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枝盯着这串字若有所思。 ……这场游戏的目标就是要在葬礼上审判知更鸟,而就昨夜知更鸟胸口的箭伤和麻雀的口供来看,杀了他的根本不是麻雀。如果不揭开知更鸟死亡的真相,葬礼就无法举行,审判死者更是无处谈起…… 妈的仿佛拿到了刑侦剧本,苏延枝心头叹息,想到鸽子注视麻雀时眼里赤裸裸的恨意和谈到知更鸟时难以自抑的悲痛,决定尝试把鸽子作为突破口,给她说一下凶手大概率另有其人的猜想。 他以为自己这种为知更鸟找出真凶的做法能得到鸽子的支持理解,在后续查找真相时得到对方的助力,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苏延枝还没说完自己的推测,鸽子就面色惨白地发出质问。 “你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污蔑其他人?!”她那模样几乎是要跳过来掐死苏延枝,甚至让苏延枝骇得后退几步,不得不一边做好防御的姿态,一边安抚道:“我只是想,也许你愿意知道真相,错杀好人的话——” “什么好人?你认为麻雀是好人?!”鸽子尖利地打断他,“你才来多久,凭什么以为自己什么都了解?!你是来为麻雀求情的吗?他把你收买了是吗?!” 苏延枝有点儿懵:“没有的事,我是你这一边的,甚至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鸽子丝毫没有被安抚到,盯着苏延枝的眼神无比怨恨:“你这个居心叵测的骗子!就是想阻止我报仇!” 说着,她忽然拿出一小叠卡片,三两下撕了个粉碎:“我不会相信你,也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了,你走吧!” 苏延枝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看着住宿证纷纷扬扬落一地,心也跟着碎了。他被推搡着赶出门,悲哀地发现自己胸前的鸽子图案竟然也消失了。 完了,成无业流浪汉了。 天色渐晚,周围已经零星有玩家往小鹅楼赶去,苏延枝敲着鸽子的门试图挽回,得到的回应从咒骂变为沉默,鸽子最后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尽,苏延枝实在不敢再在外边逗留,硬着头皮往小鹅楼走去。 鹅妈妈依旧站在门口,收过苏延枝前一位玩家的住宿证,待到苏延枝走到跟前时伸出手:“孩子,你今夜的卡片呢?” 苏延枝沉默地看着她,刚想开口,鹅妈妈却已经注意到他胸前的异样,脸上挂上同情,关切地问:“是跟鸽子小姐闹矛盾了吗?” 苏延枝只能点头。 鹅妈妈慈爱地拉过他的手,轻拍了拍:“既然这样,你不如也加入我,像其他几位客人帮我做一下家务,也就可以在这里居住了,怎么样呢?” 苏延枝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答应下来。 刚刚说完好,他胸前就浮现出了一个鹅的纹绣。 居住的问题虽得到解决,苏延枝却半点儿没觉得轻松,这可是游戏世界,哪里会有好心生物存在,不过是从虎穴跳到狼窝罢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一点儿不多余,晚饭过后,鹅妈妈把所属自己队的几个玩家都留了下来,说有事要商量。 “我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但总有客人需要照顾,”鹅妈妈目光和蔼地一个个看过去,“所以,我希望能从在座各位里挑选一位做我的接班人。” ……果然来了。 鹅妈妈嘴上说着是商量,却完全没有给他们商量的余地,摸出几张卡片,一边展示一边道:“你们都很优秀合适,我一时间也挑不出来,还是随即决定吧——” 那些卡片也就扑克牌大小,上面画着不同的动物,鹅也在其中。 “——抽到我的客人,将会成为我的接班人。” 鹅妈妈的规则看上去公平又简单,苏延枝环视一周,抽中自己的概率也就是五分之一。 听上去好像还行,但他一点儿险也不想冒。 鹅妈妈已经开始发牌了,她走到每个人的背后,依次把卡片背面朝上放在玩家面前:“等发完,大家再一起打开吧。” 苏延枝的座位刚好是最后一个,他沉默地看着鹅妈妈朝自己走来,等鹅妈妈伸手要把卡片放在他前面时,苏延枝脸色一变,忽地揪住自己的衣领剧烈咳嗽起来! 这变故实在有些突然,鹅妈妈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及放卡片了,指间挟着卡就去顺苏延枝的胸口:“孩子,你——” 苏延枝咳得真是撕心裂肺,满脸通红,翻着白眼抓住鹅妈妈的手,忽地呕出一大口血! 鹅妈妈猝不及防给他吐了一手,连带着指间的卡也糊满了血。 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急忙要擦,苏延枝抢在她前面抓着餐巾狠狠蹭上去—— “哎呀!怎么这样不小心——” 轻微的撕拉声传来,原来苏延枝抓餐巾的时候抓急了,连带着刀叉也裹在了里面,他擦的又极为用力,卡片面上覆着的那层膜直接给划破了。 苏延枝眼死死盯着卡片,但在拉扯中他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图案,只能横下心用指腹又死劲磨蹭了几下,搓出几揪纸条来。 等到鹅妈妈终于把卡片抢过来时,上头已经完全被血糊得看不清图案。 她抿起嘴唇,眼珠子直直盯向苏延枝。 苏延枝也看见了那卡片的惨状,心略宽了宽,见鹅妈妈望过来,又手握拳抵在唇边,继续咳嗽。 一边咳嗽还一边道:“抱歉,我这身体底子差,完全控制不了……咳咳咳!!” 