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凌霄宗几座山上总有猿猴扰人,便用这封印困过猴子。 如果这大蛇与他结契,给他当灵宠,以后这个封印就再困不住大蛇了。 但是以后就要受限于他了。 祁摇枝并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多震撼。 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蛇,还是这样大的一只蛇。 但是只有和这只大蛇结了契,他才能确保这大蛇会听他的话,不会去伤人作恶。 祁摇枝其实还有几分私心,他有了灵宠,虽然是一条断了尾巴的大蛇,但是好好养一养,说不定也能威风凛凛。 而且这蛇像盘起来像一座小山一般,光是看着,也是怪唬人的。 但这只大蛇没说话,祁摇枝想了想,或许是大蛇不太愿意。 祁摇枝并不强求,他将大米昨天叼来送他的死老鼠借花献佛,放在了地上,送给大蛇。 虽然看起来,这只可怜的老鼠只能给大蛇塞塞牙缝。 祁摇枝道:“既然你不愿意的话,这只小鼠就送给你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先……” 祁摇枝话未说完,就被大蛇打断:“谁说我不愿意的……但是一只死老鼠就要哄我跟你结契,未免也太看轻我闾丘白了。” 大蛇有些不乐意。他是妖皇,身份尊贵,出去之后要什么没有。 这魅魔怎么能拿一只老鼠来打发他。 但是祁摇枝此刻是有些不懂风情的呆愣的,他怔了一下,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大蛇的脑袋晃了晃,像是沉思了许久,最终抬起头,道:“其实不是看我要什么,而是看你有什么。” 祁摇枝被大蛇突如其来的幽默逗笑,抿抿唇道:“可我什么也没有。” 闾丘白幽幽叹口气,道:“算了,结契吧。我什么都不要了。” 闾丘白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什么都看不上。 他若是真有想要的物件,这只魅魔也拿不出来。 闾丘白其实无所谓结契与臣服,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另一种体验而已。 与灵兽结契的阵法是要以血画的,一般都是以灵兽的血来绘制的。 但是祁摇枝觉得这只大蛇实在是非常虚弱凄惨,到底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他飞光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开始画下阵法。 这还是他从前在凌霄宗在御兽峰旁听时学的,只是之前一直没同灵兽结过契,因而画起来也有些生疏。 而大蛇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催动已经所剩无几的灵力,注入在了契约之中。 半空之中的法阵完成之后,交织出一片金光,照破沉沉暗室。 法阵在半空中流转,最后落入了大蛇的左眼之中。 大蛇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周身泛出盈盈白光。 待到祁摇枝用断水刀破开铁笼之后,大蛇已然变成了一条身如锦缎反着光亮小白蛇。 白蛇越来越小,细细软软的蛇尾搭在了祁摇枝的尾指上。 尾巴尖尖还翘起来晃了晃,莹白如玉的。 祁摇枝对断尾巴大蛇不怎么感兴趣,他其实之前还有些怕蛇。 但是这样白白嫩嫩的小蛇却很可爱了。 小蛇在他手指上绕了几圈之后,瓮声瓮气道:“之前伤势太重,我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嗯?”祁摇枝其实还不知道该如何去照顾一条蛇。 小蛇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变成了浅银色的指环。 结契之后,闾丘白和祁摇枝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小又变可爱了的缘故,原本感觉有些阴冷的气息也并不再让祁摇枝排斥。 祁摇枝想了想,还是将小蛇放在了储物环之中。 走出柴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雷在墨云间隆隆地滚着,风将草吹得东倒西歪。 祁摇枝猛地又想起来,谢秋光要他等一等。 等他多久,等他做什么? 谢秋光好像不做完那件事情,便不能告诉他。 那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告一般,祁摇枝回到酒楼之后并未看到谢秋光的身影。 卧房没有,浴池没有,临街的观景台也没有,大风几乎要将窗棂吹断。 祁摇枝本来已经走向了书房,步伐忽又顿住——他找谢秋光做什么? 房门忽而被人敲响。 小二站在门前,古怪看了祁摇枝一眼,回忆着道:“昨天与您同来的那位客人,他说‘若我三日后未归,叫他不必再等我’。” 小二说完话,偷偷看一眼祁摇枝的脸色。 心想:真是可怜,这肯定是那负心少年要抛弃这魅魔。人已经走了,何必要这魅魔等到三天后? 祁摇枝闻言怔了一下,心中对谢秋光的去向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那种萦绕的不安感,愈发重了。 他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不想要谢秋光的自作主张。 他在心中轻叹了下,抿抿唇,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但落在小二的眼中,这神情就变了个味道。