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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紧张吧，好像也不至于，言羽在第一场考语文时，也只有在考试结束后，心底才会升起一点紧张来，而后便被在考场外等着他的顾淮琛扫除了。 而现在，两人正坐在饭桌上，吃着刘姨为两人精心准备的饭菜，秋日的阳光从南面的落地窗外铺洒进来，斜斜地打在言羽身上，整个别墅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明黄色，空气中满是饭菜的香味。 若此时有人从外面经过，看到屋里的场景，只会认为是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吃午饭的场景，长辈在厨房悠然自得地忙活着，两个正值高中的孩子在餐桌边吃着午饭，时不时抬头说两句快活的话，而后相视一笑，多么幸福和谐的一家人。 在这样轻松美好的氛围中，言羽心里并不会浮现对下一场考试的恐惧，也不会盲目自乐地认为自己这次一定能考好，而只是单纯而轻松地，享受着当下。 所以当顾淮琛问言羽现在感觉怎么样时，言羽回答不上来，他似乎什么都没拥有，又似乎已经把世间所有美好的感情都感受到了。 听到言羽回答，顾淮琛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神情平静的言羽，眼神中浮现了一点讶然，似乎很惊讶于言羽此时的心境，而后神情又转变为深深的柔情，缓缓开口道：“那就好。” 那就好，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表达了顾淮琛一切的感情。 面对顾淮琛委婉而含蓄的褒奖，言羽显摆似的挑了挑眉，而后继续埋头吃饭，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心态很满意，也对现在的处境很满意。 至于考试结束后，他究竟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对于言羽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说最开始，言羽愿意重新开始学习，是因为应对吴主任的刁难，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继续留在班里，是为了给老杨争回面子，而现在，吴主任的威胁对于言羽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更重要的是，言羽通过这两周的学习，明白到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吃完午饭，言羽照旧喜欢拖着慵懒的步子走到客厅沙发上，歪着身子躺一会儿，最开始会背靠着沙发靠背，随意地看看面前的电视节目，而后身子会慢慢下滑，像一条没有骨头的面条人一样，慢慢地滑成躺在沙发里的姿势。 这时候刘姨会照旧去收拾餐桌，在餐厅和厨房之间来回穿梭，穿着拖鞋的脚步声平缓而轻柔，偶尔会笑着询问他们俩一些关于学校生活的事，而顾淮琛吃完了午饭，会坐在客厅靠阳的那一面的沙发上，陪在言羽旁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言羽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余光中能看到刘姨忙碌的身形，耳边是电视低沉催眠的声音，偶尔夹杂着顾淮琛轻声翻动书页的声音。这个场景太过有安全感，每当这时，言羽便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哈欠，慢慢地闭上眼睛，在斜斜的日光中合眼休息。 再过一会儿，顾淮琛看完了书，会抬头轻轻关掉电视的声音，而言羽会在此时醒过来，顾淮琛便会轻轻碰一下言羽的手腕，柔声把言羽喊起来，让他上楼上去睡。 这样的场景，两周以来每天都在上演。言羽下意识地躺在沙发上陷入睡眠，而顾淮琛会不知疲倦地，哄着言羽上楼午睡，而自己也会在隔壁卧室短暂地休息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今天下午不用早起去学校上课的原因，顾淮琛特意让言羽多休息了半个小时，等言羽被熟悉轻缓的敲门声叫醒时，他已经睡了快一个小时了。 没有白天陷入长时间睡眠的那种浑身酸痛，言羽反而神清气爽，仿佛重新冲了个电恢复了全身的活力，还没等顾淮琛多敲两下门，就已经爬起来打开了卧室门。 顾淮琛刚要继续敲门的手差点敲到言羽额头上。 “顾淮琛，”言羽靠在门框边，动作灵活地躲开顾淮琛直朝自己脑门而来的手指，眉眼间满是笑意，语气上扬道，“你还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期中考后的那三天假期吗？” 顾淮琛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言羽，不知道言羽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件事，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柔声回道：“记得，怎么了？”
第94章 捞住了言羽的腰 “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你家，为表感谢，等这次期中考结束后，我想请你来我家吃顿饭，怎么样？”言羽靠在门框边，对顾淮琛这样说道。 言羽的语气带了些少年特有的张扬，笑起来时，会露出一点白白的牙尖，那副样子像是笃定了顾淮琛会答应。 而如言羽所料，顾淮琛真的答应了。 顾淮琛收回手，站在言羽面前，与言羽仅隔着一道门框的距离，低头看向言羽的双眸，而后朝言羽轻轻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邀请感到很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不是要请顾淮琛吃顿饭，而是要请顾淮琛来家里吃顿饭。 这顿饭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顾淮琛和言羽已经水到渠成似的，成为了可以互相去对方家串门蹭饭吃的关系了。 “好啊，那言神打算请我吃些什么呢？”顾淮琛依旧站在门口，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浅笑着看向言羽。 “当然是我做什么你吃什么，敢挑食就把你从我家踢出去，知道了吗？”言羽被顾淮琛看得心里痒痒的，顶不住顾淮琛那仿佛能把人陷进去的目光，反而是率先离开的那个，随口找了个借口道，“几点了，我去洗漱一下，下午考试别迟到了。”而后便溜进了浴室去。 而顾淮琛站在门边，停顿了一会儿，仿佛从来没想过言羽竟然会做饭。 于是言羽钻进了浴室，而顾淮琛迈进了次卧，自如地在书桌前的座椅上坐下，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看向言羽模糊的身形。 顾淮琛什么都没问，但是言羽却也什么都知道了。 见到顾淮琛不走反留，言羽就知道，顾淮琛也是在震惊于自己会做饭这件事。每次当言羽和别人他会做饭，甚至手艺还不错时，别人都会是这副反应。 震惊，迟疑，不相信，似乎完全不敢想象，一个不学无术整天混日子的吊车尾学渣，竟然还会做饭这种“持家有道”的生活技能。 对此，言羽的反应向来都是：爱信信，不信拉倒，反正你们又吃不上我做的饭。 但是对于现在坐在自己房间里，与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顾淮琛，言羽却想解释些什么。于是言羽捧了把水洗脸，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对坐在另一边的顾淮琛说道：“小时候我妈忙着赚钱给赌狗填窟窿，你知道的，那时候她没时间给我做饭，我就只能自己搞点东西填饱肚子。” 言羽不是第一次和顾淮琛说起他生父和母亲的事，但那时候，顾淮琛只能知道个大概，知道言羽父亲酗酒家暴赌博样样都沾，言羽小时候过得很艰难，可直到现在，顾淮琛才能确切地从细节中了解到，言羽那时究竟会有多困难。 言羽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脸，装模作样地用手沾了点水，把头发抓了抓，继续说道：“再后来，就是和外婆一起生活了，那时候外婆身体已经有些不好了，没法长时间下厨，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烧两个人的饭菜。” 言羽语气波澜不惊，甚至有一丝娓娓道来的味道，但顾淮琛听到耳中，心中却默默地揪紧了起来，就连刚刚揶揄惊讶的心情，也全都消失不见。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言羽过得从来都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正相反，言羽曾经过得有点惨淡，现在便成长得有多不好惹，浑身上下的刺不是年少时的张扬肆意，只是玫瑰不得不进化出来的保护伞。 一想到这里，顾淮琛心里便升起深深的懊悔来，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知道这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把言羽护在身边。 言羽搁着浴室的门玻璃，自然看不到顾淮琛此时的神情，他抓完了头发，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似乎还挺满意，继续对着顾淮琛说道：“现在外婆住院了，我又懒得给自己做饭，所以总是在外面吃饭，你觉得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也挺正常的。” 言羽对着镜子无所谓地耸耸肩，表明他并不在乎这些，“虽然现在不经常做饭了，但是偶尔还是会给外婆烧一些她喜欢的饭菜带过去，所以手艺倒也还没忘得一干二净，等假期时你来我家，自然就知道我做的菜味道如何了。” 言羽走出浴室，靠在浴室门边，看向另一头正坐在椅子里的顾淮琛，轻轻勾唇笑了一笑，飒沓大方，又带着年少张扬。 顾淮琛抬头，深深地看向言羽浅笑着的双眸，缓慢而郑重地开口道：“好。” 明明是答应去吃个饭的事，硬是被顾淮琛说成了结婚宣誓的严肃感，言羽噗嗤笑了一下，走到顾淮琛身边，开始收拾下午考试要准备的东西。 而顾淮琛无声起身，站在言羽旁边，开始帮言羽一起收拾准备。 下午的考试三点钟才开始，现在距离开考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两人慢悠悠地收拾了。正收拾的时候，刘姨从楼下喊了一声，问两人晚上想吃些什么，她下午好去买菜。 言羽走出卧室，伏在楼梯转角处朝外探出身子，朝楼下的刘姨喊道：“您做的我什么都想吃！” 听到这个回答，刘姨禁不住笑了一下，站在楼下仰头看向言羽，嗔怪道：“哪有一顿饭什么都想吃的，这让我可怎么做啊？就知道嘴甜。” 言羽露着牙笑了一下，继续朝楼下喊道：“那您随便做点就行，您做的菜我都爱吃！” 这句话更是哄得刘姨心花怒放，心里恨不得给言羽整出个满汉全席出来。 “行了，别贫了，往后站站，小心别摔下来，晚上给你们做点平日里爱吃的菜好不好？”刘姨朝言羽挥了挥手，示意言羽别站那么向前，小心从楼梯扶手上翻下来。 “好。”言羽从善如流地把身子缩了回去，模样乖巧得不像话，看得刘姨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言羽刚想回自己的房间继续收拾东西，一回头，就差点撞上身后的顾淮琛。言羽正站在楼梯台阶上，下意识地踩空了一下，还好随手抓住了顾淮琛的胳膊稳住身形。 顾淮琛也伸出手，捞住了言羽的腰，保证言羽整个人都被顾淮琛护在怀里，不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什么时候出现到我身后的？”言羽稳住身形，这才松开抓着顾淮琛胳膊的手，往身后的楼梯看了一眼，心底有些后怕。 顾淮琛却已经没松开手，还把人顺手带到了二楼客厅里，才松开胳膊放言羽自由，有些关心地柔声询问道，“没摔到哪里吧？在你说什么都想吃的时候就到了，下次别把身子探出去那么远了，虽然只是二楼，但摔下去也会疼的。” “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刚刚要是你不在，我也能抓着旁边栏杆，不会摔下去的。”言羽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而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里，向顾淮琛表示了一番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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