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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其他人不是把兽皮系在了手上，就是围在了腰间，巴图低下了头，直接把这条染血兽皮覆在了身下原来兽皮裹布的位置，这样看起来，巴图就像套了一件红色的裹布，再配上那两条修长有力，曲线健美的腿，让他看起来夺目又野性。 巴图抬起头的时候碰巧撞上了塔塔尔的视线，随即塔塔尔移开了目光，巴图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塔塔尔从岩石上走了下来，来到人群中央，拍了拍手，后方传来猛兽呼哧的呼吸声。 大家扭头一看，发现了九个健壮的希瓦亚人抬着一只接着一只的犀角兽来到白皮树林入口附近，犀角兽的两个大鼻孔喷出热气，鼻孔上方顶着一个大犀角，眼睛被人蒙上了，九人在搬抬的过程中它们都在不安地挣扎着，费了不少力气才制服了下来。 乌辛凑过去其中一只犀角兽跟前，对着那根粗糙巨大的犀角又摸又拍，犀角兽急躁不安地喷了一下鼻息，乌辛鼻翼耸动，有样学样地喷了一下。他绕着犀角兽走了一圈，犀角兽的尾巴左右灵活地甩动，驱赶着吸血蝇。 犀角兽是一种食草动物，但这种平日里看起来温顺的大家伙却是天生的色弱，眼里只会对红色有所反应，并且会激发它们焦躁的情绪。一看到红色，它们就会忍不住去追赶，用自己粗硬的犀角去疯狂横冲直撞。 这个时候，大家都大概明白了塔塔尔的意图了。 塔塔尔指了指身后的一大片白皮树林，“待会儿你们就进入这片白皮树林中，在划定的范围内被犀角兽追赶，如果坚持不住了你们就可以爬到树上，但这也同样代表了你已经失去远猎的资格。所以，能支撑到最后一刻与它周旋的二十个人就能和我一起去斯卡拉湖远猎。” 人们又开始热血沸腾起来了，松动着脖子和手指的筋骨，踢动着腿脚，打算在首领面前好好表现一次。 塔塔尔经过巴图的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表现，巴图，这可是你第一次在希瓦亚部落的远猎，以前你在旧部族的时候有尝试过么？” “没有，首领。”巴图把腰绷得很紧，微低下头对上塔塔尔的双眼，并且看到了塔塔尔右眼里的那颗无法忽视，妖冶又鲜明的血痣，就像一粒火星，灼着他的眼。 “希望你最后能成为那二十位之一。”塔塔尔很看好他，因为巴图是个不折不扣，天生的捕猎手。 “巴图不会辜负首领的期望。”巴图握紧了手心。 塔塔尔点点头，随意低头一看，突然伸出了一只手靠近巴图的身下。 巴图察觉了他的动作，本能地想退后一步，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硬生生地定住了。他腹部一紧，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就像是有一根羽毛般的触觉在上面轻柔划过，虽然塔塔尔的动作轻微，或者根本没有触碰到他，但是此时此刻巴图仍是觉得有点按耐不住的紧张。 首领这是做什么？ 塔塔尔举起了那只五指修长的手到巴图面前示意他看，但第一时间落入巴图眼帘的是塔塔尔身上那繁复的图纹，而那些蜿蜒的图纹甚至延伸到了指尖。 塔塔尔首领身上的十二图纹刺得都是自然之神庇护的万物生灵，囊括天上地下，人类食宿。日，月，星辰，代表着照临；重山，代表着敦厚稳重；龙，代表着勇敢而无所畏惧，神异且变幻；华虫，美丽花朵，虫，五色，羽毛；宗彝，代表供奉祭拜祖先；藻，代表着洁净；火，代表着炙热明亮；粉米谷粮，代表着供养生息；黼，代表着果断；黻，代表着明辨真假。 “头发……”塔塔尔把那微卷的发丝凑到眼前打量着，递给巴图看，表情淡然。 巴图盯着塔塔尔的指尖，呼吸一窒，仿佛那辗转捻着的不是头发，而是巴图的心脏。 “……”巴图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塔塔尔把那根毛发和巴图的头发对比了一下。巴图今天早上特意到河边洗净了头发，还编满头的长细辫向脑后，发尾曲翘，饱满的颅顶上像是布满着一道道沟壑，整个人看起来不仅干净利落，还增添了几分邪魅野性。 “你的头发很健康漂亮。”塔塔尔由衷地称赞了一句巴图的发色漆黑又有光泽。 塔塔尔说完这句话，就把那根头发凑到嘴边，呼一口气轻轻吹走了。 巴图就这么看着他的动作，拳头一下子攥得更紧了，指甲也掐入了手心。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塔塔尔已经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日，月，星辰，代表着照临；重山，代表着敦厚稳重；龙，代表着勇敢而无所畏惧，神异且变幻；华虫，美丽花朵，虫，五色，羽毛；宗彝，代表供奉祭拜祖先；藻，代表着洁净；火，代表着炙热明亮；粉米谷粮，代表着供养生息；黼，代表着果断；黻，代表着明辨真假。”这段改自于古代帝王上的服饰十二章纹，感兴趣的可以去深入了解，但是文中我就把它的图纹代入到塔塔尔身上的图案了。
第5章 角逐 林中雾气散去了不少，视野变得开阔清晰起来。巴图一眼望去，心里暗暗盘算着待会儿前进的路线。 “让开！” 一个粗嘎且听起来绝对称不上友好的嗓音从耳边响起，巴图的肩膀被撞了一下，但他仍站在原地不动如山，这种力度丝毫不能撼动他一分一毫。 路这么宽，这人不往其他地方走，偏偏往他身上撞，不是故意就是挑衅。 巴图转过头看去，对上一个头上光溜得没有一丝头发，两个耳垂吊着两根硕大的狼牙，表情不善的哈里森。哈里森的眼神就像阴森泛绿的狼眼，瞳孔大，眼白少，阴郁又危险。耳朵上的两根獠牙是他少时捕猎亲手掰下迪卡普里奥野狼王的战利果，那一次捕猎让他在希瓦亚部落里一战成名，而且得到塔塔尔首领的重用，成为了一名希瓦亚部落的战士。 尽管哈里森捕猎能力很强，但他天生骄傲又自大，说话难听脾气臭，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实际上哈里森的确对巴图的到来感到非常不满，处处看他不顺眼，这个人的出现让哈里森感受到了威胁。