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疤叔又大笑一通,拍手称快,“我就知道!共和政府的轮值大总长和生科哲办公室总署的人都是胆小鬼,他们害怕承担责任,绝对不会欢迎你们的到来!还有大椿集团,他们几年前就研发好了空间捕猎网,据说设计了一百零一种偷猎2021样本的方案,God!一百零一种!如果抢不到你们,他们的财政预算可以亏出一个东非大裂谷来!” “……”周静水等待刀疤脸笑完,“感谢你救了我们,我们愿意做些什么作为报答。不过我们不是很想回到‘共和政府’手里,那听起来不太好。你们缺医生和老师吗?或许我们可以帮忙。” 疤叔连连摆手:“不不不,小伙子,我们需要你们帮别的忙。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用你们交换一些权益——平权运动,我们希望政府全面取缔本体克隆和记忆移植手术的合法性,这个手术让平民百姓们感到很不公平。” 路易斯的乳鸽烤得差不多了,滋滋冒着肉香,他激动地挥舞着鸽肉串,呜哩哇啦说个不停:“猴里鸟不拉肥……” “路易斯是说,”疤叔同声翻译道,“本体克隆和记忆移植让有些人可以活很久,而其他人只能很快地死去,至于哪些人配得上活很久,哪些人不配活那么久,这不应当由人为判定,那是上帝的事情。路易斯,你说得很好,关于克隆本体和记忆移植的法规确实存在很多漏洞和伦理争议,这就是我们造反的一部分原因。如果这项规定继续执行下去,阶级矛盾将更加尖锐。” 路易斯情绪很激动,还在说个不停,一边说一边把烤熟了的鸽子从铁丝上撸下来,往疤叔和周静水、戴月来三人面前的木托盘里各放了一只,还剩下两只,拎着传给围观众人。 同时木门被从外面打开,一行人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饭食走进来,众人自发取用,都坐在一起,一面吃着一面看屋子中央三人说话。 周静水向路易斯道谢,忍不住朝疤叔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要求‘全面施行克隆和记忆移植手术’?” 疤叔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笑:“小伙子,在21世纪时你们还是学生,你们更不了解这个社会。需要钱,手术要钱,即使社会伦理和自然资源允许全面施行这种手术,政府也没有财政资源支持。细胞焕生药和仿生器官就是法律全面放宽限制的例子,它让有钱人益寿延年,让穷人更加感到愤恨和绝望。共和政府上议席和下议席的代表们每年都为天价药品和仿生器官问题吵架。你们看我脸上这道疤。” 疤叔盘坐蒲席上,指着自己的疤,曲起一条腿,不知是一口酒劲上来还是怎么着,来了兴致:“这就是在议会上落下的。上议席有个叫‘鸦雏’的女人,使一把大拖刀,我提交议案建议全面取缔克隆本体和记忆移植手术,她提议案建议上调‘有意义的人才’接受手术的次数,最后上议席全投了她的票,下议席全投了我的票,但我买通了上议席一个代表让他弃权,所以最后我的议案通过了,她不服气,从美洲中心城追着我打到南澳,我拼着挨了一下,然后抢过她的大拖刀,把刀丢进了大澳大利亚湾。从那以后她再也打不过我。” “……”周静水点了点头,“是的,这个女人现在可能还在和卓处长打着架,她没有大拖刀。战况十分焦灼。” 疤叔:“没错,鸦雏十分难缠,还有蓝大个子,他们是优能变异人,享有特权,站在资本的一方,很不招人喜欢。” 戴月来:“你刚才说,你的提案通过了?” 疤叔叹息道:“嗨,是以一票优势通过了,但因为我和鸦雏在会议当场大打出手,监察机构介入调查,判定我俩拉票作弊、恶性竞争,第二天就下达革职处分,所以那女人现在去当了佣兵,我来到这里。法案泡汤了,我在探索其他追求平权的途径。” 路易斯坐到疤叔身边:“阿那不奇卡,瓦卡鲁,猴里鸟不拉肥……” “路易斯说,”疤叔大手呼噜着少年一头棕金色卷发,“我们要推翻共和政府,建立一个‘黑森林帝国’,消灭所有坏人……不,路易斯,消灭所有坏人这个说法很模糊……不,我不做‘国王’,你也不能做‘王后’,你是个男孩子……” 路易斯:“猴丫鲁!猪不逡回……” 众人哄堂大笑。 疤叔忙道:“不是,跟卓不群没有关系。好吧,就算有那也不叫王后,我们并不是要□□,中心城的家伙说我们是野人,我们得文明进步给他们看……” 信息量实在有点大,戴月来尝试插话:“那卓处长……” “呔!”路易斯怒目一喝,瞪向戴月来,像炸了毛的刺猬一般。 周静水要起身:“想干嘛?” “路易斯,路易斯,他们是客人,”疤叔连忙按住路易斯,朝周静水道,“抱歉,他不喜欢卓不群,因为……” 路易斯:“哈萨勒那米西米西……” “嗯,”疤叔略显尴尬地解释道,“路易斯说,因为他想做我的伴侣,但卓不群曾经是我的……” “喂,”突然,疤叔的金属链牌传出卓不群的声音,“前夫,把人还我。” “前夫……”疤叔吐出下半句话,“嗯,我们已经离婚了。”
