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渡燃知道多少,肯定是在研究所知道的,他检查完身体之后的状态就不对劲。 他知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大概率不清楚,能听到也只能在关门之前,那会儿他们并没有说太多关键的东西,但可以从他的对话猜到是跟实验室的资金来源之类的有关。 能不能看出来是在查十年前方家的事情,不一定。 毕竟桌上这些资料,包括笔记本里的,没有明确写过方正业和廖茵茵投河自杀这些字眼,只是一些整合起来的资料。 郁月城也没有要详细带方渡燃认识这堆资料的意思,只要他们不说,所有的猜测,刚才在门外的方渡燃都一定是无从知晓的。 在他和郁闻礼都顾虑重重的时候,方渡燃只是头也没抬地道:“你们的资料不全,人不对。” 郁闻礼顿时眼前一亮,这些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员调度完全不匹配。 “小燃?”他问:“你认得出这些资料?” “认不出。”方渡燃直接道:“我只认识人。” 郁闻礼看向郁月城,郁月城顺着一笔带过地解释:“他在实验室生活,里面一些人,他见过的,多少能有些印象。” 方渡燃知道他的说辞已经非常委婉好听,虽然现在他面对这堆东西,心底还是会生寒,这并不影响他已经可以冷静地直面。 “对。”他跟着道:“所以你们的资料不全。” 郁月城:“缺了什么?” “这是方正海实验室里的所有人?”他指着那个装满十二张照片的文件夹问。 “嗯。”郁月城应。 “法院那边最后给出来的,也是这些人。”郁闻礼说。 方渡燃面无表情摆摆头:“这里面有我没见过的人,很正常,我见不到。但是我见过的人,不在里面,这不对。” “少了人?”郁月城抬眼。 郁闻礼瞬间跟着紧张起来,那股不安的氛围又来了。 方渡燃道:“少了一个男性Alpha,魏杨。”
第316章 避风港 方渡燃道:“少了一个男性Alpha, 魏杨。” “魏杨?”郁月城对这个名字当然不陌生,现在这个人已经成为警方通缉的罪犯, 正在畏罪潜逃。 “对。你见过他的。”方渡燃直接讲出来让郁闻礼也知道:“在你和大伯把我从山里带出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那会儿我在郁家,有天晚上,他和方正海一起过来想要带走我。” 郁闻礼只是在实验室的案件进展上知道了这个名字,没有正面交锋过。 他们找进山里那天,郁闻礼只是从现场来判断还有一个Omega和另外一个人跑了,以及在他们寻找的途中, 那通由郁月城打给方渡燃电话里, 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在当时一片血腥残忍的现场里,更加让他倾注关注力的是除了方正海和魏杨以外那名Omega。 他的评级超过A+,发热期的迹象十分明显。 在郁闻礼的职业态度里, 这个发现要比魏杨这个人是谁还要重要得多。 因为他几乎是断定,这个数量少见的评级A+的Omega一定是场准备作用在基因碰撞的阴谋,是用来和方渡燃的异常身体产生后代用的。 而这一切的过程,在后来的案件调查里,通过方正海那些只言片语, 被列为是方正海和魏杨一起谋划的。 魏杨作为他的助手, 来对方渡燃进行武力压制,实施一些花力气的杂活,在方渡燃可能失控的时候进行补救, 施以暴行。 但是在这个项目的研究进程上,魏杨这个人从未参与过每一步的实验行为。 方正海的团队, 可以说非常专业, 里面的人知识储备过硬,技术高超, 都是生化大方面的尖端人才,并不是一些拉帮结派找来的民间半吊子。 而魏杨就是里面的异类,作为一名干力气活的后勤助手,没有被划进实验室操作间里的那个人。 “他的确是这个项目里参与了部分阶段性谋划的人。”郁月城知道得更为详细:“方正海承认在山里的那一次,他们共谋绑架你,想要让你服从命令,急于以你那会儿的身体状况去进行繁殖,你反抗得很厉害,所以他们对你使用了化学手段。这件事上,根据口供,由方正海负责携带并对你使用了所有跟生物化学有关的试剂、注射剂、违禁品。” 方渡燃不解道:“那魏杨呢?” “他是从犯,行动上提供支持,在整个扭转Omega性别的项目上投入过一笔钱,还参与了项目建立初期的引导,出谋划策,实验室的选址就是他来定的。” 郁月城说:“可以说他是这个项目创立初期的奠基人之一。” “立项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连个半个老板都算不上吗?”方渡燃问。 郁闻礼道:“这事我看了最后的判决书,的确不算。创立初期他能算奠基人,后来的内部分配就渐渐脱离他了,更是没有安排过跟他有关的任务。他这件案子里的全程参与度非常小,基本上只有绑架你和项目初期出现过他的名字。他的职位在方正海身边是个助手,项目创立正常运行之后,他就已经成为方正海团队的编外成员,在实验室的所有进程里消失了。” “可是他跟方正海的关系很不一般。”方渡燃想不通,他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是狼狈为奸、密不可分的关系。 毕竟他是可以跟方正海一起出现来抓他回去的。 难道真的只是个类似于大哥手下的打手身份? 那魏杨的确比方正海的武力值要高多了,起码是个Alpha。 “我也质疑过。他和我对峙的时候,很自信,还自诩认识我母亲。” 