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形状的漆黑,像流动的淤泥涌入教室,带来腐臭难闻的气味。 它高达两米以上,滚动时几乎会碰到天花板,触手似的东西从可能是“头”的部分向外延伸,逐渐覆盖了教室前方的灯光。 光线瞬间黯淡,整间教室如不设窗的寺庙。 当它移动的时候,头顶触手也跟着一起爬动,偶尔会滴下墨汁似的液体,令人感到恶心、怪异。 它走到讲台上,庞大身躯完全挡住黑板。 没有人见到它张嘴,严格来说,没人知道它的五官在哪儿。 带着回响的空空声从流动的胶状体里发出,扭曲的音调像野兽的咆哮。 噗呲。 身侧掠过微风,站在过道里的塑料袋人被腰斩似地折下去。 剖开的腹腔飚射浓稠血液,变成喷涌的血花洒。 内脏哗啦淌了一地,血溅满身的尧昆锐哇地一下吐了。 其它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有两个藏在人群里的异类,举止格格不入。 言祈灵刷地展开那把白纸扇。 及时打开的扇面使他的头发和脸免遭祸患,但衣服上依然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内脏碎片和飞溅的血珠。 从锦囊里掏出纸巾,他一点点擦掉那些可以被剔去的脏污。 明仪阳则用脚尖把倒塌的尸体翻过来,伸手搜索能找到的每个口袋。 没有什么收获。 染得通红的五指滴着血,他随手甩了一下,抬头就看到隔壁的言祈灵静静地看着他。 干嘛?! 仿佛被人以无声的方式谴责了似的,他报以凶狠的眼神。 言祈灵向他丢来一片纸巾,没再看他。 不成人形的怪异继续发出让人胆寒的扭曲腔调。 奇怪的是,这次大家都听懂了它说的话。 “下课前,交出答案。” 庞大的身躯朝门外蠕动,露出黑板上大大的粉笔字。 姒姝好连忙戳明仪阳的后背,小声翻译: “题目是‘她是谁’,女孩子的那个她。” 明仪阳张口问: “老师,这个‘她’有提示吗?” 怪异停止蠕动,流淌的表皮突然涌起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 它在粘稠的体内疯狂游走,像某种得不到释放的愤怒的鱼。 那个鼓包狂乱几秒后,突然停在正前方,裂出个硕大眼球! 眼球有一颗网球那么大,眼白很多,瞳仁很小,犹如装在白瓷盘里的一片拇指盖。 细密且鼓胀的血丝在眼白区域勃勃跳跃,充满使人反胃的生机。 这颗眼球死死锁定明仪阳,扭曲的音调以不自然的方式响起: “学生要举手发言。” 黑板左侧突然出现血字——那是明仪阳的名字,后面还跟了一竖:| 记过?明仪阳微微挑眉,居然露出个笑。 没有立刻被杀,说明还能继续犯错。 他隔壁的言祈灵举手了: “‘她’在这里吗?” 眼球缓慢地转动到他的方向,这次却打量他很久,久到新人们的屏息都有点绷不住。 “在。” 不成样子的庞大怪异流动着离开,留下焦黑的深色痕迹。 大颗大颗带着怪异气味的水渍从中冒出,地板很快变得潮湿。 铁质教室门当地关上。 姒姝好捂着口鼻,几乎被冲天的霉味熏到厥过去: “……这老师的外号叫回南天吗?好臭!” 明仪阳不在意地跨过残肢断臂,直接上讲台搜东西。 粘稠的拖拉声消失在走廊上。 尧昆锐顶着满身鲜血,猴子一样窜到门口,满脸崩溃地去扯把手: “他妈的老子不在这鬼地方待了!放我走!有人吗,放我走!” 他很快神经质起来,回过头来看其它人: “这是密室逃脱对不对,我认输了……放我出去,不然我要投诉你们!别演了!我要走啊!” 虎高明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没理会。 他缩在门口喃喃自语: “做梦,我是在做梦……” 他突然对着自己的胸口和脑袋一顿猛锤: “醒过来!醒过来!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虽然大家对于他的发疯无动于衷,但当对方发泄似地踢打着门时,那种洞洞洞的金属回响,还是让人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封闭的铁桶里,有点喘不过气。 如果说之前对于“在这里死亡”并没有清晰的概念,但现在满地的歪斜躯体和身上去不掉的浓稠血腥味,都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言祈灵重新站在校规前,发现第三第四条规则变得正常了。 三:请在课堂上举手发言。 四:每人有3次犯错的机会。 明仪阳从讲台里搜出册子,递给姒姝好。 “翻译。”
