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念低了低头忍回笑,抱着荀锦尧不松手,无辜地道:“屋里有夫君,我怕被捉奸,不敢回去呀。” 他这时候提起,荀锦尧好气又好笑:“为人夫君还出来厮混?我在外头等你,你进屋找你夫君把该做的做完再出来。” 娄念不闹了,脑袋往荀锦尧脖颈蹭:“我不,我就找你。”他拍了拍荀锦尧腰侧,缓声哄道,“我们慢慢的,再试试好不好?” “……”荀锦尧抿唇不言,终是做足准备,再次沉下身形。 与之前不大相同的奇特感觉。不知是否错觉,荀锦尧怀疑廊外的雨下得愈大,被风刮来,淋湿了浑身上下。荀锦尧淋了太久雨,无知觉间,他扬起脖颈,喉结滑动,成为彻底暴露的猎物,被他亲点的猎手捕获与索取。 荀锦尧猜测,那道剑伤不小心颠得撕裂开来,可神志不清中,他错把对方给予的痛楚当做了欢愉。
第106章 以后都陪你 荀锦尧不知娄念为何要将寒天玉佩在左耳,始终没找着机会细问。 一日,荀锦尧没找见娄念的人影,只在整个魔都,乃至魔都外方圆十几里地内感知到异常可怖的灵压,积在人心头沉甸甸的,酝酿着不详,如置身于暴风雨中不见天日的阴沉与抑郁。 他摸不明状况,以为外头出了事情,跑去朗如那里一问,才知实际比他想象还要糟糕。 惹得魔都氛围异样的正是娄念。追根溯源还是两年前,煞罔魔尊用碎骨刀在娄念身上一刀划出来的后遗症。 当时,娄念带回寒天玉不到半年,后遗症状首次显形,猝不及防之下,各种情绪念头在他头脑之中疯狂炸裂开来,肆虐着,翻涌着,叫嚣着,直要冲破他的身体,借助他的双手好好发作一番!更可怕的是还造成灵力紊乱,他也不知问题出在何处,迷茫之中,险些灵力爆体把自己的命栽进去。 知情者谓之不详,都唤其为碎骨刀招致的诅咒。而关键时刻,镇压碎骨刀诅咒威风,保住娄念性命的,正是闪烁晶蓝微光的寒天玉。 “你该知道的,寒天玉像是有清心宁神的功效,更遑论早在上古时期,幽冥虎与雪麒麟就是死对头。”朗如说道。 据说,恰如寒天玉能通过雪人族纯正血脉唤出雪麒麟原身,四大灵兽修行久了,它们死后凝聚出的灵妖精华,每一个都有少量自我意识留存其中。 而根据上官医师诊治后的推测,碎骨刀一刀下去,将幽冥虎一部分自我意识植入娄念体内,逐渐生长成熟,每隔一段时间会随娄念自身煞气的积累而重现威风。煞气主要来源于内部情绪与外部环境影响,任何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染,加之娄念本身是魔修,灵力气息本就偏阴躁,想要凭靠残缺的寒天玉彻底抑制诅咒发作,基本不可能。 这也注定碎骨刀诅咒发作时间不定,只能根据近日情况大致推测。荀锦尧眸光微沉,半晌才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能从根源去除碎骨刀诅咒?” “不能,”朗如干脆利落道,“上官医师说过,除了寒天玉暂时没有办法。他神识与灵力出的问题,非是疾病,再是医术高明也无能治疗消除。” ……更糟糕了,碎骨刀诅咒难除,凭娄念的修为,一旦灵力出现紊乱,无人能帮他平息疏导。荀锦尧顿觉头疼:“所以他只能赶在诅咒发作的时候跳下九幽深渊,以免闹出事情伤及身边人?” 朗如给出肯定的答复。 这东西很可能会侵蚀人的神识思维,长久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没有人能随意下结论。另一方面,九幽深渊底部绝不是寻常人该踏足的地方,敢往里头跳的,整个大陆绝不超过十个。