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你在说什么。】小黑踩在石桥的栏杆上行走,它的步伐轻盈,可楚渔看了是真害怕它掉下去。 【我是伟大的。】 楚渔想,你看上去顶多算是厉害啦,“伟大”这个词一看就像是魔幻游戏里的大反派会说的话。这些大反派通常拥有强健有力的庞大身躯,无坚不摧的肌体,高强的魔法,残酷坚冷的内心。但你是一只小小的猫,有的时候会威胁人,有的时候会像宠物一样蹭来蹭去、要人照顾。 楚渔没反驳,他只说:“好吧。” 楚渔走到稻田附近了,田里好多人。玩了差不多一天,楚渔才想起来,这是割稻子的季节。大家都在稻田里弯着腰,镰刀唰唰地挥动着。 楚渔很快就看到了他家的那块稻田,他们家每年都是种两亩不到点的地,两季稻。他爸和他妈都在田里干活,各戴着一个斗笠。 有两户人家已经用割稻车把稻子割完了,但大多数人家还在手动。楚渔是真的嫌手动麻烦,早就劝爸妈花点钱找人用割稻机割一下,结果他爸妈却说那样子会把田弄坏,接下来就不能种榨菜和菊花了。 也不知道种那么多东西来做什么……楚渔这一代已经没多少人会留在田里干活了。 楚渔找了条小道下田去,小黑看见地上满是挑水后混湿的泥,就从草丛里跳过去了。 “妈,我来帮忙。”楚渔喊着,然后在箩筐里寻找剩余的镰刀。 张文英抬眼看了一眼已经把裤腿挽起来的楚渔,“行,换个雨靴再进来。” 楚渔点头称是,水田里不知道有多少虫子,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蚂蝗。楚渔怕死蚂蝗了,明明那么小一个,黏在身上却拔不掉,而且越拉越长。 楚河看见楚渔带来的猫,“这个猫还挺乖的哦。” 楚渔傻笑了两声,他也没想到自己出门散步的最终目标竟然变成了下地割水稻。他想着反正没事做,能帮点忙也是好的,猫平时不是在捣鬼就是在睡觉,怎么着也是没事的。 有人路过发现田里多了个人,便问了声是谁。 张文英喊道:“我儿子!” 楚渔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人打招呼,脸上还是有些木木的。 小黑趴在岸边,枕在半倒的箩筐里。稻谷沉重的穗摇晃的声响,还有沙沙作响的割砍声,像一首平淡的催眠曲。 楚渔忙活完已经是傍晚五点了,他一起身,就觉得腰酸背痛的,像是有人朝着他的后背狠狠地踹了几脚。 楚渔他爸说:“天天坐办公室,身子骨都坐得不好了。” 身体差劲几乎是现代年轻人的通病了。 楚渔揉了揉自己的腰背,“快割完了吧?” 楚河望了望田野,“我们速度慢,明天白天肯定弄完了。” 楚渔脸色有些不好看,“明年别种了,以后我打钱回来,直接买米吧。” 张文英说:“就知道花钱。”也没说到底还种不种。 楚渔想着,大概还是要再种吧。 楚河走上岸,嘴里吹了声口哨,“小猫,回家喽。” 小黑在他发出声音前就睁开了眼睛,它从箩筐里爬出来,立在一旁。它看着楚渔收拾了镰刀和毛巾,然后递给他爸。干完农活的楚渔和先前来时几乎不是一个人了,他的脸上流淌着一层薄汗,夕阳晒得他脸上的绒毛都镀了一层光,脸上还有几点泥,是擦脸的时候蹭上去的。 至于他的手脚和衣服?那简直不能看。好在楚渔一回到家就穿回了家里的旧衣服,压根不心疼。 回了家,洗了个澡,楚渔把主意打到了小黑身上。在发现了它能够说话(虽然是在楚渔的脑子里)之后,楚渔决定万事先商量。 楚渔到底害不害怕小黑,这简直是一个迷。 大概在小黑还没有做出真正的伤害他的举动之前,他还会把对方当成是半只可怜的小猫。 我的小猫。他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楚渔对小黑说:“我得给你洗个澡……你看,你好脏。”猫的皮毛虽然是黑色的,但今天在田里滚了一圈,上头已经沾了好多草屑和泥粉。更别提它的脚了,原先的小粉爪都变成黑色的了。 楚渔是真害怕小黑再制造一些令他心悸的灾难,所以他提出要给对方洗澡。 楚渔眼巴巴地看着猫,小黑正视着眼巴巴看着它的人类。 “喵~” 准奏了。
第12章 楚渔挽起自己的裤腿的袖子,蹲在地上试了好一会儿水温。他一会儿觉得太烫,一会儿觉得自己太冷,光在试水温上面就花了不少时间。等到试好水,猫看上去已经昏昏倦倦了。 楚渔把猫推了进来,让花洒能够照到它的全身。因为猫实在是太小了,楚渔把水流调得很小。细细的水流顺着皮毛滑了下去,楚渔用手抓了抓,才让毛发失去了它原本的防水作用。 小黑下意识地抖动着身体,结果甩了楚渔一脸水。 楚渔:……:(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抓了两把湿漉漉的肥皂,把肥皂涂到小黑身上。 猫很不喜欢自己身上那黏糊糊的感觉,它想要逃离,却被楚渔按住了。 “不准跑!” 猫对楚渔说,不准逃避。 楚渔对猫说,不准跑。 这是报复啊。 楚渔揉着猫毛擦了整整两圈的肥皂,把柠檬味留在对方身上。楚渔的手揉搓着对方暖呼呼的肚皮和下巴,他想着,简直和普通的小猫没什么区别嘛。 