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凯撒一个趔趄, 和鸦雏一起摔进沙发里。鸦雏一手举鞋、一手拔下发间镖簪, 蓝凯撒一把掀起茶几的玻璃盖板挡在身前:“你别过来!” 戴月来微微一怔,在楼梯转角处坐了下来,把水杯放在脚边:“很抱歉。我刚才没有找到隔离服。” ......天色阴沉,室内光线晦暗,防护罩忽闪忽闪的红光照在少年身上——他干净整洁,四肢健全,甚至还会说抱歉,和外面那些满头脓包折手断脚的丧尸绝非同类。 “凯撒!”鸦雏把蓝大个子拉到自己身前,“你去跟他谈谈!” “谈什么?我不会啊!”蓝凯撒脚掌抓地,一动不动。 “你病变了吗?”鸦雏越过蓝凯撒肩膀,戒备地盯着坐在楼梯上的少年。 戴月来与鸦雏和蓝凯撒对视着,错眼看了一眼腕间恢复走动的手表,醒来的这二十多分钟里,他的大脑像一台老旧破败、所有资料崩盘丢失的计算机在进行硬件软件的全面升级,“我病变了吗?” 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自己这具躯壳,检索到一个答案:“是的,我病变了。” “哗!”鸦雏振翅飞起,拖着蓝凯撒退至距离少年最远的墙角。 “我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很疼,”少年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心,“我想抓住身边的人,但是不能。我抓住手术台旁边的扶杆,手心的皮肉一蹭就掉,流了很多血。” 鸦雏和蓝凯撒一脸惊悚,少年的声音不大,他们想凑近听清楚些,又不敢。 戴月来:“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本来就要死了......请问,你们是活人吗?” “......是的,我们当然是活的!”蓝凯撒转头质疑鸦雏,“看看!你不是说他脑子正常吗?” 戴月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也是活人。我不知道我身上,还有没有你们说的‘源病毒’。我记得你们,在晚宴上。你们见到林部长了吗?” 鸦雏和蓝凯撒一起摇头。鸦雏道:“我们来到这里时,只有你一个人,你被关在实验室里。” 戴月来看了一眼室外轰轰隆隆的人工智能对战丧尸现场,又看了一眼室内忽明忽暗、乎断乎续的水电系统,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外面这些人是跟着你们来的?” 蓝凯撒转了转金色的大眼珠子:“你可不能怪我们!要不是这样,你怎么能出来?” 戴月来摇了摇头:“小林不是要关着我,他以为我已经死了。他应该是引开感染者们去了,如果我身上有源病毒,他需要把我隔离起来。” 鸦雏泫然欲泣:“那现在可怎么办?我们最后一身防护服马上就要失效了!直接撞上病毒它祖宗!” “请问,”戴月来又道,“现在的‘丧尸’也喜欢吃人是吗?” 凯撒佣兵工作经验一百多年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缺钱接活出任务时胆大如熊,但自个儿遇上时就缩成鹌鹑:“你你你现在有想吃什么东西的冲动吗?” 戴月来蓦然笑了:“我?没有。” 话音一落,鸦雏突然大喊:“妈呀!” “砰!”一阵红光迸发,防护罩噼啪两下,消失了。 感染者们呼啦一下扑来,鸦雏一把抓着蓝凯撒飞起,戴月来也骇然起身。蓝凯撒体型比鸦雏大出两倍,像一块巨大的秤砣坠得鸦雏一跌,又一跌。戴月来后退一步,站到更高一层台阶上:“到上面来!” 扑到门前的第一位感染者是个青年男子,穿着亚欧中心城空行交通检疫台的工作制服,眼珠灰蒙浑浊,裸露在外的面部和脖颈溃烂得像被野猪啃过,他双手僵直垂在身侧,嘴巴张张合合,发出喑哑的“嗬嗬”声,昂头看向室内,好像饥民看见了热锅里的白粥,双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折着、哆哆哆地疾步走来。 蓝凯撒:“先别管我!” 前有狼后有虎,鸦雏进退不得,尖叫一声:“啊!” 那丧尸检疫员一个狗扑趴到在台阶前。 “他们好像不会走楼梯!”戴月来紧张地端着茶杯,“上来!” 说着先行上楼,站到了二楼过道尽头。一楼大门入口处又倒下两三位,后继者们踩着地上同伴的身体,冲进了屋子。鸦雏和蓝凯撒崩溃地爬上楼梯,和过道尽头一身毛绒家居服、端着茶杯、头发还湿哒哒滴水仿佛刚洗完桑拿的岁月静好少年面面相觑。 - 云层之上,狂暴猩猩号像被一枚炭球击中的柴垛,半壁舱体呼啦燃起大火。 弗里兰遥望卡在大火里的半截守护者号船身,手上一抖,弗里兰号一个转向延迟和身后突窜而至的光炮撞个对脸。船身一个摆尾,乘客舱内尖叫一片。 索菲娅在时断时续的通讯频道中不断呼喊:“卓处!荆处!你们登舱!弗里兰严重撞伤我顶主驾!缺副手!” 疤叔接上信号:“老卓上去!路易斯走右侧!打它涡轮!” “样本绝对隔离!绝对安全!绝对OK?!”司徒在客舱内朝乘客嘶吼,“我靠老大他们不要样本上来拿安全锤砸我!” 卓不群:“我配合路易斯打W01涡轮,老荆登舱!” 疤叔:“索菲娅给卓开放左二升降台,他断线了,左二离他最近。” “荆处,荆无疾!”卓不群一拳捶上操控台,“祖宗!不哑只聋!” 疤叔:“司徒,你穿越能力现在管用吗?去告诉老卓......” 司徒:“我要是管用至于在代替老陈做居委会的活儿吗!” 弗里兰:“W01旁那艘飞艇消失了,索菲娅,快重新搜索定位它!” “荆老大!”卓不群看着眼前弗里兰号缓缓打开的一个降落台,无奈又气恼地皱起眉——论大局指挥,前处长比他这个二把刀出色得多,可论机动游击作战,他在姓荆的手底下磨练最多更有经验,荆处让他登飞船驾驶舱而自己去打太空游击无疑是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决策。但他眼下别无办法,只能先登主船或者尝试拉进与荆处飞艇距离看能不能恢复通讯...... 可太空战场瞬息万变。 “轰!”一声巨响。 或者说并没有声响,事实上从舷窗望出去只有沉默的一团团、一束束光焰云火,疤叔亲眼瞥见弗里兰号尾部的一艘黑珍珠飞艇爆起光亮,像火柴头在漆黑的太空幕布上擦出一星火花,瞬息之间,这火花豁然蓬勃一闪,又一错眼光焰黯灭,那枚黑珍珠状的飞艇像突然被一股无形压力压迫,“嘣”的一下,迸炸碎裂。 疤叔在这一错眼间瞥向面前的雷达监测图,图中自定义标记为“宝宝”的绿点骤然变红,又瞬时碎裂成无数个细小的红点飞溅散开、湮灭无踪...... 前后不足十秒,卓不群来不及向航行记录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休眠舱81502......” “!!!”索菲娅瞪大眼睛扑向监测图像一口气噎住,张□□出哭腔,“我——!妈的!荆哥!老陈炸了卓哥的艇!”
