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人发现出端倪,江识初绷紧脊背坐八个小时下来,感觉浑身都僵硬了,期间还要面对乙方的各种刁难与威压,比他在手术室给小动物手术还累人。 脱掉一身束缚人的西装,江识初躺倒在床上,不想动弹:“做霸总真累人。” 时域边用小爪子回着工作内容,边调侃:“行行都不容易,现在知道有钱人的辛苦了吧?” 江识初:你有钱你说了算。 但凡他有这个头脑,他也是愿意吃这份苦的。 “好了,我去洗澡,呆会儿来了电话,你帮我接一下。” 时域把手机丢给江识初,江识初像接了个烫手山芋,把它丢到一边去,压根儿不想碰。 他自己的工作都没处理呢。 想起他突然当着员工和合作伙伴的人说自己是他的爱人,时域腾地起身,追出去:“你刚才为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是你爱人!” 噼里啪啦嘭~ 鲁达惊掉了手中的盘子,幸福和少倾在你追我赶,愣了片刻没躲开前面的水晶花瓶,撞掉在了地上。 一地的狼藉以及一室的静默。 江识初慌忙捂住嘴,他到底在干嘛?! 被人单方面官宣的瓜就这么不胫而走。 江识初红着脸退回了房间,又想起碎了一地的盘子花瓶,操了家伙重新出来:“幸福,少倾,看你们干的好事!” 一阵猫飞龙跳。 少倾和幸福毫无疑问被揍了一顿,哪怕江识初再疼少倾,也无法对它们在家里乱蹿并砸坏东西有所容忍。 更何况,那只瓶子是江识初父亲亲自为云初烧制的,上头有他亲手刻的字。 云初一直很宝贝,不知道回来要发多大的脾气。 说曹操曹操就到,房门被打开,云初正好看到江识初正用白色帕子把碎裂的瓶子捡起来。 原本洋溢着笑脸的云初,见到这一幕,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把我的花瓶砸坏了?” 江识初看着她的眼里有震惊,又愤怒,还有一丝的惊慌失措,愣在原地:“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放下!” 江识初还想把碎片捡起来,原本面无表情的云初一声大喊:“我让你别碰它!” 面对母亲突然的失控,江识初不知如何是好,巨大的愧疚感在心里蔓延:“妈妈……” 云初把碎裂的花瓶尽数捡了起来,连带里头从未开放过的一株花茎,匆匆回了房间。 江识初追过去,被云初拦在外头。 少倾走过来,舔了舔江识初的指尖,内疚地道歉:“对不起识初。” 幸福缩在角落里,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干嘛发那么大脾气……” “你够了!”江识初怒吼:“那是我爸爸留给我妈妈的东西!” 客厅里一片静默。 时域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一群人焉了吧唧地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疑惑地问:“怎么了?” 见江识初不说话,他只好把目光放在鲁达身上。 鲁达没来得及回答,幸福哭哭啼啼地凑上来,扑在时域怀里痛哭:“呜呜呜,我和少倾玩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花瓶,云阿姨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你少说两句,那本来就是我们的错。” 时域把幸福扒拉开:“虽然只是个花瓶,但撞坏了就是做错事,你们现在去给江阿姨道歉。” 云初的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她脸色苍白地捧着那只花茎,崩溃大哭:“没用了,我的花瓶碎了,花无法盛开,我就见不到他了……” 小时候,家里这只水晶瓶就摆在了柜子上,插一只将枯未枯的花茎,江识初也曾问过母亲,为何要放这么一只好看的花瓶,插那么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云初总是半开玩笑地告诉他,等这朵花开了,就可以见到爸爸了。 小小的江识初信了母亲的话,早晚都要看一次花开了没有,好让自己能见上父亲一面。 他在这个家里,连个照片都没有,父亲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可一天天过去,一年年又过去,将枯未枯的花从没有开过,也不曾真正见它枯萎,江识初有了自己对世界的理解,不再问什么时候花开,什么时候爸爸回家。 而是问这只花瓶的意义。 云初便告诉这是父亲亲手烧制的花瓶,刻着他们的名字,而那只花,是他对父亲的思念。 江识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忽然从云初的字里行间明白了什么,那位从不露面,却给予母亲沉重的思念以及对自己不闻不问,属于父亲角色的人,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许早已不再人世。 他也就不再提及父亲的事,免费母亲为此伤心难过,直至今日,花瓶被少倾和幸福无意间打碎。 他才得知真正的故事。
