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没事干,要么看电视节目要么打游戏要么看会儿漫画,或者研究研究菜谱。 他这个人活得比较无聊,唯独对吃这件事比较上心,大概是以前有被饿过的经历,虽然不挑食,但有条件就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菜式。 加上力量足够,专业厨师做了之后觉得累的活儿,对于他来说都比较轻松。 他的人生从入天师府之后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新鲜的困难。 硬要说只有浅眠的问题比较棘手,褪黑素之类的药片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不过失去阴阳瞳之后五感退化,他居然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保持比较好的睡眠和作息……从好的角度考虑,算是意外之喜。 结束了漂浮的思绪,洗手从厨房里出来,明仪阳看到站在院子里拿水管浇花的言祈灵。 他最开始觉得言祈灵这个人做事还蛮随心所欲。 一起住久了才发现,原来对方的作息是按照周来计算的。 中间有些环节他会根据天气或者心情进行调整。 前几天广市下雨,言祈灵在院子里撑伞拍山茶花。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时候去拍,最后还是过去帮他撑伞,还让言祈灵能够两手拿照相机,维持镜头的稳定性。 昨天照片洗出来以后,他正躺在沙发上研究《言氏灵篆录》新写的部分,言祈灵就拿洗好的照片丢到他翻开的那一页上。 拾起来一看,他才知道对方那天是想拍夜色中的山茶花。 但真正的晚上需要打灯,拍出来的效果也不好。 所以言祈灵特意找了阴雨天。 又用伞遮光,恰好能拍出夜色中独一支的山茶花的美丽,光线也看上去非常自然。 至于这张照片到底是不是夜晚拍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 言祈灵那时重新给自己泡茶,垂眸时的神情尤为专注: “摄影是门欺骗的艺术,当情绪随着视觉走的时候,极有可能意味着人正在陷入一个大脑无法觉察的陷阱。” “偶尔陷入这样的感觉也不是坏事。” 明仪阳把照片夹进旁边正在看的另一本人物传记里: “不过你们无间主注定是不会陷入这样的情况了。” 言祈灵拂茶叶的手指微顿,淡淡地说: “也不一定。” 明仪阳稍微被他这句勾起一点好奇心: “你有被视觉欺骗过的时候吗?” “…把男人看成女人算不算。” 青年为这个回答笑起来: “那我比较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会被你认成女人了。” 言祈灵回以淡漠的笑容: “唱戏的,不过他死在我前头,倒是没什么好聊的。” 明仪阳微微挑眉,从这语气凉薄内容却略带刻薄的话语里品出一点故事的味道。 不过看言祈灵并不想深聊,于是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天之后,红山茶花的照片言祈灵没有要回去,任由他当书签一样使用。 关掉水阀,言祈灵拨弄了一下头顶戴着的草帽,雨靴踩着满地的水,站在灿烂的白阳下回头向敲击落地玻璃的青年看去。 满墙藤蔓月季开得正好,橘色的夏洛克和大片的粉白渐变的龙沙宝石缠绕在一起,成了白墙的点缀,他站在这片风景里,本身就成了风景的一员。 明仪阳敲窗时没有预料到会撞见这样的景色。 他罕见地有举起摄像机的冲动,强烈地想要记录下这一刻。 无论是用自己的脑子还是物理上可实践的行为,他都想要拥有。 只要能保留此刻。 风吹动男人宽大的白棉衬衣,与满墙月季一起在画里舞动,所有的一切都活泛起来。 仿佛人间突然充满了有趣的芬芳,属于香水玫瑰的清香与风一起纠缠着往外飘。 他的心突然沉静下来,原本塞在咽喉里的话没有办法吐出口。 男人却笑着问他: “吃什么?好香。” 有那么个瞬间,明仪阳感觉自己都要忘记面前这个人,是如冻鱼那般冰冷,与他截然不同的生物。 一种难言的热量快速地从这个人身上释放出来,在瞬间击穿了他原本的所有防线。 要是总是这样容易被这个人搞崩溃的话,很难不被对方的行动牵着鼻子走。 但他无法抗拒这种感觉。 他能做的是表面上不要表现出任何感兴趣的样子,板着一张扑克脸回答: “松鼠鳜鱼。” 这是道很费力气和刀功和菜,需要有力道的同时也考验巧劲,恰好这些明仪阳都有。 这道菜对他来说只有前期腌制的时间会稍微长一些,其它流程都是不可能失误的。 “那还等什么,吃饭吧。” 男人摘了草帽,走到露台上,对吃东西这件事抱有极大热情。 言祈灵的确很喜欢吃辣,这跟他老家有些关系。 但他对于甜食也有一种奇怪的偏爱。 甜味似乎可以点燃他胸口的某种情绪,即使食物不会真正地让他饱腹,但他仍然会主动地将它们服用,就像吞下某种残存在人间的精神慰藉一样。 明仪阳想说的话仍然没有开口,他在酝酿着自己用词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阿瓦。 或许是为了短暂地逃避什么,他接通电话。 