就算娄念身负苍灰魔焰,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安全。 —— 魔都内压抑的气氛整整持续两个时辰之久,似要择人而噬的恐怖风雨终是未能降临。 娄念出来后仍是一身白衣干净整洁的模样,只是整个人面色苍白,神色恹恹,谁也不知他在深渊里头遭的什么罪。 他回了屋里倒头就睡,再醒来时已挨近傍晚。他刚醒的一双红眸半阖不阖,瞧着荀锦尧不说话,看上去还未清醒,荀锦尧便去逗他:“你早不起晚不起,偏赶我要拿笔给你画两根猫胡须才肯起,难不成心里有所预感?” 娄念微微偏过脸睨荀锦尧,似是不满,却又疲乏至极,对荀锦尧的吓唬未做出太多回应,仅是懒洋洋抬手,拿被子挡了脸表示抗议。 荀锦尧看在眼里,忽想起两年前娄念也曾与他这般耍赖,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学得会看破对方小情绪,落到最后总是要他好好疼一疼的。 可荀锦尧刚把娄念从被子里扒出来,娄念又闭了眼睛。他心知娄念仍困着未歇得过来,不打算再多打扰,抬手撩开娄念额前微乱发丝亲了下,温声道:“你再睡会,我出门弄些吃的和补汤,回来了喊你也不迟。” 荀锦尧话落就要起身,却听一阵衣料被褥摩擦声响,手腕接着被人牢牢扯住。他哭笑不得:“我一说要走你又有了力气?” “你不要走……”娄念将荀锦尧手臂往怀里揣了揣,轻声说道,“你一走阿念就没人陪了。” 荀锦尧空出的一手拍拍娄念的发顶:“给你带吃的都不愿意?” 娄念闷在枕头里摇头:“不愿意。”他眼巴巴盯着荀锦尧,“你知道吗?今天我在九幽深渊,那么大的地方却只有我一人。除了火焰燃烧声,我只能听见我脑子里……” 他似是小小哆嗦了一下,支着手臂欲要坐起身。荀锦尧忙去扶他,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脖颈,在耳边悄悄话似的说:“我怀疑我疯啦,它教唆我去做坏事,去杀戮目之所及所有活物的性命,再在魔界点一把燎原的大火,烧到闭月城、飞花城……直到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以助燃,亦或我先筋疲力尽倒下。它还告诉我……觉得痛苦的话,把自己炸开就再也不用受罪了。” 荀锦尧心情沉重,握着娄念的手腕无知觉攥紧,缓缓道:“不是你疯了,是那把刀疯了。” “你多陪陪我,”娄念沮丧地嘟哝道,“你陪在我身边,我就想不起它们了。” “陪,哪能不陪。”荀锦尧抬手抵娄念的下颌,与娄念四目相对。那双眼是困倦的,可荀锦尧只看一眼,就觉得娄念委屈颓丧到了极点。 荀锦尧一个恍惚,无法避免想起他没能陪在娄念身边的两年时间。他不受控制地去想娄念如何熬过一次又一次诅咒侵袭,痛苦的,无助的,孤独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与地点。无法与其共同承担,事后也未能给予该有的支持与安慰…… 相当久违地,他又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无论以后还是现在,他都不想再有一次类似的体验与感受。 …… “以后都陪你。”荀锦尧轻声道,“你不要想乱七八糟的,只想我一人好不好?” 娄念从眼皮子上方瞧他,蔫蔫巴巴地点头,却又耍赖说,要他亲亲才肯说好。 “咳咳……”这时却听门前有人清了清嗓子。 声线还蛮耳熟的。荀锦尧二人同时一愣,嘴是肯定亲不下去,纷纷不约而同往门口望去。 