这魅魔明明内心已经非常受伤脆弱,却还是强装着无事。 实在是可怜啊。 也不知道那少年为什么要将这魅魔抛下。 而且这风雨实在来得太不凑巧了些,若是没这狂风和即将落下来的暴雨,或许着魅魔还能追上去说不定。 小二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声。 就见到原本关上的窗棂,此时被大风破开,在地上哐当砸出碎裂的声响。 红木窗棂四分五裂,露出泛黄干枯的木芯。 雨还未来,屋里没有点灯,但这声音骤然响起,混杂着外面的风声,倒也不显得突兀。 小二看见碎得稀里哗啦的窗棂,走过去收拾起来,对祁摇枝干笑一下,道:“贵客可要换间屋子?楼下还有三间空的。” “不必麻烦了。”祁摇枝想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这里也不是不能住人。 街下游行队伍依旧还在狂风之中艰难的吹吹打打,甚至还有穿着白衣的人在人群之中舞剑前行。 不知道这是什么节日,竟然这样的大风的日子里还是如此热闹。 小二往下面觑了一眼,又看一眼祁摇枝,嘿嘿笑了声,道:“贵客想必是第一次来贺兰州吧?” 其实祁摇枝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看着小二想要热情为他介绍的样子,他应了一下。 “这是感念斩霜仙尊除去贺兰州妖魔而立的仙君节,你看那中间穿白衣舞剑的,便是斩霜仙尊。” “斩霜仙尊……曲雾楼?”祁摇枝说出这七个字的时候还有些陌生。 “对,啧啧,据说斩霜仙尊也是因为三日之间除尽了贺兰州妖魔,一人一剑独立孤烟渡临江阁,日升之时剑锋若凝霜,才得的斩霜这名字……” 小二看着贵客面色如常,也没什么激动或崇拜的神情,忽而想起来他面前的是只魅魔。 小二心中暗暗后悔,说出去的话却也收不回来。只能讪讪笑了一声,补救道:“但是魅魔花妖啊一类的,只要不作恶,斩霜仙尊肯定是不会杀的。” 祁摇枝点了点头垂眸一笑,眸光落在那游行队伍的中央。 小二也随着祁摇枝的目光看过去,落在那个黑衣人身上,像是卖关子一样问道:“你可知晓那个穿黑衣的人是谁?” 祁摇枝摇了摇头。 小二像是思索许久,最后又一拍脑袋,道:“那是斩霜仙尊从前师门里的师兄,叫、叫祁什么来着?” “祁摇枝。”祁摇枝自己补充道。 似有所感小二要说些什么,祁摇枝心中轻叹了一声。 “对,就是他。”小二点了点头,道:“祁摇枝,当初凌霄宗的首席大弟子,后来因为喜欢上了斩霜仙尊而堕入魔道,被逐出师门……啧啧,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祁摇枝脸上依旧是含着笑的,他并未打断小二,只是等着他说完。 “听说那师兄处心积虑几番勾引,还差点乱了斩霜仙尊道心!” 小二拍着心口又有些后怕的模样,瞪大了眼道:“幸好斩霜仙尊舍弃小情小爱,在结为道侣的当日将人斩于剑下,这才能成功飞升。” 小二还未脱稚气,此时面上露出严肃郑重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好笑。 祁摇枝抿了抿微扬的唇角,捧场地应和了一声:“幸好,幸好。” 他处心积虑的勾引……从某种角度来看,也不算说错。 但是曲雾楼向来道心坚定,并不存在这种“差点”和“幸好”的危险。 小二重重的晃了晃脑袋,道:“还有说书的说,斩霜仙尊本来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渡情劫的,谁知道斩了师兄,就当即飞升了。啧啧,谁知道斩霜仙尊到底对那位师兄是有情还是无情?” 小二瞥了祁摇枝一眼,道:“听说斩霜仙尊和他那位师兄结为道侣的时候,他那师兄还是位魔修呢。” 小二铺垫了许久,终于进入了正题,他委婉地安慰道:“你也不必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那小道士抛弃你,自然还有其他人看上你。” 祁摇枝哑然失笑,他温声解释道:“我不伤心的,等这风雨停了,我便离开。” 小二诶了一声,最终重重点了点头,道:“也好,唉。” 其实除去其中种种艰酸不谈,听旁人口中听自己的事情,还是颇有些意思的。 但是这有情无情的问题,又让祁摇枝想起了谢秋光,他眼眸中的笑意淡了些。 小二走后,祁摇枝也没有继续看那楼下的游行队伍。 其实祁摇枝原本并没有多怨曲雾楼。 曲雾楼杀他证道也是系统的任务之一,只是祁摇枝攻略曲雾楼失败了而已。 祁摇枝认真的完成系统安排的任务,这任务有成功的可能,自然也有失败的可能。 不是付出了都会有回报,祁摇枝可以坦然面对这失败。 祁摇枝现在也不曾怨过曲雾楼杀他,路是他自己选的。 但是谢秋光…… 昨天夜里……其实祁摇枝极少会有那般情绪外露的时候,但偏偏在碰到谢秋光的时候,便有些控制不住。 祁摇枝闭了闭眼,不愿意再深想。 天地黑溶溶一片,风声夹杂着雨声雷声,让人心中莫名感觉不安。 直至深夜之时,这雨也半点没小。 只房间中透出一些暖黄的微光,映得窗外的雨帘也透亮。 祁摇枝将大米放在膝上揉捏,大米四仰八叉露出了圆滚滚毛茸茸的肚皮。 祁摇枝有些心不在焉的,像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米十分不满地喵了一声,爪子挠了挠他的衣袖。 祁摇枝低下头,微蹙着眉,眼底却显出几分茫然:“如果雨没停,我该在这里等他吗……我要信他吗?” 大米很显然是不能回答他的问题的,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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