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锦尧抖擞起精神,仔细去听。 那雪人女子的同伴接话道:“何止咱们?族里除却年老年少的,有几个不往里头出力?” “姚族长也是为族人着想,才办了这一出晚宴犒劳大伙儿。” 雪人女子摇头:“按族长的说法,晚宴还是招待两位贵客的。”她挂着因浅淡显得几分疏离的笑容,“两位仙长可见过银发银瞳的姑娘?” “……”来了。荀锦尧心中暗道:听几个雪人女子的对话,一切都像日常小事般琐碎自然,不值得格外怀疑与注意。可他却是处于信与不信之间,保持中立态度的——怎可能旁人说什么他就信个什么?换种思路去想,怕不是姚清衡不望他们知悉内情,想点子让雪人女子给他们造成误会呢。 等同给他们抛了枚迷雾弹——该见不该见的你们见了,该说不该说的我也说了。至于其他的,自己猜去吧。 想罢,荀锦尧有礼回道:“不曾,我见过最多的姑娘都是师门里的,而我师门又有一不成文的规矩,要求门内弟子以修行为上,多去充实自己的内在。有些姑娘就是想染个头发眼睛,也怕被学堂里的长老抓着处罚教训。” 雪人女子立时敛起了笑容,不悦道:“贵宗里的学堂长老倒是偏见人姑娘家了,不信仙长瞧你这小师弟,他不就是红眼睛的么?” “?” “……”不,他不是我们清风宗的。荀锦尧在心里反驳,暗中又给娄念记了一笔。 娄念在旁边坐着,一手撑在膝头,拄着脸颊默默旁观,突然被针对也是没想到。他正不快活着呢!不算太久的之前还是他与荀锦尧二人单独相处,究竟是哪个没眼色的差人来搅合的?? 细细一想,娄念暗中给姚清衡记了一笔。 荀锦尧瞟了娄念一眼,庆幸他没乱说话,与雪人女子解释道:“叫几位姑娘见笑了,我这师弟其实入宗时日不久,触犯的规矩不止一条两条,被学堂长老批评多次不改,最终丢到我这里,交由我来处置管教。” “原是如此。”雪人女子眼神指责地看了娄念一眼,道,“师弟若是调皮了,仙长这大师兄做来也是不易。” “呵。”娄念冷笑了一声。 荀锦尧扯了扯嘴角:“还好,师弟只是性格活泼了些,于修行一道勤学好问且积极向上,跟我相处关系良好,也极少给我找麻烦。” 几句话下来,荀锦尧虽不是故意的,雪人女子对娄念的好感明显大幅降低,加之娄念自行削弱了容貌优势,鲜明对比之下,几个雪人女子自然更愿意同荀锦尧交流,便有女子问着:“仙长今日一见,觉得我族特有的银发银瞳又如何?好看么?” 雪人女子一头秀丽顺直的银色长发,物以稀为贵,说不好看是假的。荀锦尧自也会以美言相赞,他生得相貌堂堂,谈吐言辞也顺耳,几句话下来叫雪人女子由心露了笑。 走也走不掉,如今随意聊一聊天,荀锦尧并不介意,只是这时却听身侧不远传来一句幽幽的:“荀师兄。” “……”荀锦尧话语一顿,适才意识到,他好像是把某个最难伺候的祖宗给扔边上晾着了。他还得不显异常,转首望过去,应了个:“怎么?” 娄念方才应是无事可做,用手在地上搓起了雪球,这会手上动作没停,看向荀锦尧微微笑着:“没怎么,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只管问。” 娄念眼也不看,随意着摁碎那枚雪球:“听你很会夸赞,我就好奇着她们和上次来我宗做客的哥哥相比……”他意味不明眯了眯瞳眸,慢悠悠道着,“哪个好看啊?” “……?”荀锦尧一愣,心头纳闷——哪来的哥哥? 几个雪人女子也满脸莫名,看看他,又看看娄念。 娄念不再作声,捻着那堆碎雪瞎玩弄。可他给荀锦尧猜谜似的留了个难题,荀锦尧反复回忆,也不觉得近日清风宗来了什么哥哥…… “…………” 哦,明白了。灵感来得是那么突然,荀锦尧更是陷入沉默。清风宗哪是没有来客?非但来了个做客的哥哥,还是他亲自领回去的呢。 娄念可真是会给自己添名号。荀锦尧不知先槽这个莫须有的“哥哥”,还是先答娄念问他的话……确切说是他不知怎么答才好,无论怎么答,像是都得得罪其中一边……所以说娄念瞎添什么乱子?! 反是雪人女子皱了皱眉头,代荀锦尧说教道:“小仙长这话说得,岂不是叫你家师兄为难?若答得不好了,他怕你跟那哥哥告状呢。” 几乎雪人女子话音刚落,娄念就与她对上视线接了话:“我师兄还没说话,你是慌什么?怕比不过那哥哥掉了面子?” 末了,他眼眸斜了斜,勾唇不作声笑:“荀师兄,你且答一答我的话?” “……”荀锦尧觉得,自己没醉,但头很疼。 娄念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乍看上去寒意森森了些,比满地皑皑白雪、刻骨寒冰还叫荀锦尧心里发凉。荀锦尧当下拿他没有办法,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暂时避免与他对上视线,同几个雪人女子应付解释道:“我师弟应是醉了,他平日不这样咄咄逼人的。” 雪人女子:“啊……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 “那行。”娄念爽快点了头,“荀师兄,我喝多了不舒服,你送我回去呗。” ……诶?荀锦尧灵机一动,觉得娄念此言接得甚好——这不正是借机离开晚宴的好机会吗? 雪人女子却道:“小仙长若是喝得不舒服了,喊人来给他送回去便是。