第16章 银色的金属牌“叮”投出一弹白光,光线交织流动,勾勒出卓不群的模样。 卓不群“站”在炉火堆里,光着上半身,好像在把头往水龙头下凑。他的右半边头皮被擦掉一片,水流冲下灰沙和血。但本人似乎不觉得疼,就像洗了个头一样神情淡然道:“‘曾经’的‘前’夫,老荊,你对我们的关系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荆老大!”虚影里出现索菲娅一片鹅黄裙角,“我们侦测到银蟾号掉到‘森林之眼’里,人被你们捞走了吗?骨头渣都没见着,您行行好把人再放回那里我去接,我们双方假装从没接触过!” 陈柏年的声音响起:“索菲娅,你不应该离开银蟾号。” 索菲娅:“我不来设置应急反爆防罩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陈部长!” 小林入镜,给卓不群递毛巾,从虚影里看向疤叔:“荊处,您提条件,我们尽量满足。把人给我们吧,您留着也没用,白养活。” 自打投影一出现,疤叔就俯仰左右,似乎想把自己整个人塞进影像里,好看个明白:“诶我说,你们那屋顶,是漏了吗?这是我之前住的那间屋吧?怎么开天窗了?” 司徒杰克也只闻声不见人:“222层以上,一颗‘春雷亚核’给啵啵平喽,我们这儿现在是‘T’字大楼,T台一样,非常时尚。” “哦”疤叔不再晃动身体,注目卓不群,叹惜不已,“涂点快速愈合的药,别再天天洗头了。” 对面似乎终于看到了这头的戴月来和周静水。虚影中卓不群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顿了一下:“唔,日子过得不错,还有肉吃,看来不需要救济粮,细胞焕生药怎么样,三千支,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这话就没意思了卓处,”疤叔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对炉火点着,咬在嘴角,“我这六千号人,你给我三千支,不是故意乱我内政嘛。六千支,一支也不能少,另外下个月国际议会上代我提个议案,要求取缔克隆续生手术合法性,并且下调细胞焕生药和仿生器官价格。怎么样?” 虚影中的卓不群以棉签蘸药剂擦抹腰侧,那里赫然一个拳头印,看型号八成是那蓝大个捶的。卓不群低头擦药不说话。 疤叔舌尖一卷,烟在齿间调了个左右:“嘶——人又跑了吧?要我说,下次再遇上直接打死,扯什么人道主义,小林的肩扛炮就他妈是一管子大烟花,咱跟他们谈仁慈、谈尊重生命,您看鸦雏那娘们儿的大拖刀和燕尾镖簪仁慈吗?蓝大个抗着亚核弹满世界搞定向爆破时尊重生命吗?给我看看你这挨捶的,啧,好好的一把腰。” 卓不群冷着脸,擦完了药,往身上披了件黑衬衫,蹙眉看向疤叔:“给你六千零一支,仿生肺要一个吗?” 疤叔吐了个烟圈:“甭,没那手术条件。议案呢,怎么说?” “议案我可以提,但通不通过不是我说了算。”卓不群靠在洗漱台边,任由小林给他包扎脑袋,右耳的黑色金属耳扣在他面前投出一片虚影屏幕,令人眼花缭乱的图片和文字在虚影屏上飞速划过,最终停放在一个类似警徽的图片上。 疤叔又俯仰左右,似乎想整个人钻进虚影里:“这是什么?警方传询?” 卓不群五指一划抹去面前虚影屏:“国际公安警署传询令,我要上一趟国际法庭。六千零一支细胞焕生药加一个仿生肺,东西我派人送过去,人你给我准备好。” 卓不群扣上衬衫扣子,头裹绷带,一面披上西装外套,一面走出房间。外面走廊里兔子、孔雀、壁虎和哈士奇窜来跑去,走廊顶部豁了一溜大口子,豁口钢筋水泥裸露,又簌簌照落一束束月光。小林四人齐刷刷跟在他身后。 疤叔把脚从热水桶里拔/出来,擦脚,弹烟灰,整个人突然有点焦躁,默了片顷,搓着手,说:“别紧张哈兄弟们,国际法庭我也上去过,你们瞧,我现在不照旧过得风生水起嘛!要不这么着,你们那儿太乱了,这俩活宝贝我怕你们捂不住,不如先寄存在我这儿,等你把政府总部和大椿集团他们摆平了再……” “用不着。”卓不群简短回道。投影“哔”的消失,通话挂断。 疤叔叼着烟尾巴,站起身摊手笑:“他说OK。好啦姑娘小伙子们,散了散了,给客人安排房间,他们会小住一段时间!” 围观的男女老少们欢呼着散去。周静水起身:“他好像没说‘OK’。” 戴月来也站起身:“荆处长,我们其实……” “诶,”疤叔摆手道,“叫我老荆,疤叔也行。别客气,就当这儿自己家。别想着回去,卓不群是个小混蛋,你们回不了2021了。对不住,但我们也需要你们。” 退出去的路易斯又在门边探头:“%*#@……” “可以,”疤叔向路易斯回道,招手示意周静水和戴月来跟上,往隔壁屋走去,“这间可以,路易斯,再去跟夏婆婆要一条毯子来。两位,你们睡这间,这里很安全,不要想着逃跑,你们自己走不出黑沼泽,还会给大家伙儿惹麻烦。明天见。” 疤叔把两人塞进屋里,捎上房门,叼着烟头就走。戴月来又打开房门跟出来,只见廊灯昏黄,疤叔赤着脚摇摇晃晃走回隔壁屋,树屋下一片黑乎乎的泥沼,雨势喧嚣,泥沼水位上涨浮动,哗啦哗啦拍打树桩和屋底板。踩木跷玩泥巴的孩子们已经散去归家。 这间屋子中央也有座圆形石炉,炉中烧着潮湿的木枝,无桌无椅,一片蒲席,许多钉在墙壁上的搁板和挂钩,分别搁挂着雨帽、兽皮、烛台、酒、刀具等乱七八糟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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