郁月城思索道:“后来我问过妈妈一次,她说她不认识,年龄也不对,茵茵伯母就更不可能认识了。审理案件的过程中,我特别关注了他,不止是方正海的口供和物证,包括每一个被牵扯进去的人,他们的供词和事件梳理我都在跟进,那里面,魏杨都没有出现过。” “他就只跟方正海认识?”方渡燃问。 真就是个创立初期一起办起来实验室,然后就撒手不管的原始投资人? “可以这么说。” 郁月城的视线放在着屏幕上的几张成员照片上:“实验室里的成员,一共有三个人见过他,仅仅是见过,并没有产生交集,所有人都否认他参与过项目具体的操作。如果只是一个人,可以是遮掩,但是每个人都这样说,包括那些投资商和个体家庭,也没听过他的名字。” “那他为什么要跟着方正海干这个?”郁闻礼问:“为了钱?” “为了理想?”他又问。虽说这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他们筹资的钱,是够他花一辈子了。但是砸在这个项目里,我看账目上也不剩多少。” 郁月城说:“他们这些坦白的实验室成员,口径几乎一致,宣称自己是为了追求完美的数值,为了生物科学的精神。” 讽刺的笑话说中了,郁闻礼叹口气:“从他们的学历和曾经从事过的科研项目来看,都是好苗子。后来的实际操作和研究上,能体现出来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 “假如真的不是为了犯罪和钱财,有可能这话是真的。有关基因科学和人体实验这块,本来就是非常敏感的领域,走错路的人不少。科学这条路,越是走在最前端,一念之差就越容易走偏。” “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是走偏了。”方渡燃凉凉道。 他被方正海洗脑了整整七年,度过了整个生长发育的青春期。 “他们只会认为我们太愚蠢了,而他们,是救世主,是在创造完美的人造Alpha,是在给劣等的Omega这种生物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方渡燃吐字清晰而冷漠。 “小燃······”郁闻礼看向他的眼神很是诧异,方渡燃把话说得太直白,对拥有这方面技术的科研人员来说,思想极端和扭曲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并且,他们就像方渡燃说得一样,他们把这称之为正义和绝对正确。 他们总是幻想自己是操纵善恶绝对权的上帝。 “因为他没有对我进行过操作,所以他就不在这份成员名单里面吗?”方渡燃问。 他刚提过跟自己有关的残忍的话题,就像是喝掉一口凉透的白开水,平静无波地掀过去。 对项目目标的情绪和心理、社会化等等软性条件的检测,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郁闻礼是长期也在关注方渡燃的心理发展。 但现在,他愈发感觉,方渡燃的心思更加深不见底了。 尽管他在方渡燃高二那会儿接触到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他很早熟,后来的了解当中,更发现他精神上超脱常人的韧性和强悍,现在一看,仍然有他还没见识过的冷静到冰点的残酷。 是对自己的残酷。 方渡燃可以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就像是那些他亲身经历,亲眼见过,深陷其中的遭遇,轻成一张烂树叶。 他说出来,也不过是一阵阴寒的风吹开了叶片而已。 “可以这么说。” 郁月城考量后回答他:“他被划分在方正海实验室创立初期的管理层里面,提供过一少部分资金和后来外出做助手的作用。” “他不是实验室的核心成员?”方渡燃记得他穿过实验室里的白大褂。 就算不是基因领域的研究人员,至少也是个什么沾边的关键人物吧。 “最后的结论上,他不是。” 郁月城说:“魏杨毕业于本地的一所普通教育学院,读的是外语专业。根据方正海的供词,后来是因为他从青苗基地离开,需要租房,两人在榕城郊区合租了一套房所以结识。 “这时魏杨作为房东,手里另外有几套继承遗产得来的房子,了解到方正海正在做的事情需要做一个实验室场地,认为是个有前景的好项目,所以毅然决定出钱投资,变卖掉手里的房产全部投进去,也在三年后就立刻收到了不菲的回报。” “倾家荡产来投资这玩意儿?”方渡燃嗤笑:“真够努力的。” 郁闻礼摇摇头:“杯水车薪。” 郁月城明白大伯的意思,他们刚刚在整理工作量的异常时,怀疑过性别转换项目在起步阶段需要的资金也缺了一大块。 “方正海的实验室规模,场地虽然不大,但是非常先进。实验室整体的设计规划和用料用途,各方面都不是个小数目。”郁闻礼说:“几套榕城的房子砸进去连个水花也不会有。他出资的占比,在起步之后确实九牛一毛。” “他们从很早就开始通过网络和数据来筛选潜在客户和合作商,长达五年在做一系列的工作,这是方正海给的说法。”郁月城说:“所以他们最后的账目,都对上了。” 三个人都对着桌上层层叠叠的资料默不作声。 郁闻礼投身科研领域这么些年,他对自己的判断很确定。这些工作量他已经把时间拉倒极致,也无法靠两个人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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