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森嫌弃的起身,扫了眼遍地横尸,略有些为难。 “我真服了你,就留了一个活口,明天监狱长来,怎么交代啊。”他扶额摇头,“你也不收着点。” “收不住一点。”顾醒冷冷道,狭长的眼角泛着清凌凌的寒光:“他们差点要了我师弟的命。” 虞澄呆了呆,万千情绪涌入心房,眼眶猩红。 “喔,差点儿忘了你们这感天动地的校友情,还真是很少见顾顾发这么大火。”哈德森说:“但这死的也忒多了,你说你每个月搞死一个我还能给你圆过去,一下子弄死这么多,下半年的份额都不够用,瞒不了一点。” “瞒什么,我这不是留了个活口。”顾醒指了指那舌头被钉的家伙,轻轻哼道,“有什么全甩他身上不就行了,多好的背锅侠啊!” 对方表情惊怒:“唔唔唔!!!” “你也别觉得冤枉。我们这么多证人在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顾醒说:“清汤大老爷,就是你发癫把他们都鲨了,然后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穿在了碎玻璃上。” 对方:“......”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黑白通吃的顾顾。”哈德森比了个大拇指,“客观精准,逻辑通畅,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怎么样?有意见吗?”顾醒说。 虞澄震撼,且认同,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顾醒却仍然道:“有意见吗?” 虞澄眼中微有茫然。 门外,依稀有人影窜动。 片刻后,门外的人影消失了。 - 陆不眠将脱下的电焊服扔进垃圾箱,穿过一条小路离开边城监狱。 后山的山口停着一辆不太起眼的法棍悬浮车,谷川怜奈正趴在车窗边,用超倍望远镜眺望着监狱里的动静。 “砰”一声,车门被拉开,陆不眠坐进车里,谷川怜奈诧异的回眸,“陆sir你回来啦?看到虞澄没有?罗派还安全吗?” “罗派今天被袭击了,多亏了虞澄和......总之罗派没死。”陆不眠摸出手机,抿了抿唇,“虞澄受了点伤,监狱里善后可能有些麻烦,我得联系时礼。”陆不眠说。 “赶早不如赶巧啊。”谷川怜奈撇撇嘴,转头继续用那比她脸还大的望远镜眺望:“虞小澄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啦!” 手机震了震,陆不眠垂目,发现竟是闻时礼给他打来了电话。 “喂?时礼——”他刚要说话,就听闻时礼急声道:“不眠,你现在马上必须立刻回岗,顾禹钦秘书长突然莅临视察,要求所有部门成员必须出席会议,不得缺席。” “现在?不可能。”陆不眠说:“时礼,明天之前你得想办法介入边城监狱,将罗派和虞澄他们弄出来,我担心监狱里的医疗系统够不上——” “罗派被袭击了?”闻时礼诧异道:“这么巧?伤的严重吗!” “虞澄比罗派伤的严重。”陆不眠说:“不过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没有性命危险就好。”闻时礼说:“既然罗派没死,左右他还有两天就能出狱,不急在这两天转运出来,但是你现在真的必须回来,这位顾禹钦秘书长未来很有可能会接管帝国政治事务成为大宰相,炙手可热,你现在在晋升的关键期,万不可让对方产生不好的印象!” 陆不眠沉默不语。 “只是半天,那群家伙刚刚动完手,大概率不会这么快再出手。”闻时礼迫切道:“你看你现在请半天假都得求爹爹告奶奶,你也不想一辈子待在后勤部门,畏畏缩缩施展不开吧!” 这话戳中了陆不眠的痛处,他深深的吸气,迟疑道:“我......” 就在这时,谷川怜奈忽然狠狠地推搡他。 “陆sir!陆sir!不好了!!”少女急声道:“你看那个!!那个是什么呀!!” 陆不眠应声回首。 此刻的天穹已经是暗夜统治。 但整个天幕仿佛被什么古怪的力量切割开来,上半部还点缀着寥落的星子,下半部却隐隐泛着灰,像是某种异星系的地表,而后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出现,徐徐降临。 这黑影的轮廓之大,足以将边城监狱后方的群山也衬的渺茫起来,陆不眠微微一怔,猛地往前前倾身体,双手狠狠撑在了操控台上,“这是——!!” 下一秒,黑影激射出一道灼目的可怕红光,撕裂了夜色!击中了边城监狱! 谷川怜奈猛地放下了超倍望远镜,她的视网膜受不了近距离的强光刺激,但她确实看到了比陆不眠更多的现场细节。 “是个虫子。”她一面捂着双眼一面惊呼:“陆sir!!是个会喷火的大虫子!!!” 陆不眠当即从她手中接过望远镜。 旋即,他的眼眶睁到最大的限度。 “这是......空间交互!” “什么?!”谷川怜奈失声道。 “时礼,这里出事了。非但我回不去,你必须立刻上报中央,让他们派兵来增援。”陆不眠一脚踹开车门,冲着电话急声吼道:“边城监狱出现了空间交互,有虫族入侵!” “陆sir你去哪儿!”谷川怜奈急声道。 “去救人。”陆不眠道。 “你一个人怎么救!”谷川怜奈大声道:“我跟你一起!” “不,你现在立刻去最近的边城军部呼叫救援,我怕中央的人来不及赶到,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撑住!”