第48章 云楼A。 丧尸们并非完全不会爬楼梯, 只是爬得比较艰难。 一名腿脚灵便的终于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好像陷在泥潭里的越野车终于拔出轮胎,“嗖”的一下往前冲去。 “啊!”鸦雏大叫着钻进左手一间休息室,死死把门关上, “凯撒把门顶上!” “我在外面!”蓝凯撒愤怒地拽下墙壁上一幅装饰画朝迎面跑来的丧尸兜头砸去, “你把我忘在外面了!” 丧尸脖子套着装饰画框速度丝毫不减。蓝凯撒转身撒腿就跑,眼见要撞戴月来身上, 大喊一声转向一头扎进手边房间。 戴月来愣在原地——迎面扑来的丧尸是一名身高腿长的少年, 穿着海盗窟窿头印花T恤和破洞牛仔裤, 面部被蓝凯撒一砸刮掉一层皮肉已经看不清原本容貌,微卷的头发丝嘀嗒着浑浊的雨水和血水, 灰白的眼珠子迷迷糊糊映出自己的身影...... 戴月来下意识向前迈出一步:“你......” “......”那名丧尸突然一顿,猛然刹住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戴月来大惊失色,又向前迈出一步, 死死盯着这丧尸的脸看。 丧尸拿惨不忍睹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似恐惧的表情, 又后退一步。 “我有点记不清了……”戴月来抬起手伸向丧尸。 丧尸掉头撒腿就跑,一头撞上第二名爬完最后一层台阶的兄弟, “咕咕隆咚”连带一楼梯丧尸纷纷翻滚下去。 鸦雏战战兢兢拉开一道门缝探出头来:“怎、怎么了?” “……没事, ”戴月来看了看洒落手上的感冒冲剂,有根有据地分析道, “他们......难道怕柴胡吗?” 说罢,往前走了两步, “咻”, 将水杯丢下楼梯。 陶瓷杯在石质地板上咔嚓摔得粉碎, 丧尸们视而未见, 纷踏的脚步淹没碎瓷渣, 熙熙攘攘仍朝楼梯拥来。 只是这一次像是顾忌什么似的,在楼梯转角处纷纷试试探探、畏畏缩缩。 那名神似周静水的感染者摔到地上,落在登梯队伍的最尾端,仍锲而不舍地抓住前面同伴的身体向上攀爬着。 戴月来又向前数步,丧尸集体再后退数步。 蓝凯撒也探出投来,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戴月来后退几步,丧尸们呼啦一下疯牛般再次冲上数层台阶。鸦雏把门一关:“救命!” 戴月来立定不动,垂目盯着再次集体刹车的感染者们,笃定开口:“出来吧,他们怕我。” 鸦雏打开一丝门缝,又啪一下关上:“我我们也怕你!” 戴月来一默,没作声,和饿虎扑食、龇牙咧嘴的丧尸们对视了片顷,忽道:“至少我看起来比他们好些。” 蓝凯撒隔墙大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然咱听他的吧!” 鸦雏:“你个浑老外不会说话闭嘴!” “......”戴月来又道,“不然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鸦雏:“你要去哪?” 戴月来想了想,好像也无处可去:“不知道。去看看外面。这里没有食物,水电也坏了。” 鸦雏:“你想吃什么?” 戴月来认真地想了片刻:“想吃热粥,饺子。” “饺饺子?!”鸦雏反问道。 戴月来笑了:“不是肉饺子。我不太懂这种感染,确定不跟我一起吗?至少我不想吃人。” 丧尸们啊呜啊呜张着血盆大口。 门内沉默着。戴月来抬腿走下楼梯,丧尸们哗然避让。 “等等等等!”鸦雏拉门冲出,“凯撒跟上!” ...... 十分钟后,鸦雏和蓝凯撒一人拉着戴月来一片衣角,绕着云楼A走了一圈。丧尸们跟粉丝追星似的将三人团团围住、步步紧跟。 戴月来停步:“没有供能中心。” 蓝凯撒:“这种基地一定有供能中心,我从前炸过南澳一个政方城外基地,我确定!如果找到修好,就能把这些东西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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