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阳有些迟疑: “这有什么根据吗?” “根据就是,你要真的喜欢一个人,或者说你爱这个人吧,是肯定会有占有欲的。只要有这种欲望,就会滋生不满。” 池子鹤逻辑清晰: “你喜欢他,你会希望他也只爱你,如果有人试图靠近,就算面上不表现出来,心底也会希望他们走开。我举个例子,水箱那时候,言祈灵上台看别的女人,你会不满吗?” 沉思中吸了口夹在指间的烟,明仪阳不得其解: “不会吧,他上去是救人,况且我还得配合他,哪有心思想这个。” 池子鹤啧啧两声: “说了吧,但是我要是跟言祈灵做一样的事,凌霜虽然表面不说,但心底肯定就不舒服了。” 明仪阳愈发迷惑: “真的吗,凌霜姐还会在乎这个?” 池子鹤暗道老婆风评被害,一本正经地说: “不要纠结这些细节,我说了,举例而已,你就听个大概的意思。哦,对了,你还记得吧。” “我前几年天天在外边出差的时候,凌霜跟我吵得有多厉害你又不是没见过。你想一想,言祈灵在外面出差,你跟他吵吗?” 明仪阳地铁老人看手机: “我有病吧我跟他吵。” “对啊,你看,这就是对朋友和对爱人的差别。” 池子鹤一拍大腿,下了结论: “你对言祈灵顶多就是个好朋友的状态,他也当然会有让你喜欢或者讨厌的地方,所以不要多想。” 明仪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池子鹤说的内容似乎又对得上他的心态。 只是…… “我问你个问题,师兄。” 明仪阳很严肃,他只有在特别认真的时候才会这样叫他: “你会梦到跟你的朋友,做/爱吗?” 池子鹤:?! 池子鹤被问号和感叹号淹没了。
第68章 现实:挽尊 池子鹤忽悠的轻松神情龟裂出一丝缝隙, 内心的防线险些决堤。 好在他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也算不少,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没让表情失去控制。 饶是如此, 他还是有点绷不住。 什么……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是, 才几天啊!闪电战也没那么快吧! 池子鹤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思考速度没那么快过,就这么个问题快把他CPU干废了。 他拿出了商场上力挽狂澜的睁着眼说瞎话大法,一副“本道士见多识广”的样子,说: “你知道有些香客会来观里解梦吧,你说的这种情况, 男女都有, 还真不少。” 不少个鬼啊,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离谱问题! “这种梦意味着, 你认为这个朋友是个攻击性比较强的人, 有侵占你私人领地的风险, 让你不舒服, 所以晚上会做这样的梦。” “毕竟同性之间的性行为就是一种攻击性比较强的表达。就算你真的梦到了, 也不代表什么。” 池子鹤如人生导师, 循循善诱: “我觉得, 可能是言祈灵给你的压迫感比较强, 加上他确实是个比较强硬的个性, 这也正常。” 青年默然地将烟絮抿进嘴里,又顺着山间清风缓缓呼出。 午后的碎光镀过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埋在淡色阴影中的瞳,低垂着掠过石板缝隙间的花。 不舒服。 他有不舒服过吗? 明仪阳想起那件泛着丝绸哑光的旗袍, 纯黑的高跟鞋,还有鞋尖抵在他身上时的触感。 梦见言祈灵女装, 这难道也正常吗? 他没开口。 不想说。 聊天的心思一下就淡了。 他认可池子鹤说的部分内容,但这个地方实在是很难评,也没法说。 或许他真的只是把言祈灵当朋友,毕竟除开那个荒诞到像黑色幽默的梦,池子鹤基本都说对了。 “我知道了。” 青年这么说,弯腰在石板路上把烟蒂擦灭了,将还滚烫的烟头放入口袋。 池子鹤观察着他的表情,不过这人低着头,看不出什么: “不纠结了吧。” “嗯,就是朋友,正常相处就好。” 池子鹤有点心虚,但更多的是高兴: “看吧,还得是师兄出手。那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照顾他,他难得休假,你可以带他多走走。” 道士一高兴,又说起了新的事情: “他老家在吉安,听过江右商帮吧?言家以前做的就是茶叶和药材,他们走樟树买药,浮梁买茶叶和瓷器,然后带去广市售卖,听说非常赚钱,就是流寇山匪多,路上凶险。” 明仪阳突然想起广市那昂贵的老房子: “别告诉我广市那房子以前是他家?” “是他们当时在广市谈生意的落脚地。不过,他家在他那一代完全落败,现在老家已经没了,都铲平了盖新楼……他到底是回不去了。” 他们一路走着回到小院,就见盘瓠正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他们。 