哈里森遇上了一个除了塔塔尔之外，又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对手，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哈里森承认到自己技不如人的一面。 巴图同样没有把哈里森放在眼里，他把哈里森的挑衅行为看作幼稚，不值得他动手。况且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省点力气在塔塔尔面前好好表现，得到前往斯卡拉湖远猎的二十位战士之一的资格才是正事，因此孰轻孰重皆一目了然。巴图为人准则向来是能忍则忍，少惹事生非。只要没有触犯到他的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切都好说。 哈里森看见巴图一声不吭还以为是被他给吓住了，刚想勾起嘴角好好嘲讽一番，结果巴图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开了，彻彻底底把他当成了空气！ 哈里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简直要气得吐血，被巴图无视好比是受了奇耻大辱！他怎么肯吞的下这口气？ 他一下子就追了上去，想伸手去抓巴图的肩膀，恶狠狠地开骂，“你个目中无人的死小子！……” 哈里森的手还没触碰到巴图的身体，巴图就像是后背也长了眼似的灵活地躲开了哈里森的动作，随即反过来用力捏住了哈里森的手腕，哈里森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天旋地转，他的背部就嘭的一声狠狠撞到了白皮树干上，这样的力度震得树上的树叶都纷纷扬扬地飘落到两人的身上。 这样大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哈里森气得目瞪欲裂，可是他的喉管被巴图一只手肘给压制住了，他的呼吸上气接不上下气，就快要感到窒息了，完全挣脱不开巴图的钳制。 巴图制服他是那样的轻而易举，这样一想，哈里森眼睛瞪得更大了，心里的不甘及怒火彻底燃烧了！哈里森想骂人，可是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句声音。 巴图从哈里森通红的狼眼里看出了毫不掩饰的怨恨，甚至读懂了他的意思。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巴图看着这样的眼神几乎都要笑出声了，这个人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两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了什么坏事招他惹他了？ 巴图低垂下浓密的眼睫，漆黑的瞳孔半眯，凑近了哈里森的耳侧，低沉地开了嗓音，语调平缓却冷意凛然，哈里森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差点有了巴图是一只嗜血的恶兽，要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对准他致命的喉管狠狠咬下去的错觉，哈里森的背部不由得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和冷汗。 “别，惹，我。”巴图的嘴巴一张一合，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无畏地对上了哈里森的眼睛。 哈里森感觉那三个字就像淬了帕普塔鲁山脉冬季的寒冰一样灌注进了他的耳中。 这时，乌斯从远处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把分开了他们两个人的对峙，不，是阻止了巴图单方面的压制。 哈里森得到了解脱，一下子曲下身狠狠喘了几口气，眼睛死死盯着巴图，刚刚那么多人看到了他如此狼狈的一面，哈里森越想越气不过，冲向前还想着要跟巴图动手。 “够了！够了！哈里森！别再胡闹了！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吧！”乌斯一把推开哈里森，低声呵斥，“大家都看着呢！” 哈里森停下了脚步，目光对上了不远处的塔塔尔，塔塔尔目光不悦地盯着他。刚才他的一番挑衅行为显然已经丝毫不错地落入首领的眼中。 最终哈里森选择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巴图脚边就走了。 乌斯皱着眉看着哈里森走开后，转过头来看着巴图，“哈里森他就是这样的坏脾气，你别管他。” 巴图点点头，对于这样的小打小闹表示没放在心里，然后就走开了。 乌斯看着巴图的背影，觉得这个孩子的确是不错的。但其实巴图已经不算孩子了，这个在希瓦亚部落里身材最为高大，最为强壮的人，才十九岁。但是十九岁的巴图在他们这群希瓦亚部落战士里却是年纪最小的，所以大多时候乌斯都把巴图看作是弟弟，而不是男人。 可是巴图甚至于比他年纪大很多的战士的狩猎经验还要丰富。他才十九岁，还可以继续成长。塔塔尔曾经和他猜测过，巴图在年纪很小的时候估计已经学会捕猎了。 所有人准备就绪。 围观的人群已经找好了安全且视野开阔的位置等着了。 犀角兽们眼睛上的蒙布被树枝一一挑开了，这些体型庞大的动物在原地缓了一下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才起了身，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味，令它们不安的停留在原地嘶叫。 下一刻，它们黑白的瞳膜中出现了格格不入，刺眼的红色，许多的血红色在它们的眼前晃动！嗅觉告诉它们这些是血的腥气。 犀角兽们一下子被刺激到了，朝着他们发出了一声声刺耳震天的嚎叫，回音在白皮树林中阵阵回荡，久经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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