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接过茶盏正出神,戒律斋的弟子急忙跑来,手中还拿着一节染血的木楔:“启禀掌门,那个弟子在禁闭室内写下血书认罪后,自戕了。尸体验过,就是刚才的事情。” “什么?!你们怎么看管的!还说你们不是和萧南一伙的!定然是你们杀人灭口!”徐风愤怒至极,满腔怒火又无处可发。 林琛饮下茶水,随后将茶盏交还给陈一,热茶滑入腹中,都驱不走他心中寒意。陈一现在这副一言不发、毫无波澜的样子叫他心疼。显然,陈一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才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否对于陈一而言,同样不再值得信任与依赖。 林琛心中烦躁,不想再让其他人搅进来:“徐风、徐岚,你们两人退下吧。” “掌门?!” 两人还想再争,看见陈一朝着他们摇摇头,就知道此事不可能再有结果,咬牙甩袖,不甘地离开。 “律戒斋看管不力,有失职之过,各去领一百杖罚,下去吧。” 林琛摆手,让律戒斋的人退下。 “萧南,你作为师兄,没能给师弟们作出表率,对身边师弟们管束不严、不睦同门,间接酿成此事。罚,禁足一月,面壁思过反省。” “是,掌门。萧南今后一定认真反省自己言行,约束好师弟。”萧南向林琛跪伏行礼领罚。 “如此安排,虚宿长老应该没有异议了吧?”林琛这一问,说是征询长辈意见,实则点破局面皆是其所为。 “掌门英明!老朽日后一定严加管教,不再纵容他。” 虚宿长老心知林琛已经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又能拿他怎样?于是更加惺惺作态起来。他走到萧南面前解了捆绑,又将他拎起来:“逆徒!跟我回去反省!” “是。”萧南倒是恭敬,跟着虚宿长老毫发无伤地离开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吧。” 林琛遣退其他人,只留陈一和他在台上。 “没什么想说的?” “师父的好意,陈一心领了。”他对着林琛笑起来。 “本想找他们算账的。” “师父,您教导过我,自己的仇要自己报。” 陈一反安慰起林琛,他怎么会不气恼,但林琛又没有错。 “来日方长,我的仇不急在这一时。再说谁又能想到,他们真的如此狠辣,为了保下萧南敢杀人灭口。” “陈一,近日若非必要,不要离开祭林,就跟在我身边,按照约定,我要教你修习新的术法。”林琛扶着陈一肩膀站起身。 “那若是有委托呢?”陈一搀扶着林琛走下高台。 “我会告诉传信斋,先不要排你们队。毕竟,徐风、徐岚经历了此事,也该给几日假,让他们休养调整。” 陈一跟随林琛回了祭林,墨啸见二人回来,不像是大仇得报的样子,就知道这次“算账”不顺利,识趣地没有出声,找个角落蹲着。 “师父,那在我修习前,可否先告假出去一日?” “去做什么?”林琛本以为陈一会急于修习,将其他事情都推后。 “带墨啸回族群,他妻儿还再等他回去。如今他原身已经被修好,该回家了。” “他现在是玄冥派的驭兽。” “我们不缺……” 林琛没有等陈一将话说完,语气严厉:“我看,陈一你送他回去是假,想要离开玄冥派,离开我才是真!” “师父,您误会了。”陈一没想到林琛以为他要离开,赶忙摇头否认。 林琛恍然醒悟,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软下语气:“我知道……知道。我不过是担心你身体,虽说你外伤已好,但体内余毒是否清理干净还未可知,我不想你再冒险。” 墨啸见两人为他起了争执,要是被林琛记恨起来可还得了,于是赶忙出声:“陈一你听你师父的,我现在原身都修好了,便也不着急了,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既然墨啸都说不急,陈一自然也再无异议:“那便等我学会了新术法再去办你的事。还要劳师父费心教我。陈一定当潜心修习,不辜负……” “停,要修习,先休息,随我去霜冽池沐浴。” “啊?!霜冽池?!那是冰泉水啊师父!哪儿是休息,是要我长眠啊!”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再说我不是会陪你一起,别拖拖拉拉。墨啸,你不用跟去。” 墨啸像是如临大赦,头也不回地跑出屋子。 陈一则哭丧着脸跟在林琛身后,方才还低落的心情已经全然不再,因为霜冽池就如其名,池水如霜雪寒冷,水面结着浮冰,池壁上终年覆着霜花。现在正值深冬,而他还得和林琛一起不着寸缕地泡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感谢你能看到这里,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求评分,啾咪!
