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评论他人的人,和无知的傻子没什么区别。你就是背负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忙于调查摧毁巫灵会吗?可那究竟是因为你父亲的厌恶,还是出自你自己的本意呢?” “……” 怎么可能会出自本意呢? 身为王储,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能任意妄为,不能给王室蒙羞,不能让……父王和母后失望。 难怪赫伯特会在十几岁,甚至羽翼未丰的时候就敢和家族决裂,这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吧。 “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尤特斯恍然摸上自己的唇角,是啊,自己笑了。 情不自禁的、发自内心的、遵循本能的——笑了。 “只是觉得我太自大了而已,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了解你呢,赫伯特。” 尤特斯抬眼,原本失去焦距的眼睛此刻竟带上了一丝狡黠。 谁知赫伯特竟撇过脸,起身就要离开:“你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居然走了? 耳根那块,是红了? 尤特斯独自坐在床前愣了许久。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近距离的见过私下的帝国最高指挥官吧? 那指挥官私底下,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那些资料好像也显示,赫伯特在学院的时候,也没什么朋友。 今夜是一轮满月,天上的星星也很灿烂。窗外的花园里玫瑰开的馥郁芬芳,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气息,给寂静的天空带去一丝慰藉。 赫伯特白天早早就去了军部,电子管家没有再限制尤特斯的自由。 虽然不能离开住宅,但是可以去花园里散步。 尤特斯这才注意到这片玫瑰花园究竟有多大,金色的玫瑰似乎从来都不会开败。 “这是因为我们对温度和湿度的把控,还有精心挑选花园之都培育出来的玫瑰花种。” 小机器人跟在尤特斯身边,颇为得意地介绍花园的一切,展示自动化下智能培育出的成果。 “可是再美丽的玫瑰也会有凋谢的时候吧。” “是这样,但是我们会及时清除枯萎的玫瑰,把它们填进土里充当新的玫瑰的肥料,我们会精准控制玫瑰的生长周期,确保主人观赏时不会有任何不美丽的空余地方。” 小机器人的电子音还带着一点小骄傲。 “是吗?” 这些植物的生命也都在掌控之中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了糟糕的一切,尤特斯觉得自己格外敏感,甚至对着这些玫瑰伤春悲秋。 经过科学的精细灌养,这些玫瑰的色泽和形状都是那么完美,就连叶片都像刚被水洗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尤特斯在花园里走了半个小时就累了,坐在长廊的秋千下休息。 小机器人勤快地送上红茶和水果。 眼前是郁郁灿灿的金色玫瑰,阳光温暖地照耀着大地,这是一个惬意的午后。 尤特斯大病初愈,昏昏欲睡,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床上。 小机器人——亦是电子管家116的分意识,正在向赫伯特汇报自己一天的行程,包括自己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在花园呆了多长时间,事无巨细。 赫伯特注意到尤特斯的动静:“醒了?要吃饭吗?” 小机器人识趣地离开了。 尤特斯确实有点饿了,不过他不想在床上吃,就和赫伯特一起下到餐厅吃饭。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银质餐具和蜡烛,玫瑰花也被采来摆在正中心的位置。 116营造了很浪漫的烛光晚餐的氛围,然而约会的两位主人公却很沉闷,赫伯特想帮尤特斯切开牛排,被拒绝了。 “你今天回来很早。” 尤特斯戳着盘子里的樱桃奶酪,有些心不在焉。 往常赫伯特都是忙到半夜才回来。 毕竟新国王刚刚上任,很多事情亟待处理。 一旦如果赫伯特回来时尤特斯没有睡着,那么那个夜晚势必会在劳累中沉眠。 “今天没有那么多事情。” 赫伯特的回答单调直接。 “希尔他怎么样了?” 尤特斯问出一直在嘴边徘徊的话。 “他在学校。” “无罪释放?” “例行问话。” 好一个例行问话。 尤特斯放下刀叉:“你不能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 “我能。” 赫伯特有条不紊地把牛排切碎,把盘子递到尤特斯面前:“在讲道理之前,先吃饱才有力气。” “我没胃口。再说了,我和约理都叔贤侄孝了,难道连出去的自由都没有吗?那样的话外界可不会相信你们冠冕堂皇的说辞。” 那晚宴会上约理拥抱尤特斯的照片被拍下来发到帝国官方平台上,被帝国媒体用来大肆宣扬,用以加强宣传约理即位的合法性。 另一方面,尤特斯也遭到了指责攻讦,有人说他为了权势低头,忘记了自己被流放的父母,还公开出柜,委身帝国的最高指挥官。 更有人脑补出尤特斯和赫伯特相爱却被前国王王后阻挠,还被迫迎娶他根本不爱的艾莉,结果联合自己的叔叔和情人一起造反,以求和赫伯特长相厮守,甚至不惜做了手术让自己方便受孕。 不管怎样,在有心人的舆论操控下,尤特斯的名声已经一泻千里,无敌白眼狼和该死恋爱脑成为前王储的代名词。 这段时间物议沸然,约理趁机造势,赫伯特隔绝了一切可以让尤特斯知道的网络渠道,没想到还是让尤特斯知道了。 “你从哪里知道的?” 守在一旁的116不知何时退到角落,拿花瓶挡住脸躲起来。 就算是智能机器人也有网上冲浪的需求好吗? 谁知道自己偷偷看新闻还被尤特斯殿下看到了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啊? 看不见自己,看不见自己,看不见自己。
