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照片不断放大,堆叠的尸山迫近众人眼前。 “对此,蟠桃计划总负责人、二线计划牵头人卓别林先生难辞其咎。” 卓不群举手道:“佐藤小姐,这都是在下亲自向公众交代过的事情,旧账不必翻得太细。” “还没到您发言的时候卓处长,”佐藤泉子看向卓不群,继续道,“我也只是陈述事实,并非要搞您所说过的,‘连坐’那一套。毕竟您在2035至2040的大搜救行动中,也做出过巨大贡献……” 几分钟过去,公众席的观众们开始无视法警的枪口,再次骚动起来,有人说:“卓处长不是靠抱前夫大腿上位的吗?” “抱个锤子,”又有个人道,“我爷爷可说了,当初是卓处长带他们在山沟里建了个避难基地,基地里养活好几万人呐!后来搜救队来了,是白捡现成的大功劳。没有卓处长,就没有我爷爷,也就没有我,今天他们要是敢把卓处长怎么样,我非得做点什么……” 卓不群冷笑一声:“那您继续,佐藤女士。” 佐藤泉子点头:“815病变前,您的职业是警察,大搜救结束后,您未跟随搜救队前往在建的亚欧中心城,而是只身前往北亚地区……” “我是为了寻找林斯旺,”卓不群又插嘴道,“当时资源不足,搜救队不愿二次前往已经搜救过的地区。我的异变能力告诉我林斯旺还活着。” 佐藤泉子:“但您违反了当时的国际安全条例,您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把病毒重新带回人群吗?” “我没想过再次回归人群,”卓不群紧接道,“佐藤女士,您这还是在翻旧账。” 小林举手道:“那个,等一下,主持席,我要说明,卓处长当时其实是为了追缉卓别林先生,行动经过时任中心城临时指挥部领导荆先生的批准,是符合国际安全条例的。” 佐藤泉子:“林部长,您是卓处长同父异母的兄弟。您的说辞不足以作为证据。除非荆处长现在站出来承认您说的话。” 戴月来和周静水这厢惊掉了下巴:“?!” “行,”卓不群接过道,“就算我那次违反了安全条例。您接着说。” 小林抗议:“老大!” 佐藤泉子:“您只身离开中心城后,辗转各地废弃文明区,在外滞留近三十年,直到身体机能几近衰竭,才返回中心城,登记居民信息。居民信息系统显示您在回到中心城的第二年,也就是2070年,入住亚欧城第一人民医院,并接到了医院的死亡通知书。” 卓不群:“一,我有国际搜救队颁发的特权荣誉勋章,二,我是国际政府合法注册登记的精神领域变异人种。这代表我可以接受‘1+无限次’续生手术。” 佐藤泉子:“可当时克隆续生手术技术尚未成熟,且并未合法化。您是通过时任815特研处处长的荆无疾,违规获得手术资格——您刚才还说您没打算回归人群?” 小林有些愤怒:“佐藤女士,我也参与了那批手术,我可以证明,我们当时是收到荆处长的私发邀请函,以志愿者身份参与克隆续生手术的临床试验。我二人不是特例,也不是唯一一批志愿者,或者说,‘敢死队’。您以为‘未成熟’和‘未合法’的手术是什么香饽饽吗?” “小林坐下,”卓不群淡淡道,“佐藤小姐,行,就算我违规了。您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说,我违规接受续生手术后,又违规把户口从东北区迁入中心政务区挂靠在政要人员荆处长名下,投机占用中央区民生和教育资源、走后门升学国联警校、托关系入职815特研……好,我都一块儿承认了吧。我就是攀附权贵,并且还和权贵领证、又一脚把他踢了成功上位。那又怎样呢?入城检疫口为什么戒严?听证会为什么提前?我们能赶紧说点新鲜的吗?” 佐藤泉子黑下脸,刚要开口,被右边的白人老头截了话头:“冷静,诸位,让我们都客观点儿。卓处长,客观来看,您的履历应该是这样的:您出生于20世纪末,21世纪815病毒爆发前,在中国C市当警察,病毒爆发后,您和您同父异母的兄弟兼工作搭档一起组织救援,你们规划了两条自救路线,您带领一批群众深入华西闭塞山区。而林先生带领另一批人奔赴寒冷的北方,同时寻找灾难爆发前疑似身在北亚的卓别林先生。” 小林板着脸说玩笑:“是的。但事实证明寒冷并未抑制病毒繁衍扩散,我们在西伯利亚雪原遭遇了一群战斗民族丧尸,结果显而易见,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 “那很遗憾,不过还是感谢你们的努力,”白人老头继续道,“而后,荆处长带领搜救队赶到,接手了卓处长在西南山区组建的避难营。搜救队反馈未在北方发现幸存人群,卓处长不愿相信,于是拒绝跟随大部队去建造中心城,只身北上。” 小林克制而礼貌道:“是的,我们成功会师时,都差不多快死了,卓别林先生也没找到。刚好碰上特研处派往北亚的巡察飞机,便搭机来到中心城。见到克隆新生后年方二八的荆处长——荆处长说,反正我们快要死了,不如也试试续生手术。” 白人老头微笑点头,翻着他个人终端上的资料:“这都没有问题,一直往后看,啊,哪怕您与荆处长的关系从‘监护人与被监护人’转变为‘伴侣’,都不能明确说是违法的。唯一有问题的是最近……” “最近卓先生接任815特研处处长,”佐藤泉子紧接话头,“发起重返2021‘窃桃计划’……” “该计划已通过亚欧政方审批。”