见到他们,盘瓠立刻上前,垂头丧气地说: “池先生,明先生,有件事还得请两位帮忙。” - 雨淅淅沥沥地下,一只素白的手越过窗框,去接那山中的暖雨。 虽然山里清凉,但毕竟是夏季,落下来的水珠带着股凉意。 对于言祈灵而言,这雨温暖得恰到好处。 每一个与这世间景色的久别重逢,都会让他重新感觉到还阳的美好。 即使这个世间已是南柯旧梦,故人不再。 他仍如此眷恋这人间。 他望着山雨,背后传来道散漫的声音: “收回来吧,手指头没少。” 把药碗搁在桌上放凉,青年吱呀坐在竹椅上,休闲地叠腿后靠,懒洋洋地问: “盘瓠说你家二楼浴室的水电走好了,现在要开始补外墙,但修缮补助还没着落。问你现在就补墙,还是再等等补助。” 盘瓠因为收到装修资格批下来的电话,连夜坐高铁回广市处理此事。 盘瓠知道言祈灵对这事上心,所以也非常重视,原本是拜托明仪阳和池子鹤一起照顾言祈灵。 结果池子鹤要带着新收的员工走走业务流程,一来二去,照顾人的事情就落在了他和佘凌霜身上。 不过言祈灵作为病患的时候相当配合,喝药利落干脆,没喊过苦。 “现在补吧,免得资格证到期。” 明仪阳闻言拿出手机噼啪打字,开始给盘瓠发消息。 言祈灵则从窗前离开,也坐到桌旁,端起药碗缓慢地饮下。 他鸦羽似的睫垂下,一簇一簇,漂亮得不像真的。 指节因用力透出淡粉色,这么捏着瓷白的碗,竟然分不出哪个更白,修长的脖颈随着汤药变少而微微扬起,露出滚动的喉结。 拇指停在手机上的青年以观察的目光看他,见那脖子仰到尽头,就收回视线,打开桌上的饼干铁盒,取出枚冰糖丢进嘴里: “吃点。” 言祈灵放下空掉的药碗,并没理会铁盒里的糖,而是四处找手帕。 明仪阳知道他这龟毛性格,从怀里抓出包餐巾纸丢给他: “你吃过糖再擦嘴不行吗,不然还得擦两遍。” 言祈灵拆开纸巾擦拭嘴边药渍,轻轻地笑着,没有说话。 他确认嘴擦干净了,还是没有拿糖,而是低头整理好衣服的褶皱,态度端正起来: “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问。” 明仪阳仍然靠在竹椅上,用手背顶着铁盒,把铁盒推去了言祈灵手边: “嘴巴甜点我再问。” 言祈灵若有所思地捻了冰糖,放入口中。 冰糖的甜味是带着点凉意的,略有些含蓄的甜味。 但唇舌热起来之后,它的甜就直白许多,等到化在口腔里,也不让人觉得腻味。 房间里响起嘎吱嘎吱的咬糖声,青年终于开口: “你跟封狱列车什么关系?” 言祈灵没有避讳这个问题,反而将饼干铁盒移动到自己面前,说: “我拿这个盒子举例吧。” 明仪阳看过去,像个等待表演的客人。 男人从饼干盒子里取出一枚冰糖: “这个,是无间主的世界。” 他用手指轻点铁盒,发出细微的金属敲击声: “这个,是封狱列车能到达的无间世界。” 然后他又敲了敲桌子: “而这个,是真正广袤无垠的无间世界。” 他的意思明仪阳知道,这是了解封狱列车的基础 封狱列车在饼干铁盒里运动,铁盒里容纳了许多无间主的世界,但真正的无间,远比铁盒大得多。 铁盒不过这无垠之中的一抹微光罢了。 但就是这样的微光一旦失控,也足够让人头疼。 “我和封狱列车的关系,就像这样。” 言祈灵拿起被打开的盖子,轻轻地将它放在铁盒上,一摁。 铁盒发出金属盖合的细响。 明仪阳挑眉: “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封印掉列车的世界,让它再也没有办法动用‘车票’把无辜的人拉进去?” “是的。” 言祈灵起身去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轻描淡写地说: “我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你是说吞噬掉那些无间主的世界?” “不,那只是顺带的。” 把水放在青年面前,言祈灵冲他一笑: “我的目标是唤醒列车的主人,然后再杀它一次。” 他说得过于轻松,以至于给明仪阳一种这件事很简单的错觉。 但他想,言祈灵花了三年都没有太大的动静,那么放在其它人身上,就更是难如登天。 明仪阳又打开铁盒,丢了块冰糖进嘴里: “这个列车的主人,它是谁,现在在哪里,你要怎么唤醒它?” “它么,是个很关键的废物。” 言祈灵这么说,有些出人意料。 这还是明仪阳首次听到言祈灵如此不留情面的评价。 即使这个人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可他隐隐能感觉到那种轻蔑又冷漠的态度,几乎难以掩饰。 男人轻声解释: “列车是它塑造的,但仅此而已。在那之后,它就成了活死人,被其它无间主藏匿在‘最安全’的所在。所以它活着,却也死了。” “要唤醒它,关键并不在它本身,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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