第三十章 愤怒的夜晚 “想知道自然有途径可以知道,我也知道现在网上大家是怎么骂我的。” “他们根本不了解你,而你现在也无需关心他们的言论。” “是啊,我已经不是那个背负着希望的王储了,外面的人骂我越多,你们就越放心不是吗?既然都已经把我掌握在手心了,让我出去看看总没有什么吧?我只是想去看看希尔,他那天受的刺激够多了。” 赫伯特沉默一会儿才勉强道:“必须有人陪同,我要随时知道你自己的位置。” “不就是定位器吗?你这次想装哪呢?” 尤特斯哼了一声,主动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脖子,故意往尤特斯身边凑。 那里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处明显的褐色疤痕,是之前赫伯特为了让他长记性故意留下的伤疤。 “要不然就把这里重新挖开嵌在锁骨里怎么样?” 尤特斯搂住赫伯特的脖子,皮笑肉不笑,好像如果真的实施了疼的不是他一样。 “还是说,你想装在这里?” 尤特斯本来穿的就是一件松垮的浴袍,里面什么都没穿,修长的白腿若隐若现,一抬腿就能摸到腿根的位置。 赫伯特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控制住他作乱的手,深吸一口气,脸色黑下来:“为了你那个宝贝弟弟你就那么拼?” “希尔是我唯一的弟弟,再说了,你不动他,又留下我的命,不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吗?” “够了!” 也不知这句话触动了赫伯特的哪根神经,他眉头紧皱,眉毛几乎都拧成一团疙瘩。 他把大衣披到尤特斯身上,把人抱进房间放到床上转身就走。 “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来?你该不会以为我吹着海风把脑子吹清醒了,愿意跟着你扮演一个贤妻良母?我们不过是为了各自的欲望在这个房间里各取所需而已。” 尤特斯像是吃了枪药般,咄咄逼人。 赫伯特停住脚步,他垂下的拳头紧紧攥起,整个后背紧绷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情绪。 “赫伯特,你总不能逼着我爱你,那太天真了,不是吗?” 尤特斯在沸腾着却不喷发的火山上投下最后一根稻草,于是整个火山便轰然喷涌,带着几乎要把一切都摧毁的恐怖力量,喷薄而出。 理所当然,他被压在床上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是一个失控的夜晚,所有压抑的痛苦和愤怒在这一晚上爆发地淋漓尽致。 尤特斯把这辈子都没有说过几次的脏话全都骂了出来,他疯狂地挣扎着,骂赫伯特是个疯子、畜生,把这辈子所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都说了出来。 到了最后,他口不择言道:“约瑟琳女士该庆幸自己已经离去,才没看到她的儿子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背叛者,简直是让她蒙羞!” 不但背弃了巴尔德家族,还背弃了巴尔德家主夫妇交好的国王和王后。 当他说出这一句话后,他生平第一次挨了赫伯特的耳光,几乎把他打的昏死过去。 远离危险的本能让他下意识闭上嘴,在短暂安静后迎来的狂风暴雨中昏昏沉沉,他在疼痛中呻吟不已,心里却涌上了悔恨: 他不该去攻击赫伯特的母亲,那位一直以温柔娴雅著称的约瑟琳女士因为生艾莉产后大出血而死,帝国到现在还有她的各种爱心事迹。 他不该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借这位善良的母亲攻击她的儿子。 尽管她的儿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他还没来得及忏悔,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只是在意识最后陷入沉睡的时候,感受到了下巴上湿漉漉的凉意。 “尤……别爱……” 谁在说话? 谁要爱上你啊。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中。 失控的代价就是尤特斯在床上躺了三天,腰从一开始的麻木到受不住的酸痛,还有那敷了两天才勉强消肿的右脸。 “你该庆幸,你的耳朵还完好无损。” 伊莲亲眼见过赫伯特曾经一巴掌把人的头扇得扭了好几圈,一度担心尤特斯的耳朵会不会失聪,检查的结果显示是一切正常。 不怪伊莲多心,能让赫伯特动手打这张完美的脸,可见当时他是有多生气,暴怒下人的力气也会有谜之增长,好在赫伯特似乎还保留了一些理智。 “你到底说什么了让他发这么大火?” 伊莲去见赫伯特的时候,莱欧都已经连走路都只敢踮着脚走了,整个军部大楼从外面看像是笼罩在一条喷火龙的阴影之下,还是超大型恐龙。 “一时失言而已。” “是吗?你这一时失言可是让无论多晚都要回家的帝国最高指挥官好几天都夜不归宿了。” “是吗?那我还要感谢他每天都要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回家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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