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该懂我的意思,”杨曼琛道,“他能做一次,也能做第二第三次。这是诬陷,凭你的身份,传多了不是好事。” 娄念无所谓道:“让他传。不是谁都像苏灵钰一样好骗,就算被骗了,顶多找我寻仇,我也借机从他嘴里套套神秘人的消息。” “……”这人是真不讲究自己名声。 得亏神秘人赖的是娄念,若换个人赖,那倒霉家伙都未必有心态和底气说这话。 荀锦尧想着,道:“神秘人更像是奔着灵妖精华,诬陷他只是顺带。我想,神秘人一定时间内未必会多次现身。” “也罢,那便谈谈寒天玉罢。”杨曼琛道,“我对寒天玉下落的了解不多,仅限于修道界与凡界常说的几种可能。” 她给甄不知递了个眼神。 甄不知悠哉悠哉呷了口茶水:“寒天玉嘛……大当家得知道,传闻这种东西呢,十有八九都是有依据的,哪怕没有依据,也有关联。” “比如?” 甄不知道:“正魔两界均寻不得寒天玉下落,才说寒天玉早已蒙尘,遗失于山沟海底;上古凶兽幽冥虎的灵妖精华被打造为煞罔魔尊的碎骨刀,故有人猜测寒天玉境遇相同,被锻造成某位大能的法宝。” 荀锦尧琢磨一下:“按万事通所言,依据来源广,或者关联大的往往不是真相,因为它们多为修者主观推测。” “也不一定,”甄不知似笑非笑道,“万一他们瞎猫碰个死耗子,撞个正着呢?” “……”也就是说,这位万事通方才一长段说下来,等同一串废话。 荀锦尧应付不来这位说话云里雾里的主,还得杨曼琛信手夺了甄不知手中杯盏,狠狠往桌上一放,应着几乎要将杯盏磕碎的声响不耐烦道:“有话直说。” 甄不知手里骤然一空,不满地撇嘴摊了摊手:“传闻确实有贴边的,却因雪人族较为清高避世,实力在妖族算不得凸出,渐渐淡出人群关注与猜测范围。” 他话里有什么线索被荀锦尧敏锐捕捉——雪人族。 在寒天玉下落的多种推测中,确实有一种小众说法,道是居住在琅琊雪山的雪人族乃上古吉兽雪麒麟的后裔,身体或多或少流有雪麒麟的血液。 若说雪人族掌握雪麒麟的灵妖精华寒天玉,确实不奇怪。但还是那句话,无论雪人族是否为雪麒麟后裔,还是是否掌握寒天玉,都是传闻,不可尽信。 可听甄不知刚才说的…… 荀锦尧道:“愿闻其详。” “详细的?”甄不知噙着笑眼看他,“过程无所谓,唯有结果,寒天玉确实在雪人族领地重要。” 荀锦尧要的本也只是甄不知亲口确认,闻言陷入沉思。 “不过寒天玉嘛……”甄不知斜了斜眼,打量娄念的视线颇为意味深长,“魔尊赶的时候巧,也不巧。” “只能说抓紧吧,”他拖慢了语调,悠悠道,“从各方面考虑。” 好像话里有话,但就不愿意说全。 杨曼琛也是无可奈何,好意道:“一个小小建议,从九尾妖狐族得见,必然有人借魔尊之名行凶作乱,造成的结果也不好看。” “若要寻寒天玉,难保雪人族警惕在先。魔尊的面貌气质出众了些,既有求于他们,保险起见,别让雪人族摸到任何可循踪迹。” “就比如……”她盯着娄念看一会,“去琅琊雪山之前,起码得伪装伪装这双眸子。” 娄念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点头道:“是得低调,我易容变张脸就是。”
第77章 阿尧,你虐待我QAQ 次日一早。 荀锦尧接到了秦沧程传来的讯息,大意是:拍卖行涉事魔修已得到处理。 “……”得到处理的魔修,自不可能包括上官影,无非是几个切实参与拍卖行一事的煞罔魔尊残党。 反正不是替罪羊。 荀锦尧却有种奇怪的感觉——自打跟娄念混在一块之后,有些东西须得瞒着师门与师父,他夹在中间,活像个披着正道皮的魔界内鬼…… 心情格外复杂。 荀锦尧越想越是面色古怪,瞟一眼身侧垂眼看他手里东西的娄念,将香囊连带传讯石一同收起:“流云城的事情了却,算给正道一个交代。” 他半晌没等来回应,好容易听见娄念开口,却是牛头不对马嘴问他:“我送你东西,你为什么不要?” 荀锦尧一怔。 娄念抬了抬眼,眸中情愫因不满显得冰冷:“荀仙长,区别待人不可取。” “……?”荀锦尧好久没听娄念这样唤自己,突然一听,很不习惯。但他心里清楚,只要娄念改换他称谓,定是闹了别扭,刻意跟他划清界限。说白了,小心眼而已。 荀锦尧开始思考,自己何时不要他东西了。 想起什么,荀锦尧忽而恍然:“你指昨夜拍卖会?” 娄念看着他,没有否认。荀锦尧只能道:“一在当真不缺,二在太过贵重,过意不去。” 娄念反驳:“你师妹的你都收了。你也不缺小装饰,若说贵重,我不差那点,不想你跟我过意。” 荀锦尧耐心道:“有区别,香囊是我师妹亲手做来送我,若不收,不礼貌便罢了,还落人心意。” “心意?”娄念难以置信地扬高了尾音,追问他,“香囊一般用作表真心与定情,你真不知?” “想的什么?”荀锦尧笑了,“我也不瞒你,收这香囊的时候,我十二三岁,我师妹更是小我五岁,哪里懂得感情上的弯弯绕绕。” “……” 荀锦尧接着道:“是我师妹说这个安神助眠,专门学来做给我,怕我弄丢,便把传讯石串了上去。