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祈灵微微颔首: “我会联系刁青畅带你出去,不过你过去以后,记得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不要冒险。” 粟薄开心地点点头: “好,我一定!” 男人亦冲她柔软微笑,只是眼珠所看的方向微微倾斜。 博古架上的黄铜镜光洁如新,仍然不自觉地对外散发出闪耀的辉芒。 在这辉芒之中,言祈灵细细品味着少女方才的话。 只剩于魁和林永健。 她是怎么排除士文光的? 廖新雅说的吗?
第98章 23站:怪异 刁青畅瞥了眼身侧套着丫鬟服饰的少女, 转向面前随时都含着温柔笑意的言祈灵: “你确定?” 言祈灵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轻巧地说: “既然她想帮忙,那就让她去吧。对计划也没有妨碍, 不是吗?” 刁青畅点点头, 左右顾盼, 问: “那林永健你找到人了没有,我没看到他,倒是于魁已经回来了,现在在我那里…我在想,要不于魁留下?我去找林永健。” 言祈灵望着他: “于魁留不留下都无所谓, 不过我更希望你带着他。” 刁青畅再度摸向脖颈间的蓝色优昙花, 这似乎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好吧。” 这个英俊的年轻人拍了下粟薄的肩膀,说: “走吧。” 他们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目送他们融入薄淡月光中的男人轻轻挥手, 一根细长的红线须臾间收入他的指尖, 彻底消失不见。 身后树丛微动, 他转头, 看到了有些狼狈的林永健。 林永健安静地站在原地, 没有像以往那样, 看到言祈灵就露出小奶狗般的犬系笑容。 刚毅面庞上带着不明擦伤, 但他似乎并不想管。 无表情的面庞戴上惯有的精英面具, 三角眼因为不笑, 眼下的卧蚕也淡得几乎不存在,剥落了那层无害的亲和。 言祈灵对于他态度的改变并无波动,甚至没有特意靠近对方,而是在擦肩时轻描淡写地说: “跟上。” 林永健身形微顿, 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穿行在夜色里,可是言祈灵无须像其它人那样小心翼翼, 他所挑选的路,自始至终不见半片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影。 周遭静得让林永健一度以为天地间只剩他和言祈灵两人。 在这种状似隐秘的氛围中,他咽了咽干涩的嗓子,问: “你是谁?” 走在前面的男人发出声令人惊异的嗤笑。 那永远清泠好听的嗓音用此前从未展示于人前的玩味语气说: “怎么所有人都喜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男人回过身来,原本呈现出红蓝异瞳的双目被饱满的湖蓝色侵染。 湖蓝像满溢的颜料,彻底地占据了那原本无欲无求的瞳眸。 他倒着走路,却对石板路上的一切障碍了如指掌。 这个人露出奇特的慵懒神情: “我说我是言祈灵,你信吗?” 林永健看着对方浑然不同的气质与神态,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说: “我信。” “这你都信?” 男人高高挑起秀长的眉毛,苍白面庞上涌起不必言明的轻蔑: “果然啊,主人的皮囊永远都那么好用。” 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傻瓜,去睡吧。” 林永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周身不知何时已经被那柔软的红丝包裹,那红丝刺入他的皮肤之中,虽然毫无痛感,却来带无法抵御的嗜睡感。 睡魔将他抓入黑暗的牢笼,令他丧失掉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 明仪阳来到账房时,言祈灵坐在高椅上翻着红笺。 黑绸衫似流水自扶手的间隙中滑落,推门时扑来的风吹动那轻软的下摆。 有个瞬间,明仪阳以为自己还幽蓝焚香的幻梦里。 好在对方微微抬起的小指上,闪耀着那枚与他一模一样的银色尾戒。 言祈灵坐在昏黄的烛火中。 他循声而望的模样,像古画里的美人图陡然动作,带着醴艳鬼气,令人不敢靠近,却又按捺不住探究的欲望,越靠越近。 明仪阳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狼狈得不行,也清楚面前这个人有些不可自控的洁癖。 他没有想着靠近,只是想休息。 他找了个离对方远点的位置刚要坐下,言祈灵却已经无声无息地起身走到他身后。 男人桃花眼里噙着深不可测的暗芒,向来温柔的嗓音竟然也掺进一点不遮掩的冰冷: “怎么回事,伤成这样?” “哦,想看看那鱼龙堂在搞什么鬼,随便激怒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明仪阳随便回答一句,刚坐下,他发现对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他,于是下意识挡住脸上的伤: “干嘛?