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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是我不想让你们知道的。”说着，略带讨好地晃了晃莺儿的胳膊，“你们因为我的事情白天已经很累了，我想让你们好好休息，难道这也不行吗？” “我们有义务全天候保证您的健康和安全。” 莺儿看着琉璃，沉声道：“这是我们从入宫之时就立下的誓言。您是最尊贵之人，是我们的主人，保护您就是我们的职责，现在是我们的疏忽，让您难受了。” 莺儿眼中闪过一抹隐痛：“……实属不该。” “我是把你们当成朋友才这样做的！” 琉璃一把拉住鹂儿的手，还在内疚的鹂儿吓得差点叫出声来，死死咬住了嘴，睁大了眼睛：“王后……？” “好了！打住！” 琉璃抢着说道：“不要再在我面前道歉了，我已经听得够够的了！” 她捂起耳朵，在原地转起圈来：“陛下也说对不起我，你们也觉得愧疚，御医从昨天开始就战战兢兢，连句话都说不流畅。”她很不高兴地瞪着眼睛，“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做错，我也没有说谁的不是，而且明明就是我不告诉你们的，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幅样子！” 她叉着腰，一副气焰十足的样子。 洛北轻笑了几声，正好看到这样的场面：“王后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洛北！” 琉璃的眼睛亮了几分，快步走到他面前，小声警告道：“先说好，不许再给我道歉，我已经听得耳朵要磨出茧子了！” “我可没有做什么让王后不高兴的事。” 洛北笑笑：“为什么要道歉？” 琉璃松了好大一口气，这宫里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她注意到了年蕴，挑了挑眉：“百合的小默竹！我记得你。” “那现在要麻烦您更新一下我们俩的关系了。” 洛北说着，牵起年蕴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枚轻吻，鹂儿捂着嘴在哑声尖叫，琉璃愣了愣，看了看他们牵起的手，又看了看洛北。 “你们……” “果然是一对啊。”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王后真是冰雪聪明，只见了一面就看出来了。”洛北夸赞道，琉璃傲娇地哼了一声：“还有什么是能瞒过我的眼睛的？你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带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来见我？肯定有隐情。” 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明明都猜出来了却没有挑明，等着洛北亲自和她讲清楚。 “眼光挺好的。”琉璃点点头，捏着自己的下巴，目光中多了抹探究，“但是小默竹不太喜欢说话的样子啊，有点闷。” 被琉璃这样评价的年蕴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洛北说道：“他只是有些认生，多见几次就好了。”他的语气温和，眨了眨眼，“默竹有很多奇妙的经历呢，别看他年纪小，冒险的事可经历过不少。” “说什么呢……” 年蕴皱起眉头，在王后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她肯定不会感兴趣…… “我有兴趣！” 琉璃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双手拉住年蕴，微微仰着头：“我想听！” 洛北露出了然的笑容，侧目看着身旁的年蕴。 年蕴讲了曾经他在白桦出任务的经历，讲了和洛北在谟临潭瀑布的凶险，挑了一些能说的，隐去了故事的前因后果，还是让在场的三人听得入了迷，鹂儿更是很给面子的发出各种各样的惊呼。 年晖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影被灌木丛挡住，故意不想让琉璃看到她。 此时他的眼睛只看着琉璃一个人，温柔至极，看着琉璃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也不由得勾起嘴角。 年蕴讲完了一个故事，缓了口气，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连心脏都在嘭嘭跳动，每一次跳动的力度都重的让他浑身轻颤，身体在抗拒他的冒险，但是他却咬了咬牙，说道： “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您。” 洛北好奇地看着他，年蕴紧张到捏紧了拳头，额间沁出了冷汗。 “默竹，是我告诉百合小姐的假名字，实际上我并不叫这个名字，我有属于我的…我自己的名字。” 年蕴紧张到想用手去扼住自己的脖子，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但他又忍住了，半空悬起的手被自己死死扣住，僵硬又怪异的姿势。 洛北担忧地看着他，年蕴这幅样子，是在极度恐惧着什么，而且怎么会突然说起名字这件事了？还是他告诉自己在外一定要叫他默竹的。 年蕴咽了一下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原来的名字，叫年蕴。”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但却像过去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年蕴不敢去看琉璃的脸，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便死死地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眶都红了，手指因为恐惧蜷缩起来，抓紧了裤腿。 “年蕴……” 琉璃默念了一遍，歪着脑袋：“挺好听的。” 哎……？ 年蕴失神一般抬起了脸，琉璃甜甜地笑道：“嗯，比默竹听着亲切。” “我以后可以叫你年蕴吗？”琉璃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年蕴，年蕴心底的凄凉像不断扩大的无底洞一样吞噬着自己。 “您……对这个名字不熟悉吗？” 