摸胳膊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似乎不是心理作祟,温度真的变低了。 何虞没有再喊名字,吴昭昭和江酌洲俱都面色沉沉看着湖面,吴昭昭甚至在手上掐了诀拿了符,这女鬼不简单,他还是警戒一点好。 钟创被这气氛带了进去,也跟着脸色凝重盯着湖面。 一秒过去,湖面没有反应。 两秒过去,湖面没有反应。 三秒四秒,一直过了半分钟,湖面始终没有出现什么东西。钟创放松了绷紧的神经,他眨了眨眼,下一秒,一张青白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钟创倒吸一口凉气,退后的时候手下意识抓住了旁边的东西。 那女鬼看了他一眼,黑黢黢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里迸射出阴寒渗人的目光,只是很短暂的一眼,看完什么也没做女鬼便吸食起插在岸边的香火来。 钟创还是没忍住颤了下。 这才是鬼。 宴聆青那样的鬼才是异类。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当鬼时什么也没做,罗阵却害怕成那样了,原来真的只被看一眼就足够体会到那恐怖的感觉。 他当时难道也和这个女鬼一样吗? 钟创有点接受不了,他原本还想着死了就死了,死后还可以当个和宴聆青一样的鬼跟他作伴,现在……不行! 何虞盯着那只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沉沉看了会,见对方还在抖,终究没有说什么。 吴昭昭姿态放松不少,女鬼周身鬼气森森,能量不可小觑,但怨恨之气并不浓烈,也不是没有理智。而且她接受了他们的香火,怎么想也不会突然对他们出手。 江酌洲不轻不重瞥了眼正在吸食香火的女鬼,这就是跟宴聆青住在一个湖里的鬼,同类,甚至对方吵得他头疼也没想过赶走的鬼。 嘴角轻轻勾了勾,轮廓分明的俊脸在阴影中显得分外危险,他问:“宁静怡,叫你上来是想问几个问题。” 女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脸色却更阴了。 江酌洲不在意,接着说:“宴聆青在湖底吗?有没有危险或者麻烦?” 提到那个名字,女鬼幽幽看过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盯在江酌洲身上许久,沙哑粗粝的声音阴恻恻的,“不要叫我宁静怡,叫我白裙,白裙小姐。” 白裙小姐在底下埋得好好的,突然有人不断叫魂一样喊她,喊的还是生前的名字。 听着那个名字,白裙小姐脸色越来越阴,宁静怡,宁静怡,和这个名字有关的,有太多不好的画面。 而且她是个宅女社恐,找她就算了,还这么多个男的一起来找她,她脸能不阴吗? 要不是知道这些人和水鬼有关,她绝对不会出来。 江酌洲从善如流,声音依旧冷,“回答我的问题,白裙小姐。” 白裙小姐想到宴聆青的状态,回答:“在湖底……找不到,但没有危险。” 江酌洲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来安心,他站起身,看在宴聆青的份上,他提醒了一句,“这湖被人盯上了,那人这两天已经出了院,劝你一句,不想沾上麻烦的话立马搬走。” 白裙小姐没有回应,香灭后便沉入水中,重新将自己埋进泥土。 何虞:“周培柯出院,你觉得他近期会动手?” 江酌洲望了眼高悬空中的月亮,“不动手的话,他还能有多少时间用来逼我们去死?” 钟创站起身,皱着眉抓了抓头发,“干脆直接找人撞死他,我就不信了,都是血肉之躯还能死不了!” 吴昭昭摇头,“还真没那么容易,如果连这点驱邪避害的本事都没有,他也没有能力搞出给自己续命的阵仗。” 说完他也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八月是极阴之月,而月圆之夜,也是阴气达到极盛之夜,利鬼怪邪术,对我们反而不利。” 而离月圆,还有两天。 江酌洲收回了视线,转身往别墅走去。 利也好,不利也罢,周培柯想要他们的命,他也想除掉周培柯。
第54章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圆月高悬夜空之上,淡淡银白铺洒在湖面,看上去静谧而美好。 然而在一些懂行人看来,这是阴气大盛的景象,鬼气森森,透着寒意。 不过这在周培柯眼里同样美好。 他穿一身剪裁合体的素色衣衫走在金双湖畔,依旧文质彬彬,斯文贵气,只是比起以往更显消瘦,病气更加明显。 “咳咳——”淡淡两声咳嗽消散在夜色中,随着他的走动,周围空气似乎越发凝滞。 一步一步,看似闲庭信步的走动,其实内里大有乾坤。 步幅步调渐渐形成诡异而玄妙的韵律,浅色薄唇轻动,嘴里像在念着什么。 还未走完一圈,周培柯苍白的脸更加惨白几分,他一手撑在了旁边树干上,低头不住咳嗽起来。 那手苍白消瘦,背上青筋明显,和深棕色树皮映衬在一起,莫名显出诡异的美感。 有安保开着巡逻车路过,见到伏低身子咳嗽的周培柯停下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周培柯摆手让人离开。 车子重新启动开走的时候,周培柯也再次走动起来。 还差几步了。 巡逻车还在视野之内,然而本不该消失的车霎时间不见了。 但,换句话也可以说,不是车不见了,而是周培柯突然消失了。只是车上的人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所以并没有发现这诡异的一幕。 周培柯做完这一切,静静看了湖面片刻,忽地侧头向一个方向看去。 那是江家别墅所在的位置。 另一边,江家别墅顶楼。 镜头后的江酌洲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的视线前方已经不见任何人影,不是被任何东西遮挡,而是周培柯单纯消失了。 他从镜头中抬起头,望向坐在另一边的吴昭昭,“看出来了?” 吴昭昭的圆脸圆眼睛都已经皱得紧紧的,他盯着手上平板正在播放的视频,一手还不断在旁边画着什么。 视频是刚刚透过夜视仪记录下来的,主角是周培柯。 周培柯绕着湖走了一圈,湖周围还种着不少树,因此,即便他们时刻盯着,也还是避免不了或遮挡或模糊的地方。 想要搞清楚对方在湖边做的手脚,吴昭昭只能把自己脑海里东西都调出来去对比去猜。 “应该是个锁魂阵,不仅是锁魂阵,还是个造出来的鬼域,他消失的那一刻便是阵成步入鬼域的一刻,”说到这里,吴昭昭音调都变了,“鬼域之所以叫鬼域,那就不是人能做到的,阴气再盛也不可能啊,这周培柯真是邪了门了!” 钟创觉得这都是废话,当即忍不住呛道:“他邪门还用说?照我说还是现在把人绑过来了事,反正他就一个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人都绑了看他还能做什么!” 钟创是真的很想这么干,只是每次蠢蠢欲动都被阻止了。 何虞适时插话提醒,“他做到了鬼才能做到的事。” 钟创惊了,“你是说他很可能是只鬼?鬼上身!” 吴昭昭:“不是鬼也离鬼不远了。” 江酌洲始终没有插话,但也没有打断。 即便提前得知周培柯动手的时间,即便做过不少准备,但面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不紧绷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片刻的功夫,钟创和吴昭昭已经把话扯远了,不是因为心大,而是想要排解压抑紧绷的情绪。 按照之前的猜测,极阴之夜,周培柯一定会设法强行影响他们的心神,控制他们一个个死在金双湖。 这种控制必定不会无根无源,想要杜绝后患,就得找出根源,再斩断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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