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养在绯月殿里,却把整个魔都的路线摸得烂熟,乱飞的时候遇见荀锦尧与娄念二人的次数不少。 娄念闲得无聊的时候见着果果了,总爱抓着它拿火焰吓唬,吓唬完了,还喜欢给它揉搓得喳喳乱叫——这就导致果果极有可能不乐意往心里记这家伙长啥样,当然,记仇的话另说。 但与娄念折磨果果的行径相反,荀锦尧却是会时常丢些醉红果给果果的。 因而,果果受了朗如指示的前提下,只要距离相隔不远,在飞鸿宗内绕一段时间,早晚能找见他二人中最少一人。 按理来说,尽管缺少娄念,整个魔界的战力仍旧不容小觑,若想集结战力把他二人夺回去,绝非不现实。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煞罔又不是个傻的,一旦魔界明确目标来抢人,他定会将无力反抗的念尧二人转移,随后假作无辜,反向魔界倒打一耙,以此诉说自身冤屈与不平,更甚会借机挑事儿。 另一方面,一旦魔界来袭错失目标,谢宇斌这一盟友的存在极有可能暴露。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愚蠢操作,无论魔界还是荀锦尧个人都不会轻易采取——除非路走到尽头别无他选。 魔界传来的消息大致是说,听闻九尾妖狐族丢失族中幼崽之后,现下正与九尾妖狐族长苏灵钰暗中协调。 说来奇怪又好笑,如今已是荀锦尧被种下傀儡蛊第十日的白日,合计算来,距离九尾妖狐幼崽走丢有两三日的时间,那只幼崽仍没能被飞鸿宗人找还。 别提九尾妖狐族了,就连飞鸿宗自个儿也很是纳闷——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怎就这般会与他们玩儿躲猫猫?? 据说,那丢了孩子的九尾妖狐母亲已在飞鸿宗里哭了不下五次,若非苏灵钰等人劝慰阻拦,怕是早就一个激动砸了飞鸿宗的牌匾。 现下,飞鸿宗里一众弟子长老无人敢触她的霉头,一面找小狐狸找得焦头烂额,另一面则纷纷当九尾妖狐族来客为坐上宾来好好招待。 此事给魔界一个投机取巧钻空子的好机会,再怎么说,他们也得将这机会好好把握住了。 苏灵钰的话……荀锦尧稍作回忆。 印象里的两年前,荀锦尧二人曾与之短暂见过一面,更甚至苏灵钰还因错怪苍焰魔尊一事向娄念诚恳道了歉…… 难说苏灵钰对他们印象究竟如何,也不知对方愿不愿意走暗地里帮这个风险较大的忙。 但今日既已是种下傀儡蛊第十日,免不得要顺着计划再与煞罔与谢宇斌纠缠些时日。 难办,各方面的难办。稍有闪失,必将满盘皆输。 荀锦尧神情微凝,从厨房走出,顺手带上身后的屋门。 回去的路上,遇见一个极其不想遇见的人。荀锦尧表情不变,唤道:“煞罔魔尊。” 自打煞罔暴露了自身真实身份,在他与娄念身前从不会掩饰伪装,常喜欢拿一种不怀好意又含着玩味的视线打量荀锦尧,说道:“秦沧程的徒弟。” 荀锦尧心中一动,突然想,过往的时候,哪怕是对他心有隔阂之人,多会“你”来“你”去的喊人,亦或者采用直呼其名的方式。 但煞罔魔尊不,他唤自己的称呼,更像是把重心放在了他的师父秦沧程身上,而非是专门针对他本人。 必然是与他的师父有些过节,而过节的关键点或许在于…… “除却种下傀儡蛊那日,我不曾与你单独相谈。”煞罔面上含笑,如此说着。 表面看去和气极了。但凡荀锦尧再傻点或许会当真——对方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典范,言行举止需得时刻警惕。 荀锦尧道:“你要与我谈什么?” 煞罔看他一会:“谈谈你的师门?” 荀锦尧动唇欲言,却见煞罔摆了摆手,欢笑开来:“罢了,一个叛出正道的修者,我与你谈什么师门呢?” “……” 荀锦尧拱手道:“那我便告辞。” “且慢,”煞罔踱步过来,“我该称赞你叛出正道实乃明智之举,你却与我不服管教的义子扯上关联。” “倒叫我不知如何才好……”他蹙眉道,“你身为秦沧程的弟子,这门亲事我并不很想同意。” “?”你同意什么? 这话能叫人听出一身鸡皮疙瘩,您若真当自己是爹,还能把儿子害成重伤?荀锦尧直言道:“既与娄念关系不和,你又何必强作亲昵?” “这说的是哪里话?”煞罔不见动怒,笑道,“自家孩子行了坏事不可吝于打骂,以后我自是会待他极好的。” 就事论事,对方都开始想点子夺舍了,一旦事成,关系想差也差不哪儿去。荀锦尧装作没听懂:“如此甚好,怪只怪我一时失言。” “无妨,”煞罔仍是笑,“我左右思量一番,倒不是不肯收你这送上门的女婿。有一绝妙的点子,想你今后拜我为师,并以飞鸿宗的名义对外声张,如此这般,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轻易动你性命,不知你意下如何?” ……送上门的女婿?? 荀锦尧陷入沉默,要不……煞罔还是喊他为秦沧程的徒弟吧,他代娄念向煞罔致谢。 煞罔的目的并不难猜,定是想借收徒的名义向秦沧程打击报复,至于那句不会轻易动荀锦尧性命,随便听听就好。 荀锦尧想罢,选择了退让:“您多有抬举,我愧不敢当。” 煞罔笑容收起,面上逐渐浮起一层轻蔑:“你是不敢当……还是不想当?” “……”这话便是在暗指他不识抬举了。荀锦尧听进耳里,没有出声。 煞罔不以为意,问他道:“秦沧程的徒弟,今天,第十天了吧?” 傀儡蛊,种下时仅是蛊虫之卵,十日左右,蛊虫破卵而出,一旦被种蛊之人催发,将会瞬间夺取受害者自主思考行动的权利,为种蛊之人的命令是从。 若要相比较的话,傀儡蛊的效果与夺舍有异曲同工之处。 然而,蛊毒终究是毒,由谢宇斌制作而成的傀儡蛊,必定是幻术类型的侵蚀类毒素,反应在受害者身上,便是神经脆弱、易受外界刺激,若是走火入魔的魔修,极有可能会因此而神志癫狂。 ——十天,短短十天。 “落到谢宇斌手里,与落到我手里无异,”煞罔慢吞吞地笑了,“你……还能撑多久?”
