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她江倚晴又算什么?! 敛华传来异动,剑灵在剑中躁动不安,荆澈眉头微蹙,悄悄离了江倚晴身边。 荆澈的手一按上剑柄,灵力瞬间覆盖住虚空中端坐在剑上的剑灵,远在结界之外,墨行舟胳膊上蛇形臂钏,那只小蛇嘴里衔的白玉杏花,微微释出银白色的灵力,透出了他的衣衫。 可是墨行舟毫无察觉。 “你在哪儿?” 荆澈声音毫无预兆地传入耳中。 “还能在哪,飞舟上啊。” 墨行舟踩着脚下的枯枝败叶,第七百三十二步,停了下来。 那边静了许久,才再次有了声音:“……是吗?” 荆澈心中像是突然闷了一团棉花,堵得他喘不过气。 墨行舟的声音仍旧带着笑,吊儿郎当的:“不然呢,好好表现,风衍宗的飞升全靠你呢,师尊我的名号能不能威震八方也全靠我们阿澈了。” 墨行舟眼眸微眯,眼前等着他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玄色衣衫的男人,手中拿一把漆黑的扇,见他来了也按兵不动,分不清是敌是友。 透过流转的灵力,荆澈只隐约看到了那人的轮廓,他想要看得更仔细,却又担心被墨行舟发现异常,不敢释出太多灵力。 墨行舟微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这个人,嘴上语调却更轻松:“这次不怕被记作弊啦?” 他要支开他。 平缓流动的灵力倏地乱了,他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将掌心掐得生疼,心中将墨行舟抓来锁起的欲望又像野火一样蔓延起来。 他深吸几口气,闷声道:“嗯,那不说了。” 黑衣人取下斗笠。 看到他的脸后,墨行舟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仍旧我行我素,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对着臂钏:“好,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哦宝贝。” 铮——— 敛华嗡鸣了一声之后,彻底不动了。 外界的画面一下子从眼前消失,荆澈也彻底懵了,脑子嗡嗡的,眨眨眼,再眨眨眼,墨行舟瞒着他去见的那个人是谁也没脑子想了,连江倚晴过来了都毫无反应,满脑子都是墨行舟最后对他的称谓。 ……宝贝 宝贝宝贝宝贝宝贝………… 江倚晴心情不佳地过来,看他像突然傻了一样脸红起来,倒十分纳闷,纳闷之余又有些消气:这样的人到底拿什么跟我争?师父到底是看中他那一点了? 这边,墨行舟按兵不动地看着对面的人——他的大徒弟,商晚渡。 挑明了他的身份把他叫来,这人是敌是友?墨行舟一时在心中绕过了好几种猜测,难以判断,但表面上看起来却还是从容不迫。 就在这时,对方动了。 对方其实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心想:“这人简直有损师德!” 虽是这样腹诽,但是商晚渡这几天心中的高兴也不是假的,面对着等他开口的墨行舟,他一收折扇,很熟稔似的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终于回来了,这十年你究竟去哪了?”
第57章 谈话 墨行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是那种阔别多年的老朋友见面时插科打诨时的惯用的语气。 我们很熟吗?墨行舟震惊地想,这个大弟子和他的关系貌似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这个“你终于回来了”是个什么意思,墨行舟委实捉摸不透, 原主不是十年来一直待在魔域,未曾踏出西极洲一步吗,商晚渡怎么会不清楚。 他不咸不淡地笑着,斟酌着说了句废话:“自然是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商晚渡愣了一下, 随后哑然失笑, 一把搭上了他的肩膀,“我就知道, 你岂是被人随意摆布的人,走!跟我去喝一杯!” 墨行舟望了商晚渡一眼。 按阿澈所说,几个徒弟都与他这个师父没有什么感情, 商晚渡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行为堪称可疑, 他思忖片刻,笑眯眯道:“我不回去,阿澈会起疑。” 商晚渡表情一顿, 不太情愿地问出口:“你出来见我, 为什么要瞒着他?” 墨行舟和荆澈的传言商晚渡近日听说过的已经太多了,他特意跳过这个话题,就是熟知这人嘚瑟起来没完没了的脾性, 不太想知道这方面的细节。 墨行舟脸上挂着笑,惯常的笑脸, 意味却又不那么寻常:“自然是怕他担心。” 商晚渡给他的讯息中直呼他魔尊的大名, 墨行舟一时猜不透是哪个厉害人物,也就选择先瞒下, 像考场外心急火燎的家长,不敢让孩子分一点心。 毕竟阿澈真的很在意他。 商晚渡也嗅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味道,只不过嗅到的和墨行舟想要表达的南辕北辙,他拿扇尖点点墨行舟的肩,不可置信道:“他?担心你?” 言下之意,你比他不知厉害多少,用得着他担心? 墨行舟弯起眼眸,微翘的眼角透露出一种“这你就不懂了吧”同情,实实在在另商晚渡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分说拉上他到酒楼中去,墨行舟还欲说什么,商晚渡便抢先说:“行行行,他不是能听到你说话么,不如把他叫出来,我来跟他说,就说他大师兄把他师尊带去叙旧,先过问一下他的意思,要是你少了一根汗毛,好叫他找我算账,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墨行舟也轻轻笑了。 