没看过人受伤?” 言祈灵直直看他半晌,随后转身走开。 明仪阳心底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自觉的失落。 然而再抬头,他以为已经走掉的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掏来了纱布和棉花,还有医用胶带和装着药粉的小瓶子。 “…谢谢。” 明仪阳伸手去拿,却被男人隔开双手。 言祈灵用冷淡的表情对他说: “我来。” 他于是没有能动手,看着言祈灵把纱布剪成小块,然后贴在他的脸上。 这个人帮他贴的时候,低声说: “伤口深得都快看到牙齿了。” 他愣了一下,伸手捂住贴着纱布的地方。 明明敷的是药粉,但贴上来的纱布却带着液体般的冰冷质感,是他的血? 想着他确实感觉咬肌里侧的位置比较痛,但那柄铁箭擦出来的伤口有那么深吗,居然现在还在流血…… 那人冰凉的手在他伤口附近游移,明仪阳再次感觉到与现实不相称的荒诞感。 言祈灵处理的手法很娴熟,细心且迅速。 他把剩余的药品收拾好放回原处,并没有同明仪阳讨论多余的事情,直接说: “该去绣房了,今晚或许会有些变故发生。路上同你说。” 明仪阳点点头,起身时再次摸过银色尾戒,咽下内心想吐出的字句。 他们于夜色中避过繁杂耳目,悄无声息地靠近绣房所在的院子。 与之前不同的是,绣房的每个窗户前都安排了相应的守卫,周密得如同铁桶一般。 他们这次是不可能上屋顶了。 但问题不大,他们可以上树。 跟言祈灵坐在树上时,明仪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洁癖好了?” “我没有洁癖。”言祈灵淡淡地说,“只是比较喜欢整洁的东西。” “那我这一身血里呼啦的,你还喜欢我吗?” 顺嘴地把话送出口,明仪阳心头微顿,然后就听到旁边的这个人说: “如果是朋友的话,暂时无所谓。” 心跳沉沉地跳了下,又沉默地往下坠去。 俊美的脸庞上泛起不抵眼底的笑,青年沙哑的声线轻得像树叶婆娑时的碎响: “什么朋友会亲嘴啊。” 言祈灵像没听到,只是隔着枝叶看向头顶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青,仿佛一朵绽放得圆满的玫瑰。 它比往日都要更近,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问: “你能看到什么吗?” 明仪阳眼瞳绽出镭射似的散光,流淌着淡紫色辉芒的虹膜放射出迷人色泽,有种不自知的神秘魅力。 言祈灵首次觉察到,自己好像很喜欢看这个人的眼睛。 青年眼睛狭长,眉弓比常人更加凸显,更有棱角,如此垂落下来的阴影,为眼眸的整体形状进行了绝佳的修饰。 他眼头略窄,眼中弧度流畅,眼尾稍显锋利,瞳眸璀璨如宝石,却有种让人无法直抵心灵,一眼看透的魔力。 即使在这个人最纯真最坦诚的时刻,这双眼眸也始终流露出带着冰色的凉意。 这似乎是一种天生的戒备,几乎不可能从根骨里剔除。 明仪阳不会是太贴心的亲密对象。 但他是个很好掌控温度的烤箱。 戒备是个绝好的旋钮杠杆,只要言祈灵愿意,他随时可以通过这根杠杆掌握这个人的情绪变化,调节他的温度。 直到这温度有利于自己。 言祈灵对于眉梢眼角都是热情和爱意的那种人,素来敬而远之。譬如林永健。 他知道自己的温度太低,无论是身还是心。 若对方过于炽热,他便会被那种温度干扰到思绪。 若对方过于冰冷,不过两块玄冰依偎,那就是左手摸右手,如此而已。 唯独明仪阳。 集合了温与凉的矛盾,又将它们平衡得如此出色。 他的身体炽热,温度极高。 可他总是面目漠然,纵使再动情诧异的时候,仍带着一点不自知的疏离。 似在掌控之中,又游离于规则之外。 如果在自己的空间遇见这样的闯入者……言祈灵想,他应该会很有兴趣将这个人收入口袋之中。 实际上,明仪阳此人,确实也比寻常对象要有趣得多。 青年并不知道旁边的人在想什么,他向天窥探半晌,最后收了神通: “太远了,如果要看的话,得去更高的地方。” “嗯。” 言祈灵收回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 “之后再找机会去吧,你对出口有什么想法?” 明仪阳看着自己残留着血迹的双掌,说: “除了大概率在文家,没有别的想法。对了,我问你个事。” “你说。” “玄级无间主能用障眼法藏出口吗?” 言祈灵没有马上回答,他想了片刻,说: “不能。” “那为什么会找不到?” “因为不在附近。” 言祈灵气定神闲,吐字冷静: “出口是天级无间主都无法隐藏的东西,即使用障眼法也不行。不过玄级已经有能力把出口放在一些很刁钻的地方。” “我之前经历过的一位半玄级无间主,它所营造的世界没有鬼怪,只有无垠黄沙。” “黄沙世界比正常的沙漠地域更加恶劣,而出口被祂放在沙漠的边界处。那个世界的大部分外来者都死于干渴,风暴,流沙,以及沙漠地带的有毒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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