第124章 哥哥宠我 十天。 比及好心,煞罔的提醒更像是在催命。 荀锦尧从始至终都知道,他的时间极为有限。于是,在与谢宇斌达成一致后的十天里,他背着几人的视线,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便是…… “从你没杀我那一刻,就注定我的命有下赌注的价值。”荀锦尧平静道,“很抱歉,我不能把我与娄念的性命和主动权完全交由于你。” 谢宇斌微微挑起眉梢,半晌才说道:“你对自己倒狠得下心。” 荀锦尧曾猜测,谢宇斌不主动谈及十日后利用傀儡蛊夺取迷心镜碎片的可能性,是有给他埋下陷阱的想法——反正是他寄人篱下,受限诸多,而不是谢宇斌自己。 就在几日之前,荀锦尧以归心剑法分出一缕剑意,放入识海蕴养,并对其做下暗示,一旦他的意识脱离自身思维,那缕剑意将会毫不客气,对自己的识海发起攻击。 人的识海强大也脆弱,处于无意识时,被自己埋下的剑意突袭致死,可说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荀锦尧想出此一稍有不慎便会自行了断的点子,算是针对傀儡蛊操控傀儡的对策,无异于一把双刃剑,哪怕入睡歇息,也需得分出一线灵识招待好了那道剑意,从未敢睡熟。否则一旦自身意识抽出,说完蛋就真的完蛋。 “没办法,形势所迫。”荀锦尧道,“迷心镜碎片存在我体内,它害我不浅,我是该尽我所能利用好它。” 谢宇斌问他:“你的诚意就是利用它威胁我?” “不算,”荀锦尧道,“我只想表明,合作的必须条件,现在我们双方备齐了。” 要么合作到底,要么鱼死网破是吗?谢宇斌轻笑出声:“很好,我该恭喜你,这场博弈你成功了一半。为了我们双方的利益,我承诺我不会擅自催动那枚傀儡蛊。” 成功了一半。 事件主导者共有两人,另一半关联在谁身上,已然不消谢宇斌再多解释。 荀锦尧点头:“多谢,我会再想办法。” —— 种下傀儡蛊的事情,最早的时候,谢宇斌和荀锦尧一致的想法是,能不与娄念提及就不要提及。 原因有二,一在明知有取出傀儡蛊的方法,却要在蒙蔽煞罔的基础上,不可将其取出。说明白点,告诉娄念也没有任何用处,反会因娄念不知晓他二人合作内情,引起不必要的焦虑,甚至有一定可能,会做出某些于他个人不利的举动。 第二便是,万一傀儡蛊发作之前他二人就跑出去了,那这傀儡蛊的存在,说与不说自是对结果造成的差异不大。 而后,种下傀儡蛊当日,煞罔却是直白提出了荀锦尧不得擅自与娄念说明傀儡蛊存在的要求。 荀锦尧左思右想,始终不知煞罔做的什么打算。 倘若傀儡蛊被催发,再要荀锦尧保持正常状态自是不可能,哪怕他可以避免,却不可以傻乎乎地啥也不伪装。 站在煞罔的角度,只要煞罔顺利借助迷心镜碎片捻灭莫凌残魂,想要针对报复娄念,有的是更多比借荀锦尧被傀儡蛊控制的时机来给娄念找不痛快的机会。 ……煞罔到底想干什么? 今日之前,荀锦尧没有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在此事之上,可真到这一刻即将到来时,他的心情却又格外地沉郁,预感莫名地不详。 冬日里天色黑得早,檐下点着灯,荀锦尧在廊前看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侧着的面上映着暖融的灯光,美好恬静,正仰起目来,望着遥遥的天际。 听见荀锦尧接近的动静,娄念偏过脸来,弯眼笑着,与荀锦尧说:“我一直觉得,凡界的月亮与魔界相较是别有一番风味。你怎么看?” “我觉得么……”荀锦尧站在娄念身旁,呼出的热气融进风里漫成白雾,也仰脸望向了天上月亮。 他微微讶然道:“今日是满月了。” 满月,那便是月中了。 娄念轻轻嗯了声,牵过荀锦尧一只手握住:“我闲得无聊,近日里数着日子一日日过,今日正好是来这儿后的第十天,刚进入这月中旬。” 荀锦尧来时挟一身冰凉的霜寒气息,手被娄念攥着找回几分暖意,神思飘忽,又想起娄念话里无意带过的“十日”二字。 沉默了一会,荀锦尧斜过眼神,打量娄念今日的衣着,又很快不着痕迹将目光收回至天际的方向。 他直直盯着那轮月盘,开口道:“如今你灵力时常不稳定,就算起烧的时候少了,也还得跟今日似的,把衣裳好好穿严实了再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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