他不死心地问道，往前迈出了一步：“您再想想呢？” 琉璃困惑地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他的咄咄追问，说道：“有点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 她皱着眉看着明显失落起来的年蕴：“我们……以前见过吗？” 说着，有几分抱歉，感觉把一个重要的人忘记了，很愧疚地双手合十道：“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没事……” 年蕴强忍着，笑道：“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是以前见过您……而已。” “唔……”琉璃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北心疼地看着强装镇定的少年，多想把他搂紧怀中。 “王后，到了您休息的时间了。”莺儿说道。 “这么快！”琉璃吃惊说道，“再多待一会嘛，才和洛北年蕴没说一会话，我还想接着听年蕴讲故事的。” “王后……”莺儿有些无奈。 “王后。”年蕴微微俯下身体，“故事还有很多，但是您要休息了，我还会再来的，只要您想听，我都会讲给您听。” 琉璃点点头，听话道：“一言为定哦。” 她挥了挥手，留给了二人一个背影，年蕴舒了口气，有什么抵在胸口的东西消散了，又被另一种无形的东西填满了，内心得不到喘息。 他疲惫地靠在洛北身上，卸下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洛北伸出手扶了扶。 “我好累。” 他闭上了眼：“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了，洛北。” “带我走吧。” 语气多了几分祈求：“我想离开落枫城一段时间。” 洛北看着他，轻声道：“现在还不想告诉我这样做的原因是吗？”怀中的人点了点头，洛北接着问道，“我会等到你的回复吗？” 年蕴想了很久，叹了口气：“我会全部告诉你，等我缓一缓，我……” 洛北的食指抵在他的唇边：“足够了，有你的承诺就足够了，我不在意那是什么东西，我只在意你现在的状态。” “谢谢你，洛北。” 年蕴的双臂搂上洛北的脖颈：“抱抱我。” “年蕴……” 浑厚的中年男声从身后响起，年蕴头皮一紧，睁开了双眸，他背对着年晖，却全身竖起了尖刺。 “我到底应该叫你默竹，还是年蕴。” 年晖向前迈了两步，年蕴不由得抓紧了洛北的衣服，抓出了道道褶皱。 “别过来！” 他吼道，从来没有这么惊恐过，洛北愣住了，看了看年蕴又看了看年晖：“陛下……？” “年蕴，十四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年晖的脸上是复杂的慈爱，但年蕴却是惊魂未定的慌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你听到什么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听到？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都在自己的计划范围之内，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年蕴看着年晖的脸，脸上的神情同样复杂，年晖又走进了一步，伸出了手：“你终于回来了，父王好想你。” 洛北愣了。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王。” 年蕴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让年晖都忍不住心颤。 “你们早就把我忘了，把我丢了，所有人都当我没存在过。” “我早就死了！” 年蕴愤恨道：“死在你的冷漠中，死在北地的积雪中，你的儿子早就死了！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你认识的年蕴！” “都是你的错……” 年蕴眼中积攒了泪水，在夺眶而出的下一秒他扭头就跑，晶莹的泪花洒在空中，像失落的碎片在尘埃中舞蹈。 年晖颓然地放下了手，看着年蕴离开的方向止不住的难过。
第113章 霞间火烧云 洛北看着年蕴跑远的身影皱紧了眉间，抬腿就要跟上他，却被年晖叫住了。 “洛北，等一下！” 洛北的神色肃穆，看着年晖，年晖有些着急地发问道：“你一直都知道他是年蕴吗？” “我只知道他是我认识的年蕴。” 洛北说道：“我认识的年蕴是从407逃命回来的，不顾一切才捡了条命活下来的，是因为误会和错过被迫与我分开的恋人。” 他顿了一下：“……王子的身份，他一点都没有提及。” “是吗……” 年晖喃喃道，低垂着目光：“是我对不起那孩子。”他的眸光中晃着即将溢出来的心疼，“他受了很多苦。” “他会恨我吗？” 洛北沉默了，这个问题不应该由他来回答。 “陛下，年蕴是怎么丢的，您有没有找过他？” 洛北眼眸黑亮，像是能看进年晖的心底：“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王国从来没有公布过王子的名字？到底是您在刻意隐瞒还是另有隐情？” 洛北不再多言，转过身说道：“我效忠于您，是我和家族的信仰，但是我是年蕴的爱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他站在一起。” 说罢，洛北便走了，斗篷飘逸着，果断而坚决，没有一丝犹豫。 那天，年晖在花园中独自站了很久，呆呆地看着盛发的花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北在桥底下找到了年蕴，他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脑袋也埋在里面，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哭。 洛北心疼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这便是你一直掩藏的秘密，却以这样的方式被迫撕开面纱。 这该有多痛？从踏进落枫城的那一刻起，无处不在的回忆绞杀着陌生的归乡人，熟悉的亲人带着敌意和好奇的注视，他们眼中的不是失散多年久别重逢的惊喜，只是淡淡的一句例行公事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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