第十二章 授之以渔 霜冽池边,陈一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因为天冷,水面上的浮冰又厚了些。 “师父,真的要下去啊?” “不然呢?” 林琛在霜冽池周围下了结界和禁制,防止被其他弟子打扰。确认池子内无人后,他低头解下自己的腰封。 陈一见林琛真的开始脱衣,避免失礼转过身去。 林琛见陈一还没有下定决心,冷哼一声:“陈一,你最好自己下池子,而不是被我丢进池子。” “师父,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宜泡冷水。” “你身体不适才叫你来泡。快点脱!” 身后传来衣物落地的簌簌声响,随即冰层碎裂,显然林琛已经迈进池水中。 陈一自小就和林琛朝夕相处,两人怎么会没见过彼此的身体,以前没觉得会不好意思,现在他倒紧张起来。 撩水声在寂静的霜冽池显得格外清晰,陈一无奈转回身去,林琛正靠在池边用水浇湿肩颈。寒气氤氲下,似乎他那纤长的脖颈都被覆上了一层寒霜,乌发披散,面容俊朗,睫羽微长,宛若仙子游池,当属美景。 但,陈一眼中看到的只有林琛肩头上刺目的咬痕,他看出那是被人咬伤的。伤痕已经浅淡,若不是因为泡了冷水皮肤冻得发红,他是注意不到的。 “师父,你肩上是被谁咬的?” “狗咬的。” 因为伤口已经大好,林琛倒是忘了自己肩上还有个牙印的事。不过现在就算被陈一看见了,他也不想告诉陈一这伤的来历。 “你还想咬回去?” 林琛肩膀沉入水中,只露出脖颈以上。 “我让你来这儿是调理身体,不是让你在这儿像个登徒浪子一样看着我沐浴。” 陈一虽然疑惑,但林琛都这样说了,总不能再盯着看下去。虽然不情愿,他还是脱了光了身上的衣服,眼一闭,心一横,跳入池水中。 林琛不让陈一看他,不意味着他也不可以看陈一。 十几岁的男孩子长得很快,林琛将他又照顾得很好。虽然脸上还带着些稚气,身体倒也结实起来。陈一五官不算精致,但胜在鼻挺唇薄,要是眉眼再长开些,定然也是一副红尘不染的好模样。 “师师师……师父,好冷啊……”陈一全身浸泡在凉可彻骨的池水中,上下牙开始打架。 “冷?那是还没适应,想想别的事情一会儿就暖了。” 林琛伸手将水撩洒在陈一裸露水外的脊背上,激得陈一又连连打起了寒颤。 “陈一,你这个年纪,是不是该有喜欢的人了。” 林琛语不惊人死不休,这问题让陈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一虽说年纪不大,自幼就投到术门内修习,倒也不是全然与世隔绝,男女之情他还是懂得的。 “师父,师姐们都是师兄的,师妹们也都是师兄的,我还没到时候呢。” 林琛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那师弟们呢?” “师弟们有些师兄的,有些将来会成为师兄。”陈一如实回答。 “难怪这几年的弟子们实力都平平,原来心思都不在修习,全在插科打诨上了。” 林琛觉得自己这个掌门有些失职,真该学学人家青阳派,让弟子们都断情绝爱,一定能有所大成。 “师父你这话,只能算是说对一半。想要修习的人,心中若是只有修习,那任何事情也不能打扰。若是不想修习,再怎么强迫,那么也一定是无所成的。” “那你呢,是心中念着哪位?还是潜心修习呢?” 林琛朝着陈一更近了些,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喷洒在陈一耳根上,陈一不自在地挪远些。 “我……我自然是只想潜心修习!”这话说出来,陈一有些违心,他是潜心修习,可修习也是有目的的,他想变得强大夺目,好让林琛只看着他。 林琛看着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小徒弟笑起来:“那你脸红什么?” “我没,我是冻得。那师父呢,师父可有喜欢的人?” 林琛逗弄陈一的心思又盛了些:“有啊。怎么,我不能有么?” “谁啊?!是谁啊?!” “等你以后能接替我的位置,就知道是谁了。” “师父你要我做掌门啊?” “不然我收你做徒弟干什么?” “不是为了给你打杂?” “你见过谁家的打杂能有和掌门同浴、同吃、同住的待遇?” “我看你这脑袋就不用学别人多事了,还是继续潜心修习吧。” 陈一心情低落下去,望着远处叹口气,想到林琛将会成亲,呢喃出声:“要是有了师娘,我确实就只有孤独终老了。” “你说什么?!”林琛隐约听陈一念叨了什么终老,皱起眉头。 陈一看见林琛发怒的前兆,立刻转移话题:“没什么,我说这池水真神奇,我已经不冷了。” 林琛没再追究,陈一已经适应了池水的冰冷,便准备帮他调息:“不冷就好,现在做正事。” “什么正事?” 林琛贴到陈一身后,双臂环住他腰身,下巴抵住肩头,贴着耳廓启齿念诀:“冰寒千岁、凝心静神,乱则生祟,顺则生神,心神宗宜……” 传入耳中的声音更像哄睡童谣,但两人紧贴的身躯让陈一有些想入非非,一呼一吸都粗重起来。林琛察觉到怀中的陈一正在分神,立刻出言提醒:“乱会生祟、顺才生神,这时候分心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陈一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赶走脑中那些不切实际的画面,终于眼睑沉重,被林琛引去了梦境。 霜冽池中泛起金光,林琛趁陈一睡熟,同往常一般撕出自己的一魂一魄引入他体内,拥抱他正躁乱的灵魂。 沉寂许久再睁眼时,陈一已经满面通红,他慌乱地爬出霜冽池,抓住衣服裹紧身体。 林琛松开怀抱看他落荒而逃,倒是也不拦,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陈一,希望我们,都还赶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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