这样,我时常拿出来查看,就丢不了了。” 娄念红彤彤的眼眸紧盯荀锦尧:“可你现在懂了,再带着它是不是不太合适?你带她送你的香囊,还给她买东西……” “我会误会。”他咬字沉重道。 他头一次说得这样直接,不是客观一句“会招致误会,”而是他本人会误会。 荀锦尧一瞬明白了什么,心觉不太对劲,或许该尽快转移话题……可他没能成功回避娄念质问的目光,沉默一下,道:“有些东西,别人不说,我不打算妄加猜测。更何况,我们之间距离一向划得清楚明白,没谁越界,只是普通师兄妹。为了点毫无根据的推测,将人好意拒之门外,这才叫不合适。” 娄念安静看他一会,率先移了眼,淡淡道:“别人送我,我若不喜欢那人,管人是不是自己做的,通通不要。” 荀锦尧听出什么来,知他还有其他误会,缓和着声线给他顺毛:“我绝不是针对你,只是处理方式不同,信我好吗?” 娄念睨着荀锦尧,没说信与不信,反问:“假如我亲手做了送你,你会要么?” 这是想做对比试探他了,还挺好懂。荀锦尧忍俊不禁,笑道:“你一定要给,不给我得要。” 娄念却不说话了,冷哼一声,转开脖颈,只留一面轮廓立体优美的侧脸。 行吧,他赌气呢,不理人了。荀锦尧没有办法,也不想出行前与娄念闹得不快,思量一下,突然想起,自己该让娄念施个易容术的。 荀锦尧试探着唤娄念一声,三息过去,没有回应。 ……今天怎么这么难哄。荀锦尧心里暗暗想,偏过脸去看,不含分量的目光在娄念面上落一会,不自觉开始走神。 荀锦尧想起最初遇见娄念,彼此并不熟悉,表面相处融洽,他却总能在娄念身上觉出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恰似娄念恢复许多视力仍不肯取下的白纱,其后蒙覆的双眼透出的视线冰冷而不染情绪,危险到了极致。哪怕与他对上一眼,荀锦尧都会觉得,自己像站在空旷的原野,提防死角里一支蓄势待发的暗箭。 荀锦尧也不会怀疑,那时的娄念根本不在乎他的心情与他想什么,哪日腻烦了、看他不顺眼了,能撕破脸来,毫不留情索取他的性命。 可现如今,许多大小事悄无声息干涉,他不知不觉跟娄念掰扯不开,才出奇地发现,娄念真跟他耍脾气了,那种无形间流露出的危险氛围,他感觉不到了。 …… 许是荀锦尧安静的时间太久,娄念斜回了眼,睨着他问:“干什么?” “嗯……嗯?”荀锦尧目不转睛盯了娄念太久,这会被娄念喊回了神,早就遗忘刚刚想说什么,只知脑子里的思维散去,注意力自动移向目光所及之处。 荀锦尧一直觉得,娄念单是五官精致漂亮便罢了,偏还白白净净,一眼看去细皮嫩肉的……怎么说呢,对自己师门那些想着点子装饰打扮的小姑娘挺不公平的。 盯着看一会,荀锦尧突然鬼使神差地凑过去,探手捏了一把娄念的脸颊。 “嗷唔……”娄念含糊一声,顺着他捏人的手,似是一个不稳当向他歪过身子,撑在他胸前才稳住上身身形。 啊,糟了。荀锦尧手忙脚乱去扶,正迎上娄念抬起的眼眸。 荀锦尧怔住了。 他素来愿意抱持欣赏的心理,看待娄念这双眼。 石榴籽一般红得秾艳的眼眸,就这么看着他,逐渐漫上一层若有似无的水汽,浮动着,蔓延着……像林间风过,满枝棠花颤颤,鲜红似火,摇曳欲燃。 只消一个不慎,他会心甘情愿成为干燥的柴火,一头跌落进去,与之共同激烈燃烧…… ……等等。 水汽?怎么是水汽?? 荀锦尧定睛一瞧,娄念看着他的视线迷离而恍惚,含着些微的怔愣又不解,明显不明白荀锦尧怎就毫无缘由捏了他一把。 娄念缓缓抿起了唇,看了荀锦尧半晌,很是沮丧地道:“你拧我,你就是嫌我管你太多了。” “……”他委屈上了。 荀锦尧匆匆收回手,再一看,脸都给人捏红了……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不知心里发虚、愧疚自责还是怎得,荀锦尧的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现在再问荀锦尧,他也不知自己闲来无事,干嘛没由来捏人家的脸蛋。 “抱,抱歉。”荀锦尧又去看娄念,娄念也正幽怨地望着他。 还边望边揉着自己的脸颊…… “呃……”荀锦尧讪讪移开了视线,“捏疼了?” 娄念却不答话,径直起了身,作势要走:“你嫌我烦了,对我不好,还虐待我,我不要跟你走了。” 他加重了语气:“我现在就收拾收拾回魔界。” “?你等下。”荀锦尧忙去拽他。 娄念竟真停了步子,看着他,没有出声,有静静等他给出解释的意图。 “好了好了,我的错。”荀锦尧先道了歉,又好声劝他,“真这样走掉,寒天玉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娄念斩钉截铁道,“我不能因为寒天玉就在你手底下受尽折磨。”
216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