他又咬了咬舌头,刚刚弄出的伤口再次挤出血,边说边淌,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鹅妈妈眉头紧皱,看了眼手里的卡片,又看看苏延枝,忽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背。 “既然身体这样差,就多养养吧,”她笑容可掬,“何况你这种卡上面不是我。” 苏延枝心头一惊,抬眼望去,餐桌上一个男人脸色惨白,手里的卡片上正是一只鹅。 ……苏延枝垂下眼,擦去下巴的血迹,把嘴里的血都咽了下去。 虽然咬舌自尽这种死法可行性本来就低,但苏延枝想如果哪天真的要自杀,一定要避开这个选项。 咬破舌头真的太疼了。 他虚掩着嘴,看到鹅妈妈亲切地把自己的围裙交给那个被选中的男人,垂下了眼。 次日清晨,餐桌上便没有再出现这个男人。有不明所以的玩家发问,鹅妈妈只笑着说他去远方学习管家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这基本就是宣告死刑了。 于是发问的人也就闭了嘴,餐桌一片寂静,苏延枝默默数了数人,十六个。 第四天,二十个人,还剩十六个玩家。 ……虽然这种想法实在残忍,但不得不说,死亡人数有些少了。 按照游戏尿性,最后期限到来时存活人数不会超过两个,早上鹅妈妈突然通知,说为知更鸟的葬礼所做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所以明天就会举行送葬仪式。 “送葬仪式结束,各位就需要对知更鸟进行审判,还没有想好判词的话,今天可以抓紧准备一下。”鹅妈妈笑眯眯地补充,“另外,从今天开始,入住不再需要住宿证了,祝各位能做出令人满意的判决。” 言下之意,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住宿没有了卡片限制,也就意味着玩家不再需要去游戏角色处打工换卡,这一天的时间,都可以用在为明天的判决做准备上。 苏延枝现在虽不再是鸽子的附属劳工,但也不敢像其他人那样想走就走,先去鹅妈妈那里获得批准,才离开小楼。 明天就得审判,他现在还一头雾水,跟临交卷了答题卡上还只写了个解一样,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还不清楚,只是直觉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果昨天没把鸽子惹恼,估计能从对方嘴里撬到些情报,现在却完全不行了。 苏延枝看着鸽子的住所不由叹气,余光瞥到不远处一所鸟状的建筑,眼神忽地一亮。 这不知更鸟家么?
第88章 知更鸟6 这所橙灰色调的鸟状房屋苏延枝早在来的第一天就路过,当时碍于房门紧锁外加天晚滞留不方便,他也就放弃了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现在可就不能放过了。 苏延枝四下张望,周边道路屋舍都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丝毫人影。 他走近门,拉了拉上头的锁,从花坛里翻出块生锈的小铁楸,怕砸锁声响太大,苏延枝勾住锁扣使劲一撬,咔哒撬开了锁。 门开了一个小缝,苏延枝把铁楸紧紧握在手里,轻轻推开了门。 知更鸟的屋子内部陈设简单,一眼就看到头,估计是被谁打扫过,苏延枝没有看到任何凶案现场该有的样子,皱眉找了一圈,也没找出任何有用信息。 他把取下的挂画放回去,视线落到了楼梯上。 这里的房子外形上都是各类动物,占地不大,但都不是单层,苏延枝小心翼翼踩着楼梯木板一步一步上了楼,二层的摆设更随意,只有张床和两个柜子,一个装书一个挂衣服,靠窗的地方有张书桌,除此之外再没家具。 床铺和衣柜都十分干净,苏延枝食指在桌上划了一下,指腹没有半点儿灰尘。 看来是被谁收拾过。 苏延枝猜测是未婚妻鸽子,心头不由得焦躁。 如果知更鸟这里有任何异样,鸽子来收拾时没理由发现不了,但她认定凶手是麻雀,要么是现场的证据通通都指向麻雀,要么她没在知更鸟家里发现不了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太妙,苏延枝皱着眉,想起了鸽子对他说过的话。 ——我去给知更鸟送饭的时候,看到他在他的屋子里,知更鸟的胸口插着箭,麻雀手里还握着弓。 可知更鸟胸口的箭伤是在死亡后形成的,鸽子虽然看起来是“恰好撞破凶杀现场”,但实际在箭插进去前,知更鸟就已经死了。 人肯定不是麻雀杀的,他之前在被告席的自述与实际情况对不上,他是做了谁的替罪羊。 苏延枝回忆麻雀在法庭上平静的神态,显然麻雀是甘愿为人背锅。 这人是谁呢? 他又为什么会杀知更鸟? 这回的题目是审判知更鸟,也就是说,知更鸟肯定做了什么错事,所以真正造成他死亡的原因,也就是这回题目的答案,而审判他之前要举行葬礼,如果找不出真凶,葬礼同样无法顺利进行。 ……果然是个破案剧本。 苏延枝实在不甘心白来这一趟,从书桌到衣柜,小心翼翼摸了个遍,连为数不多的书都一本本翻开来,却实在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最后只剩床了,苏延枝先是谨慎地在不破坏床铺被褥的情况下把上面翻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他不死心地跪下,朝床底看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有个箱子! 苏延枝大喜过望,铆足劲把这个沉得要死的箱子从床底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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