第34章 森林的木屋 云初是个孤儿,是她师傅在一个飞雪漫天的冬季捡到山里去的。 至于为什么取名叫她云初,师傅说,这是她的宿命,她生来,就是要叫这个名字的。 师傅满头白发,有一双冰晶似的眼睛,眼睛里有雪花般的裂痕,她喜欢穿白色道袍,白发和衣融为一体,站在雪地里时让人一眼看不清。 小时候云初喜欢把师傅长长的发编起来,打上耀眼的红色蝴蝶结,这样走在雪地里,她就能一眼看出师傅。 他们住在北方茂密的松林里,接壤着更北的国度,常常会看到西方的女巫骑着扫帚,悄悄越过高高的山顶,化成东方的面孔,走街串巷,买一些奇怪的东西。 云初时常也想下山去,去看看一望无际的松林外,是怎样的世界。 师傅说:“日后你会去的,不用担心。” 她就日复一日,等啊等,纸符画得都贴满了整个小木屋。 偶尔师傅不严格的时候,会给她讲一些古老的故事,她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座热闹的城,名唤妄。 世界一切皆为妄念。 妄城立于冰霜之地,凝聚着世人所有痴妄,以金筑墙,以玉砌地,以宝石做顶。 没有哪一座城或者哪一座王宫,能做到如此奢靡。 云初自幼身在山中,师傅还没教给她人世的法则,不理解金、玉,宝石对人而言,有着怎样的诱惑力,只觉得这些东西经太阳一晒,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不是很刺眼吗? 师傅就有一块玉,她放在阳光底下瞧久了,眼睛会酸胀得睁不开。 师傅笑笑,伸手揉她乌黑的发,继续说到:“是呀,所以妄城里的居民们都不能视物,长年累月的面对这晶光闪闪的地面城墙与屋顶,眼睛也跟着晶化了,变成一双晶莹剔透的石。” 师傅也有这样一双眼睛,云初捧住师傅的脸,认真观察了师傅的眼睛,正如她所说,她的眼睛是晶莹剔透的,有着雪花般的裂纹。 “那师傅也是妄城的居民吗?” 师傅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说着妄城的故事。 她说,妄城是由一位女子建立而成。 这位女子原本只是个普通的采石女,她自幼无父无母,为了混一口饭吃,只能去矿区采石。 而有她在的矿洞,必能出上等好玉,或者出满洞的金,这一特点被人发现后,她被人高价买了回去。 无止尽地寻矿开山。 直到有一日,人门发现一大块鲜红的玉石,光是露在地表也足足有他们的小木屋大并散发着奇异光芒。 矿主为此感到兴高采烈,一定要把整块玉石都挖出来。 采石女感受到了矿石的哀伤与愤怒,阻止矿主停手,奈何一心只想发大财的矿主哪里肯听劝,吩咐手下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块玉整个挖出来。 但,没挖多久,矿洞便塌了,所有参与挖矿的人都被埋葬在了山里。 连带着采石女的丈夫,一并被埋葬在了里面。 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玉石所带来的财富地位,人命哪里抵得过,区区几百条人命,矿主从不放在眼里。 采石女悲痛万分,仍被胁迫着给矿主镇洞。 只是这块玉,挖一次矿洞就垮一次。 后来矿主不知从哪里听到传言,若让采石女祭洞,就可保矿洞平安不塌。 采石女就这样被活生生砌进了矿洞的墙体里。 说到这里,云初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师傅:“既然她都死了,又怎么会建立妄城呢?” 师傅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说:“云初,你困了,先睡吧,睡醒了我们再听故事。” 云初乖乖闭上眼睛。 只是这个故事,师傅到底是没有讲完,隔天,她就出远门去了,留云初一人在山中。 北方的冬季漫长,松林里的雪总感觉下不完,好在她能同森林里的动物对话,师傅不在,倒也不无聊。 某一天,她骑着雪虎大花越过山头,去偷看女巫的小屋。 那位整日偷跑到人类世界去,还喜欢放声高歌的女巫不在,她的小木屋和自己的不同, 正面看,像两个三角形,中间挨着一只烟囱,刷着红色的漆,远远看去,像是两朵蘑菇。 云初试着敲敲门,没有听到人回应,倒是听到一阵呜呜声。 “你好,女巫姐姐,您在吗?” 云初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人回应,倒是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响。 云初对这位知道人类世界的女巫充满了好奇,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把手伸向了门把。 “哪里来的野孩子!这是要私闯民宅吗?”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把云初吓了一跳,低头望去,就见门把的钥匙空,一张一合,说起了话来。 云初狡辩:“我没有!” 说完转身打算离去。 师傅说过,不要和女巫接触,她们喜欢诅咒人。 很多时候云初好奇,也一直以山脉为界,不去冒犯那位女巫。 只是今天师傅不在,才敢大着胆子过来看看。 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响声,勾起了云初一探究竟的欲望。 她不顾钥匙孔的警告,凑到玻璃窗边,扫开霜花,朝里看去。 壁炉燃烧着火焰,上头架着一口锅,正滋滋冒着烟,响声的来源,是一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被帮助了手脚堵住了嘴巴。 云初好奇地看着小男孩,穿子身球儿似的,云初没见过的衣裳,戴着顶小帽,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 云初问:“你是人类吗?” 这问题把惊恐的小男孩问住,愣了片刻,才点头回应,呜呜地想说话,嘴巴却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捂住,发不出多余的声音。 云初见了,觉得有点可怜,手指轻轻在玻璃上滑动,帮男孩解开了嘴唇上的束缚。 小男孩为此哇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小妹妹,你快救救我,我要被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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