老歌慢悠悠地放着。 楚渔有一个癖好,就是在做别的事情的时候都要放音乐,而且,他喜欢放重复的歌。他的歌单至今为止有252首,已经被他播放了超过五百遍,特别是最前面那几首歌,翻来覆去地放。楚渔还在读书的时候,室友就说耳朵要起茧子了。 楚渔喜爱着这种重复、稳定的平静。在他的歌单里,有三分之一是几十年前的流行歌曲。 “嗯哼哼~”楚渔哼着歌,用手指揉捏着被肥皂泡泡沾满的肉垫,“好了,我要开始冲水了。” 小黑闭上眼睛,感受着温度适宜的热水从它身上淌下来。 洗完了澡,猫想着,结束了吧,好了吧,可以离开了吧,结果,它被一张毛毯抱了起来。毛毯自然是不会抱人的,是楚渔抓着毛毯然后把猫装了进去。 楚渔回想着自己当年给小羊羔擦毛的手法,结合他给自己擦头发的技术,直接给小猫擦了个东倒西歪。 猫想要翻白眼,它的眼珠都瞥到上面去了,可这“酷刑”一样的行为还没有结束,楚渔从它的下腹部捞住了它,嘴里念叨着“还要吹干才行。” 楚渔把毛毯垫在洗手台上,小黑直接坐了下去,却立马被赶了起来。 楚渔打开吹风机所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吹它肚子下面的毛毛。 这酸爽,不敢相信。吹风机太有魔力了,猫被吹得昏昏欲睡。人类的手还在抚摸它的后背,似乎在努力分开每一根交叉在一起的乱毛。 楚渔吹了有小半个小时,吹得他手腕又酸又痛。做完这一切后他把猫一放,但叮嘱道:“别再跑到脏兮兮的地方去!” 小黑听见了,但那个时候它已经同一辆四驱车高速逃离了。浴室里的热气蒸得它困困的,因为缺少负面情绪的滋养,它同样感到很饿。猫跑到了楚渔的房间里,它在床上跑来跑去,跳来跳去。把床单和被子折磨了十几分钟后,它像鼹鼠一样在被褥里打了个窝,然后把自己塞了进去。 被褥上有阳光的味道,是一种虫屑被杀灭的气息。 猫的尾巴在被子上打来打去,它觉得很无聊,但是又不想立马睡觉。小黑等啊等,也没有等到人类回来。 楚渔正在一楼帮他奶奶剥豆子,楚渔说,明天中午前剥就好了,但是奶奶硬要现在剥,说弄好了放冰箱就好了。 “也别什么都放在冰箱里啊。”楚渔之前看过冰箱的内部了,什么东西都有,肉啊,剩菜啊,半拉饮料啊。冷冻库里更奇葩,还有不知道何年的冰棺。那几根绿豆冰,至少得是去年的了。楚渔讨厌红豆和绿豆,可他爸爸特别喜欢,每个夏天批冰棍都要往里面塞十来根。 奶奶叨叨了很多,楚渔全当空气听。 把豆子剥得差不多了,楚渔两只手上全是绿色的汁液。他凑近去闻了闻,某种清香。 洗完猫、干完活差不多是八点了,楚渔一身疲惫。白天的疲劳一下子压倒了他,回想这一天所做的,楚渔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没有原地去世,看来他最近强壮了不少。 想起自己之前追的连续剧好像又更新了,楚渔在冰箱里翻找一番,摸了板他妈最近买的哇哈哈上去。今天下午他偷闲去小卖部买了一点零食,塞在箩筐里带回来的。 楚渔的房间里没有电视机,只有爸妈房间里有电视。虽说计算机比电视机方便的多,但他就是喜欢去爸妈房间开那台电视。如今的电视机都连了网,什么都能放——只要你买会员的话,但是,它电视端和app端的会员还不是同一个,每每遇到这种事情,楚渔就想乱拳打死设计师。 楚渔虽然不会给电视开会员,但他会投屏。他找了一部非常有意义的《游戏之夜》,他爸妈就在床里玩自己的手机。 楚渔的老爸小视频放得老响,被楚渔讲了两回才压低了声音。 楚渔有时也很迷惑,小视频就这么好看吗?他爸吃饭的时候都在看。他记得以前他爸都不爱看手机的。 楚渔开着薯片,聚精会神地看电影。 一道细幼的黑影推开没合紧的门走了进来,黑猫在白色的瓷砖上倒影出一团黑暗。 小黑的耳朵竖了起来,它听见了非常杂乱的声音,这其中包括了楚河的流量小视频,张文英的戏剧,和楚渔的电影。 这三个人,构成了非常和谐的气氛,猫竟然觉得自己无法插足。它的小脚嗒嗒嗒地迈过去,一点也不迟疑地闯入了一家人的时空里。 楚渔看电影看得嘎嘎直乐,电影里的主角一行人把绑架也当成了游戏里的一环,正在封闭的密室里拼命找线索。 楚渔眼尖瞥到一个身影,他伸出手,熟稔地把猫捞了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 张文英:“脏不脏。” 面对老妈的批判,楚渔反驳道:“我刚刚才给它洗过澡。” 张文英停了停手里打毛衣的动作——戏剧没停,“闲的你。” 楚渔可不同意,“我今天干了一下午的活呢,刚才还帮奶奶剥豆子。”他以此证明自己的一天非常充实。 小黑被人类拥在怀里,楚渔的怀抱热乎乎的,它还嗅到一些植物和柠檬的气味,幽幽地飘入它的鼻腔。 猫伸出两只前爪搭在楚渔的胳膊上,小半个脑袋都冒在外面。 楚渔他爸见了也觉得稀奇,“这个猫是真不怕人。”村里的野猫见了人都跑得可快,像他们家的这只这么亲人的确实少见。
68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