宴上还有好些个曲儿没唱,仙长留下来听一听也是不亏的。” “荀师兄——”娄念撒娇似的拖长了语调,不待荀锦尧回应,整个人上半身已倾斜过来,抱住了荀锦尧的手臂。 他蹭在荀锦尧颊边,委委屈屈着道:“我只要你陪我嘛,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你再丢我一个人在屋里,我害怕……” 有雪人女子观望许久,望进眼里边,歪打正着了个:“瞧这小仙长,怕是想独占自己师兄咧。” 与荀锦尧说了许久话那雪人女子看着像是嫌弃,眼神欲言又止,终究没管外人家的闲事,噤声给人留了个体面。 荀锦尧留着条手臂在娄念那儿,另一手撑了地面站起身,赔着笑道:“姑娘们也看着了,我这师弟确实不胜酒力,再放这儿怕是要耍酒疯的。” 几个雪人女子不欲阻拦:“无妨,仙长尽快送他回去便是。” 荀锦尧点了头,还要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就见那不醉装醉的家伙自个儿站起身来,不甚稳当地晃悠两下,随后……竟直直向自己倒了过来! 单是倒便罢了,随着这么一倒,娄念趴在荀锦尧肩头闷闷哼一声,瘫在荀锦尧身上软声无力道:“荀师兄,我头好晕,眼睛也好花,无论如何都站不稳了。” “……”是装的没错吧?荀锦尧口头没理会他,只配合着捞过他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搭。 感觉娄念没骨头一般顺着自己动作贴得更近些,荀锦尧不好闪躲,还得搂紧他腰稳着他身形,草草与几个雪人女子告了别,拖着这大型身体挂件匆匆离去。
第83章 阿尧,吻我 荀锦尧二人刚走出不多远,果不其然又遇上了负责接待的雪人。荀锦尧先是要那雪人代他二人答谢姚清衡举办晚宴盛情招待的好意,随之又怀着点目的,试探问了姚清衡今夜的动向,得到的答案却是姚清衡今日精神状态不佳,已回房卧床歇息。 荀锦尧便没有继续问,而那雪人听闻娄念装作的小师弟醉酒,忙殷勤着要帮忙将娄念送回去、方便荀锦尧继续玩乐。二人今晚还有盘算,自然不能同意,荀锦尧委婉推辞一番,雪人无法,不好再坚持,跟随他二人从半腰回了自在阁后,规规矩矩候在了外头。 荀锦尧听着身后没有传来动静,不再扶着娄念,同时示意娄念拿开搭在他肩上的手。不料刚示意完,就被娄念相反着往怀里一勾,若不计当事人实际状态,从后看去倒是和睦友爱。 荀锦尧脚下一个趔趄,迫不得已向娄念歪过身子,还得谨慎压低了声问他:“你就不肯好好走路?” 娄念揽着荀锦尧不松手,反问:“在外按你说的假做酒醉,回来之后我有哪里不是自己好好走的?” 荀锦尧沉默着,发现他说的没错,反是自己受他所累,成为真正不好好走路的那一个。荀锦尧顿觉无力,商量着:“那你松手,让我好好走路。” 娄念笑了声,借着顺手,捏了把他脸颊作为回应。 “……”就不松是吧? 二人就这样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进了屋子,路过烛台时,娄念抬手在半空摸索两下,找准了烛芯位置,下一刻,赤红的火苗跃起,驱除眼前一片黑暗,荀锦尧跟他走两步大致扫视,才知自己是被他拐去了他屋里。 为方便谈事情,免不得要聚在一个屋子。荀锦尧没有提出异议,瞅准机会便迅速矮了脑袋,只是刚从他胳膊弯里逃出去,又被他迅捷拽住了手肘。 荀锦尧挣扎两下,要给他扯下去:“领路雪人跟你我二人太紧,加之雪人族民灵力异常,姚清衡晚宴中途提前离开,很难说清这之间可有什么关联。” 娄念跟他扭着劲儿,拖着他往张藤椅上走:“事出反常必有妖。反正目前没有寒天玉的头绪,我们完全可以从疑点切入,尝试找出姚清衡与其他雪人想隐瞒的事情,以此威胁姚清衡屈从,再要讨他的寒天玉就简单多了。” “……”那儿就一张椅子!荀锦尧被他耍的次数多了,直觉不妙,不可能不怀疑他另有所图,硬是与他僵持原地不肯挪步,努力往回抽着手,忍无可忍道:“你别拽我,站着好好说话。” 娄念下着力气,非要给他拽过来:“我拽着你一样可以好好说话。”感觉荀锦尧抗拒的力道,他还莫名其妙的,“我请你坐个椅子,上边又没放钉子,你是有什么不乐意的?” 荀锦尧学机灵了,不敢随便信他的邪,咬牙道:“请我坐椅子你非拽着我?你地上画结界了,我自己走不过去是吗??” 两个人互相杠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拽过谁。荀锦尧决定分散分散娄念的注意力:“雪人聚居地的广场白玉板,你猜它有什么用处?” 娄念轻一抬眉:“你以为寒天玉在它下面?”他仔细想了想,手上力道未松,“寒天玉好歹是雪人族的宗族秘宝,埋在地里便脱不开泥土沾染。他们既重视寒天玉,断不会这样糟蹋它。再者,广场这种地方喧嚣了些,也太过招摇,不好防备有异心的族人。” 分散注意力计划失败,荀锦尧不见丧气,继续与他较量:“我没说它与寒天玉有关,只是一个猜测,想它大抵是用来祭拜。你想想,雪人族普遍信仰雪麒麟,在广场这样大的地方,不正好可以聚集族人祭拜雪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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