陆不眠的言辞残酷却理智:“我是第一道缓冲带,你是第二道,保全所有人已经不可能了,目标是控制灾难蔓延,转运幸存者!” ...... “轰” 厂房像一块方方正正的吐司蛋糕,在高温灼热的光刃下被切开。 众人的视线都因强光的刺激而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大片大片的暗绿色块占据了视野,面部被灼的刺痛,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焦糊味气息。 虞澄知道自己在嘶声大喊,但也不知是嗓子受损的缘故还是如何,耳畔只有诡异的嗡鸣声,他捂着头颅后退了半步,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往一个方向狂奔。 视力渐渐恢复,虞澄第一时间是回眸,满目硝烟,赤色的火星在翻腾飞舞,如同无数取人性命的小恶魔,而他们方才所站的地方已经被一道天堑隔在了对面!这道漆黑的沟壑深宽皆数米,横陈在其上的一切都失去了本来的面貌,包括那位“活口。” 被顾醒固定在那儿的杀手没有躲避的机会,被击中,化作了一具漆黑的焦尸,烧焦的骨骸还维持着一丝临死前的状态,惊恐的表情让人难以释怀,毛骨悚然。 一阵炙热的狂风吹入,脆弱的尸骸直接被绞碎,或作灰飞烟灭的粉尘,融入风里,明明几秒钟之前,他们还在讨论要把这家伙交个狱警审问,要如何处置......活人以另一种可怕的形式消散于天地间,这震撼与冲击让虞澄一瞬间生出浓重的呕吐感,他弯下腰,脊梁骨一阵阵抽搐,那厢他依稀听见顾醒在大吼:“趴下!!!!” 他的头被顾醒按到地面,鼻梁撞着升腾,然而他头也不敢抬,金红色的极光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脑勺过,落在远方! “轰” 虞澄惊呆了。 ——那是他们的宿舍,已经化作了一团火海! 高温将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他们依稀可以看见有人在拍击窗户求救,但并没有用,因为狱警的值班房也被移平了,金属混凝土堆砌的建筑被烧成碳基分子,那群可怜的犯人很快也遭遇了同样的结局。 一道一道红光交错射击在边城监狱内部,像是交织的红外线网,将偌大的监狱贯穿的千疮百孔,而射击的源头的就在不远处!虞澄目眦欲裂——他看见了一道遮天蔽日的庞然巨影,拥有葫芦般古怪离奇的圆润躯壳,长满了纤毛的八条节肢,一对一对猩红的复眼交通信号灯一般在腹部次序亮起,而这每一道毁天灭地的光就是这些从这些复眼里激射而出! “这到底,是......”虞澄喃喃的,面色惨白。 “是虫族。”顾醒低声说。 “虫族......”虞澄颤巍巍道。 他对虫族的概念还停留在教科书上。 帝国在宇宙里最大的敌人,数以万计的种类,难以预估的破坏力,原始低阶的残暴天性。 历史上,帝国军队曾与虫族爆发过无数次的战争,付出了无数鲜血的代价才捍卫住了领土和子民。 虞澄在上课的时候就对虫族嗤之以鼻,憎恶唾弃,但当他自己真正看到这非人骇然的物种的外貌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顾顾——!!”哈德森沙哑的声音在远处微弱的响起,虞澄惶然抬头,他感觉顾醒在他的耳朵上揪了一下。 “振作起来,否则你就是我的拖累,你也不想我为了救你死在这儿吧?” 顾醒的手指微凉,声音也沉稳,让虞澄乱成一锅粥的思绪稍稍清晰。 “不,不我是有用!我不是拖累!”他颤声说。 “那就跟我走。”顾醒说。 虞澄喘了口气,他抬起头,发现哈德森正背着罗派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冲他们招手,在这一刻,他们仿佛是孤岛上的幸存者,看见彼此,内心的狂喜和余悸溢于言表。 虞澄咽下满口血腥气,竭力将理智攥回手心,猫腰跟着顾醒往哈德森的方向疾奔。 那一处隶属于虫族所剩无几的视野盲区,几人集合,哈德森喘着粗气道:“我这几年在边城监狱里积的德可都派上用场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虞澄颤抖道:“为什么会这样!!” “哈哈......”罗派趴在哈德森的背上,神志不清的发笑,“就是这个景象。” “什么?”哈德森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三年前......我在边城监狱。”罗派像是在呓语,嘿嘿笑:“当时就是这样,天一半儿一半儿,上面是一个画风,下面一个画风,拼接起来的,他们还说是我疯了,说我有臆想症,没人信我,嘿嘿嘿......这不,旧日重现!” 虞澄瞳孔骤缩。 那巨虫忽而转圜了身躯,他庞大的身体亮起了一整排的复眼,猩红如环,直叫人起鸡皮疙瘩,旋即,那破坏力爆表的可怖红光横向喷射,像一只巨型的手拂过了监狱场,将大部分建筑都夷为了平地!只剩下大面积的焦土! 空气热的几乎要将人烫熟,天空一片赤色! “不行,他会动,我们迟早被波及。”顾醒四下一扫,咬牙:“我们得离开这里。” “越狱?”哈德森指了指三人高的铁网围墙,“这特么都是高压电,你别回头没被虫子烧死,人先被烤熟了。” “他攻击的频次越来越高了!”顾醒抬手指着半空中一道接着一道劈落的火刃,他们几人皆是衣衫褴褛,满脸的血与土,狼狈至极,“再等下去就是一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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