卓不群淡然道。 “但未通过政方总部审批……” “您的说法并不准确,”卓不群紧接道,“窃桃计划通过了政总的行政审批,只是在后续申请执行资金时,卡在了财政审批一环。所以我们向民众众筹科研基金。您下一句是想说,我非法集资吗?我可以向大家公布众筹资金中每一分钱的去向,司徒。” 司徒杰克从宝石戒指形制的个人终端上调出密密麻麻一堆图表,一一摊开投影到主持席前的防弹光屏上。媒记开始咔咔拍照。 主持席一排人被闪光灯晃得脸色铁青。佐藤泉子:“不,我代表大会组织方,想问的是,近来六千零一支焕生药和一个仿生肺的交易明细。我们掌握的可靠证据表明,这批物资现在黑森林叛军的仓库里,希望您能对个中操作做出负责任的解释。” “都在上面呢,”卓不群指着防弹光屏上的一张图表,“喏,司徒。” 司徒放大那张图表:“这是荆无疾先生在任期间的工资账户流水,该账户在户主缔结婚姻关系期间绑定了伴侣账户,由于离婚后荆先生并未主动办理解绑手续,现该账户仍依法续存原绑定关系。也就是说,由于该账户不完全属于荆先生一个人,另一位合法公民——卓处长对它的部分所有权,使政方无权因荆先生个人的‘罪责’封冻或收缴账户资金。所以该账户内资金现在仍是可以依法流转的。” 众人睁大眼睛盯着荆处长那张放大的工资流水单,对政方体制内人员薪酬结构的关心显然已经超过听证会本身。 “那又如何呢?”佐藤泉子问道。 卓不群指着图表中一溜红绿相间的阿拉伯数字:“您看,以上绿色数字为收入,虽然有很多零,但考虑到22世纪通货膨胀严重,特研处处长其实也不是非常有钱,不过好在荆处长是个不大讲究物质生活的人,这里每个月的红字支出部分,是我们那套政府分配房里的水电通讯费,婚内其他支出不走他的账头。再往前翻,有几年花销可能多一些,因为那会儿我和林部长接受第一次续生手术刚爬出育婴舱,荆处长作为责任监护人,需要支付我们的生活费和学费。” 会场一角,疤叔挠头抓耳,瞠目结舌,不可置信道:“我我我有过这么多钱吗?!” 会场正中央卓不群哂然一笑:“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烟、酒、游戏、私人军火小玩意等消费项,额度不高,总计至今也不够在东北区购入一套两室房。剩下的,加起来正好是最后这一条红色数字的总和,现场有专业会计可以算一下。” “一点五千亿通币。”场下有人说。 “一点五千亿通币,”卓不群重复道,“刚好是六千支焕生药的价钱。六千支焕生药,是荆无疾用自己的钱,从制药商手里购买的生命医疗产品。依照国际法,即便是黑森林的叛军,也有权购买生命医疗商品——我说的没错吧?” 满座哗然。 “至于另外一支焕生药和一个仿生肺,”卓不群皮笑肉不笑,“你们就当是我旧情未了好了。”
第35章 “他把我的存款花光了!”疤叔震惊不已,“这败家玩意儿!那是留给他买太空飞……等等,他说什么未了?” “……旧情。”周静水道。 疤叔立马不吭声了。 卓不群向公众席投来一瞥,向主持席道:“送前任伴侣一点礼物,不犯法吧?” 佐藤泉子:“可荆无疾是国际叛军首领。” “即使我不送,他自己也买得起,”卓不群道,“依据行为实质后果定罪,我接受相应罚款。至于扰乱公共秩序这项指控……我想问问现场公众席,和屏幕前在收看直播的观众,是否认为公众秩序因2021样本到来受到了扰乱、是否愿意对815特研处提起指控,答案为是的,请举手。” 公众席鸦雀无声,没人举手。 卓不群:“看,没有人觉得特研处扰乱了公众秩序,所以政总对我的指控毫无根据。但是公众秩序又确实发生了混乱——此前的亚欧中心政府大楼爆炸,及至方才亚欧城入境口检疫官与排队公众大打出手。那么,究竟是谁扰乱了公众秩序呢?我认为政方轮值主席总部应当对此承担主要责任。” “抗议!”政总席一人大声道,“现在还没到陈述人说话环节!” “陈述方请闭言。”双头大法官冷冰冰道。 武装警卫们的枪口霎时唰唰唰对准特研处五人。 这五人不为所动。卓不群施施然起身:“再问公众席,请问有人愿意看到在下被现场枪决吗?” “No!”有人喊了一声。 “看,”卓不群摊了摊手,“我们总是指责我们的人民‘反政府’,我们的政府不也常是‘反人民’的吗?按我们东方的传统,都折中一下,好吧?” “那我接着说了,”卓不群迎着四面八方拒不撤退但也并无进一步动作的枪口,掷地有声道,“政总应当对亚欧大楼爆炸负主要责任,因为现场□□是只有政总有权调用的春雷亚核。而政总否认是自己调用了该武器,指控大椿集团通过不正当手段入侵了春雷亚核武器库——可即便真是大椿窃用武器,政总也有严重的监管过失,不容推卸。” “更何况,大椿集团代表方,请问你们愿意承认自己窃用了春雷亚核吗?”不待对方回答,卓不群紧接道,“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大椿集团清白无辜,大椿带着空间捕猎网混入晚宴,试图抢劫2021样本,现场有录像为证,大家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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