第4章 21站:笔仙 这是一本花名册。 册子里的阿拉伯数字和中文名,给了姒姝好极大安全感。 册子的年份是二零一三年,里面是高二九班的考勤记录。 上面列有一个月的考勤表格,叉应该是意味着没有出勤,而勾则相反。 姒姝好和粟薄打算先用排除法,把打叉最多的人名圈出来。 虎高明摸着下巴: “这个‘她’是只有一个人吗,还是有几个啊?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排除不出来啊。” 他说得没错,因为有好几个人的打叉记录并列第一,有些记录还完全重叠,大概是班级里的小团队,讲究的就是同进同出。 姒姝好上下翻看花名册: “但是这个上面也没有别的标注了,要不搜下桌洞,可能有遗漏的——” 不经意间抬头,她卡住。 把最后一个坐着的黑塑料袋人推倒,明仪阳搜过桌洞,若无其事地起身: “搜完了,没有别的资料。” 所有人看看满地不知何时已经七横八竖的黑塑料袋人,又看看他。 “……” 明仪阳挑眉: “不信我?那你们下来搜。” 虎高明一看到这些诡异的东西就头皮发麻,离近点都觉得汗毛倒竖,连忙摆手: “明哥!您现在就是我亲哥!我们信!” 姒姝好不甘心地试图从墙壁上找到新线索,但一无所获。 没有黑板报,没有除校规以外的贴纸,他们的信息来源只剩下这本花名册。 粟薄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怯怯地看向言祈灵: “言……言哥,之前在保安室,我记得好像有些纸质资料对不对?” 男人的多情目流转过来,闪动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 “有,但应该对解答没什么作用。” 他从袖中抽出一叠卷起来的册子,放在讲台上: “是保安亭的来访记录。” 那册子厚厚一摞,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揣进袖子里的。 最开始大家对这册子如获至宝。 尤其是发现所有来访记录都截止在二零一三年八月十二日时,虎高明还大声惊呼: “它的截止年份跟花名册一样!而且这册子上有血,你们看,后面这么多空白页,说明记录是突然中断的。” “有可能学校的所有人都死在这一天,学生都是被这种黑色塑料袋套头闷死的,而这个题目里的‘她’,应该就是这个班级的学生吧!” 虎高明顿时感觉自己占领了智商高地。 旁边的姒姝好却无言扶额: “老师之前已经说过了啊,这个‘她’就在九班。问题是,这个‘她’是谁!现在我们要找的是她的名字,不是这个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都不重要。” 粟薄弱弱地表达了赞同: “确实,而且八月十二日的来访记录里,也没有九班的人,大家应该就是正常来上学了。” 虎高明卡壳一瞬,马上夺过来访记录研究起来: “规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规律!” 他来回翻看这厚厚一摞,试图寻找里面的联系。 见侄子如此努力,虎志诚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下场去扒塑料袋人的头套和衣服,打算从旁协助,希望从它们身上找到什么提示。 但刚动手扯塑料袋,原本歪在地上的躯体突然直挺挺地弹坐起来,差点没把虎志诚吓出心脏病! 躯体的右手呈现一个僵硬的抓握姿势,如果不是他及时躲开,恐怕会被对方掐中脖子,其后果是什么,无需多言。 他收回查验的心思,默默走回侄子身边,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研究来访记录。 粟薄有另外的思路,她在手掌心重复摹写黑板上的内容: “我觉得考勤记录是个误导项,答案应该还是藏在出题的地方。好好,韩文里的这个‘她’是怎么写的…我感觉谜底可能跟笔画有关。” 姒姝好挠头,偷偷瞟了眼若有所思的黑发男人: “不知道啊,我都是跟韩剧里随便学的…按照中文的笔画,可能有七笔吧……言祈灵,你觉得呢?” 明仪阳原本坐在讲台上捏着自己的学生卡看。 他试图关联当前能搜到的数字信息,突然听到言祈灵那令人讨厌的温柔嗓音: “无间主的目标不是让我们解密,而是掠夺血肉和灵魂。说出答案不意味着获得平安,如果跟着无间主的思路走,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姒姝好着急: “那不管,先过了这关再说。”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 “1130好像不是学校里常见的楼号,尤其是30号教室,通常一层楼凑不够30间房。” 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移,姒姝好摊手: “看学校吧。有些学校会把相邻的楼并成一个楼来编号。” 男人漂亮的眼眸停留在她身上: “那为什么30号教室代表九班,九和这个教室号,或许有关联?” 少女更挠头了,尝试用自己的常识回答: “但是,有些学校排教室号可能就是跟班级没关联……” 明仪阳啧了一下,突然开口: “29号。” 姒姝好疑惑: “什么29号。” 明仪阳的视线蜻蜓点水般掠向抿唇微笑的男人: “答案是学号29号,你们看看是不是女的。” 白炽灯突然闪动两下,教室短暂陷入纯粹的黑暗。 “嗡。” 灯重新亮起,拿着花名册的粟薄连忙趁光线还在快速检索,并念出了对应的名字: “金淑恩……听起来是女孩子。” 虎高明正分析来访记录,突然被打断,呆了一下: “为什么是29,你怎么推的?” 明仪阳理所当然地说: “9分别加1130的每一位数字,加出来的数字取个位数,得到0029,那不就是29号。” 虎高明脑子没转过来,有些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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