电话刚通,阿瓦焦急的语调就迫不及待冲了出来: “哥,我在广市东的高速上出了车祸,我车可能要暂时被拖走……你能不能来接我回家拿下合同?或者去家里拿下合同给我,我这边还蛮着急的。” 桌对面的男人已经餍足地开始擦拭嘴角,估算了一下可以出门的时间,明仪阳说: “我这边可能得要点时间,还在吃饭。” “没事,三点之前能到吗,我这边也没有认识的熟人,可能要去交警支队走一趟。” 明仪阳思考片刻,答应了下来: “行,你把地址发我。还是说合同就在我家?” “在你家。” “好。” 挂断电话,明仪阳对桌对面的人说: “阿瓦出车祸了,我要去给他送合同,待会儿跟我一起去。” 言祈灵已经习惯了他的句式和行为,闻言并没有发出异议,反而点头问: “要现在走吗?他能打电话给你,想必是很急的事情。” 明仪阳淡淡地“嗯”了声,上下打量他一眼: “不着急,三点之前送给他就行。你也不用专门换衣服,这身就很好。” 言祈灵默算过时间,没有接受这个提议: “还是换一下吧,我很快就好。” 十分钟后,已经把厨房收拾好的明仪阳,收获了穿着休闲西装做过发型的言祈灵一只。 看着对方已经用发蜡做过发型的样子,明仪阳无言以对,只能先去院子里开车。 工作日人不算多,他们很快到达目的地,从地下车库进了电梯。 只是电梯叮地一开,还没有出去,明仪阳就感觉到有股杀气从楼道里传来。 “……” 他下意识伸手把言祈灵拦在身后,谨慎地没有从电梯间里出去。 电梯的区域看不到楼道里的情况,一派平静。 虽然阴阳瞳不在了,但明仪阳的直觉并没有消失。 这种危险的气息既然已经埋伏在了楼道里,就意味着他的房子被人盯上了。 不用多想也知道跟阿瓦或者老头子有关。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来追杀阿瓦的,还是从老头子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来针对他的。 思考的过程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 他非常流畅地长按电梯门关闭,然后摁亮下一层的电梯楼层。 言祈灵的感知远比他清楚,堪比摄像头: “走廊里藏了五个人,要我帮忙吗?” 明仪阳看着面前再度打开的电梯门,说: “不用。” 他进入楼梯的消防梯中,藏匿住自己的呼吸,踮脚往楼上走,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越靠近,那种杀气就越发清晰。 明仪阳站住脚步,沉住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个便装男人的后背,随后以绞杀式直接把人放倒! 他的举动惊动了其它的人,几个便装男人陡然从消防梯上下来,但狭窄的消防梯让他们的这个举动就像是在送菜。 明仪阳在狭窄的空间辗转腾挪,愣是实现了一打一的操作。 等把这几个人放倒,明仪阳发现这里只有四个人。 他脑中灵光闪现,转身跑下楼道去找言祈灵。 言祈灵如他所想正站在消防通道里,只是脚下正踩着一个陷入婴儿般睡眠的便衣男人。 他的眼神清澈得就像无事发生过,带着一点事不关己的无辜意味: “他走电梯下来,我顺手就把他撂倒了。” 明仪阳:“……”他是白担心了,怎么忘记这人是无间主。 青年的神情一时间复杂难辨。 他折返回去,找了个还能扶着楼梯起来的家伙,二话不说踹到了这人的脏腹处。 听到对方坐倒下去的同时发出惨叫,他面无表情地把人揪起来,浑身散发出修罗在世的凶狠气场: “谁派你来的?!” 这人面露震惊,似乎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面上稍微露出了一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大概是觉得明仪阳不敢对他怎么样。 眼看对方并不想回答,明仪阳知道这些从外边进来的老油子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于是二话不说摁住对方的脑袋就要往墙上拍,此时一道略带无奈的嗓音匆忙传来: “住手!!!” 明仪阳及时停住动作,把人往地上一摔,侧眸仰头。 就看到了自称“出了车祸要去交警支队”的阿瓦。 阿瓦站在楼梯的最上层。 眉宇间的无奈与烦躁杂糅在一处,使得他的神情显得格外阴沉可怖,几乎与最开始的模样判若两人: “哥,他们是PaPa的人。” “关我屁事。” 明仪阳对趴在脚边的货色像看垃圾似地踹了一脚。 随即,他跨过这些散落一地的人,沉着脸朝阿瓦的方向走去。 “我说了,让你别在我住的地方搞事。更别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尽管两人的距离还差着一大截,阿瓦却下意识地往后退。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站住了脚步,嘴里喝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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