朗如站在门前,一手提着食盒,艰难又坚持地比出了个暂停的手势,诚恳道:“我知道这时候打断你们不太合适,但我觉得如果你们正亲着发现我鬼鬼祟祟溜走一样不合适。所以我还是耿直一点及时叫停比较好。以及容我正式打声招呼,”他又清清嗓子,说道,“打扰二位,我来了。” 屋内诡异地沉默了两个呼吸。 “……不,不打扰。”荀锦尧扯起笑道,“你来得正巧,我方才还说要出门带些吃的。” “……你为什么不敲门?”娄念问道。 “?为什么我敲门没人搭理我?”朗如也问道。 “……”很好,太投入了没听见。 朗如走来,眼神复杂看娄念一会,又转向荀锦尧,认真道:“你信我一句,你不在他不是这样的。” 不待荀锦尧答话,娄念扯了荀锦尧的衣袖,低着头小声道:“你不在,他们都不如你疼我,我哪敢乱说话呢。” 朗如点头:“你说得对,我对你一直都不好,兄弟之间的感情到此为止了。” “你嫉妒我有人哄。”娄念掀起眼来看他笑,又摇荀锦尧手臂道,“阿尧,你瞧他居然拿兄弟感情威胁我。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他自己碰不上合适的,哪里怪得了我呢?”他叹息道,“可惜了……我最是重感情,他偏要掐我软肋我有什么办法。” 荀锦尧又不傻,听得出这俩人话中哪里真哪里假,只点头笑了下,未多做言论,抬手打开朗如带来的食盒。 食盒里头分了两层,各类小菜分盘摆放,汤包米粥冒着腾腾热气,只看一眼就叫人食指大动。朗如是用完饭过来的,与他二人闲聊直到夜色初降,方又带着食盒离去。 —— 次日,娄念在屋里养一晚上后,荀锦尧领他出门闲晃晒月亮,心想时候差不多,顺路拐去朗如住着的小院,喊人一道去了魔都觅香楼。 觅香楼是整个魔界最有名气的酒楼,自从魔都不再限制来者身份地位,这儿日日人来人往,最是不缺食客。 三人在环境雅致安静的单间落了座,过不多会菜已上齐。前来奉菜的魔修据说是今年开春新来的大厨,荀锦尧一眼看去觉得这大厨气度不凡,很是稳重。他心中不免生奇,问了一嘴才知这位是魔界东部领地的江萍领主。两年来战事平息,领地内魔修也不喜闹事,这位江萍领主仗着厨艺了得与自身喜好,平素得了闲空,总会跑来觅香楼里下下厨房。 “春饼脆皮酱汁鸭,五香卤煮小龙虾,豆粉红糖小糍粑……”娄念一道道数着上桌的菜色,忽然道,“点菜押韵就算了,为什么会有一道青椒肉丝炒苦瓜??” 朗如手指逗着只鸟儿,说道:“给你点的,你该意识到挑食是种坏习惯。” 他手里的鸟儿是最近新养的,荀锦尧曾见过一次,初来魔界那会,娄念院里来了群鸟儿,朗如随手投喂醉红果,最贪吃的那只惦记上了,大着胆子跟他一道回去,天天啄他的窗子讨果子。因鸟儿许多东西都吃,却尤为喜爱醉红果,得了个名字叫果果。 他们吃饭谈话,果果也守着个盘子,脑袋一点一点啄里头装着的醉红果,吃完在地上蹦跶一会,抖抖翅膀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荀锦尧看见了,问道:“放它出去还能找着吗?” “不要紧。”朗如啜着杯桃子牛奶茶,说道,“它消消食,过会能自个儿摸回家。” “万一没回去就是被人打了烤了。”娄念接一句。 “?我敢打赌整个魔都只你一人有这种想法,日后它若没回来我第一个找你。”朗如嘀咕完了,举杯向荀锦尧示意,“我该以友人的身份敬你一杯,可惜酒品不太好,只能以茶代酒,徒让你见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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