没错,何必这么小心翼翼,且不说商晚渡是荆澈名义上的大师兄,是他名义上的开门大弟子,没理由站在他的对立面,就是商晚渡真察觉出了他不是以前的魔头,难不成还真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么? 商晚渡嘴里“附近的”酒楼,在三十里外的芙城,如果不是两人都能日行千里,须臾间还真是到不了。 “东家,您来了。”掌柜的早得了消息,站在门口笑脸相迎,“三楼您的雅间,已经备好了,还按您以前的要求来的,哟,这位贵客是……?”他老远就看见东家带了个人过来,那模样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神仙来了也比不过,不能不注意到。 问之前,掌柜的其实已经在心里猜测过许多答案,东家的面他也没见过几回,倒是时时听别的掌柜说东家是个难得的洁身自好的,从没去过什么青楼楚馆,身边也没带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说实话,他是不信的,这南来北往商贾富豪达官显贵,哪个不是风流潇洒,不仅他不信,很多人都不信,不敢说罢了,这不,今天光明正大的带了人来,回头别人问起,他也不敢往外道。 “嗯,”商晚渡不知道掌柜的心中的小九九,姿态颇为悠闲地打量了一圈店面,往旁边让出一步,说:“这位是我师父。” “啊?”掌柜的愣了,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 师父,东家还有个师父,闻所未闻,竟然还这么年轻?! 墨行舟冲他一笑,笑得粲然夺目,掌柜的于是又头脑发昏,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好几拍。 “师师师师师父,东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好好招待……” 商晚渡叹一口气,折扇敲了敲已经呆住的掌柜的肩膀,道:“忙你的去。” 又侧身,道:“师尊,随我上楼吧。” 三楼雅阁外,名贵的兰花盛放,阵阵幽香沁人心脾,墨行舟隔着窗打量了几眼园内怡人的布景,问:“你经常来这儿?” “偶尔,来南沧做生意时倒回过来住几天,不过不一定是这家。”商晚渡拿过桌上的白瓷执壶倒酒,酒液汩汩注入杯盏,清香散在两人之间,“熟悉吗?这酒可是你以前最爱喝的,我这也只剩两坛了,特意给你留着。” 鼻腔里全是酒的醇厚和杏花淡雅的清甜,确实是他会喜欢的味道,墨行舟压了压眸光,问:“叫我来只是为了喝酒叙旧?” 商晚渡也不藏着掖着,还是那个问题:“在外边不方便说,我的地盘安全得很,你这些年究竟做什么去了?” 墨行舟眉头一挑,意味深长道:“哦?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自然是所有方面。” 墨行舟笑而不语。 商晚渡的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一圈,直起身子往后一靠,也笑:“墨行舟,少卖关子,当初你不告而别,可是将我给害惨了。” “怎么说?” 商晚渡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你的记性不至于这么差吧,真不记得咱俩之间的约定了?” 墨行舟轻扣着杯盏,眸中神色晦暗,缓缓道:“让我猜猜,是我欠了你的债?” “今天这关子是非卖不可了是吧,”商晚渡缓慢地将酒杯送至唇边,勉强道:“也可以这么说。” 墨行舟顿了片刻,斟酌问道:“情债?” “咳——”一大口酒喷出,方才还风采翩然的商晚渡,此刻被呛得满面通红,抬眸震惊地看着墨行舟,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那神情中隐含了千千万万地话语,一言以蔽之——“你……脑子坏了?” 墨行舟看着他这一出表演,淡淡道:“我脑子没坏,我欠的情债多了去,是真不记得了,毕竟我也刚到这具身体里不久。所以……胡言乱语够了,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了吗?” 商晚渡脸上的表情僵在脸上,须臾,吃惊的表情渐渐收回去,“原来你真的不是他了,那么,你还是他吗?” 墨行舟挑眉:“文字游戏?” 商晚渡看着他的脸,像要从上面看出花来,可是墨行舟的表情无懈可击,商晚渡烦躁地抓了一把脑袋。 “你脑子真的坏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墨行舟,这十年,你被那个人占据了身体。” 死一样的寂静横亘在两人之间。 直到白瓷酒盏在手心中被攥得发热,墨行舟才笑了一声:“你疯了?”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墨行舟,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和别人说这种事,我是确认了现在在我眼前的人是你!”商晚渡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刺刀,毫不躲闪地刺入墨行舟的身体,可是他却不觉得疼,只是觉得冷,即便被霜覆的寒气侵入四肢百骸,也不及现在的感觉半分。 某些问题的答案,连带着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一起从十分久远的记忆深处被挖掘了出来、串联了起来。 那些时光,恍惚到像是上辈子。 墨行舟目光终于动了动。 他十分平静地站起来,商晚渡也愣愣地站起来,“你……” 但还未走出半步,商晚渡立刻又被一股极其恐怖的魔气笼罩,硬生生压回座位上,身上迅速爬满一层薄冰,商晚渡下意识抬头看向墨行舟,霎时睁大了眼睛————刚才还晴朗的天被黑云遮蔽,已经如同夜晚一般浓,他的正前方,于天际处落下一道惊人的闪电,红光乍现,直直劈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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