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这种眼神。 走在道上,硬的怕横的,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而他就是这种不要命的眼神。 花臂甚至怀疑只要他敢迟疑半秒,言羽便会把他的头拧下来塞进肚子里,他甚至没敢捂住后背伤口,声音无法抑制地颤抖:“不、不打了……” 言羽盯着他没说话,猩红的眼神仿佛撒旦在审判这个人是否该入地狱,似乎战意正酣并不想轻易收手。 半晌,身后传来顾淮琛略显虚弱的声音:“言羽……” 言羽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 顾淮琛轻声劝道,像是在安抚一头发疯的幼兽:“别打了,言羽。” 不是宽容混混,而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严重,毕竟事关言羽。 言羽咬了咬牙,低声对着跪着花臂说了些什么,见花臂头冒冷汗点头如捣蒜,才嫌恶地让他们快滚。 花臂捡回一条命似的,带着群虾兵蟹将搀扶着逃走了。 言羽这才浑身脱力似的,靠着一堆碎石块坐在地上,顾淮琛把腿从石墙下拔出来,艰难地挪着身子坐到言羽旁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夜风聒噪,一遍又一遍地嚎闹。 两人身体热得出奇,蒸腾出热气,仿佛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一遍,倒灌进心脏,烧出一幅刻骨铭心的情之所钟来。 言羽闭上了双眼,将一切情绪都压在心底:“我其实不想你见到我这样的。” 太狠,太癫狂,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言羽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痛苦的过往。 顾淮琛和言羽打过无数次的架,见过言羽发狠时的模样,凌厉恣肆,却依旧带着点少年人的狂放,还从未见过今天这样的疯劲,仿佛一头被逼至绝境的独狼。 “算了,当我没说。”言羽呼吸逐渐平稳,语气恢复如常,拍了拍手想站起身。 但顾淮琛还是能感觉到,他明显低落下去的心情。 不是因为纪昊天的报复,也不是因为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而是因为让顾淮琛见到了他这副模样。 顾淮琛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仿佛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言羽无意间打了一下,酣痛又隐秘。 于是顾淮琛抬手,把要起身言羽又捞回了身边坐下。 言羽偏头疑惑地看向顾淮琛。 顾淮琛揽着言羽的胳膊把人往身边带,两人身体相触,刚熄下的火又立刻被对方点燃,从肢体接触的地方星火燎原地烧遍全身。 “陪我再坐一会儿。”顾淮琛低声说,像是句哄诱。 两人离得极近。 言羽一偏头,温热的呼吸就能扫到顾淮琛脸侧。没由来的,言羽心头又浮现出了那天,他坐在顾淮琛副驾时的想法。 一股邪火在身下越烧越热。 顾淮琛嘴角还带着伤,脸侧沾着湿黏的血迹,锁骨处破了点皮,渗出丝丝缕缕的血珠来,身上更是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 言羽身上热得很,被夜风一激,头脑一阵一阵地发蒙,仿佛坐在云端。 言羽偏头看了一眼顾淮琛,顾淮琛对他露出个极尽温柔的浅笑,言羽突然想到,今天这事他还没和顾淮琛道过谢。 “谢了。”言羽声音又轻又勾,掩在夜色中的眼神像融化了的月光,温热的吐息轻洒到顾淮琛唇边。 顾淮琛身子几不可察地一僵。 一句不用谢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言羽倾身覆了上来,轻轻吻在了他渗着血丝的锁骨上。 顾淮琛呼吸一滞。
第40章 痞里痞气地指了指锁骨上的吻痕 柔软唇瓣印在锁骨上,轻柔地像一只蝴蝶的停落。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顾淮琛头皮发麻,一动不敢动,甚至忘记了呼吸,生怕惊走了那只蝴蝶。 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顾淮琛张了张嘴,小指不受控制地痉挛,他想叫言羽的名字,想将言羽两个字抵在舌尖,轻柔地搅弄舔咬。 而言羽还没离开。 言羽感受到顾淮琛愈发灼热的体温,感受到顾淮琛脖颈血管一突一突地跳动。 坏心眼似的,言羽轻挑舌尖,舔了下顾淮琛的伤口。未愈合的细弱伤口被舌尖攻城掠地,只一下便溃不成军,柔柔弱弱地渗出血珠来。 言羽舔了一嘴的血腥味,满意地听到身下的顾淮琛抽嘶一声。 但是顾淮琛没有躲闪。 言羽抬眸看了顾淮琛一眼,阴沉的眼眸下情绪翻涌,还未等顾淮琛反应过来,便翻身跨上顾淮琛腰腹,冲着锁骨处的伤口又吻了上去。 腰腹隐隐浮动着一股燥热,顾淮琛无声皱起眉头,动作别扭地曲了一下腿。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的言羽动作粗暴,带着熟悉的疯劲,舌尖将颈处血珠一扫而空,仿佛殊死抵抗,尖尖的牙齿抵住顾淮琛颈侧动脉,带着致命的威胁,仿佛抵死纠缠。 像是猎豹用尖利的牙齿抵在猎物喉间。 像是在顾淮琛身上发泄刚刚未尽的狂暴。 顾淮琛难耐地低喘了一声。 颈侧埋着言羽毛茸茸的脑袋,顾淮琛微微偏过头,望向夜空的眼神有些失焦,总觉得自己要被言羽弄死了。 伤口处的抽痛一下一下地刺着顾淮琛的神经,喉咙的热痒却铺天盖地地席卷全身,顾淮琛觉得自己仿佛陷进了一潭名为言羽的滚烫岩浆里,浑身上下都难耐地燃烧着。 被言羽亲吻的地方浮了一道红痕,覆上了层透明的湿滑,淫靡的水渍和着血迹从锁骨流进衣领下,夜风吹过时有种刺激的清凉。 疼,但又有比疼刺激百倍的感觉袭来。 顾淮琛缓缓抬起手,扶了一下言羽纤细的腰身,而后落在了言羽的后颈。他颈子细白,微微曲起优美的弧度,漂亮得惊心动魄。 言羽伏在他身上,唇齿微动,亲吻间轻轻地喘息着,带着些无法抑制的动情鼻音。 听得顾淮琛轻轻咬了下舌尖才把心头想法压下去。 顾淮琛指腹轻轻地摩擦了下言羽的后颈皮肉,任由言羽咬着,动作带着些安抚意味,捏了捏言羽的后颈皮,仿佛在哄一只闹脾气的小奶猫。 言羽眼尾带了抹红痕,像是沁了水似的,随着顾淮琛的安抚,才缓缓停下了施暴的动作,抽吸了下鼻子,只是头还埋在顾淮琛颈间。 顾淮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下一下地抚着言羽的后颈。 两人身上都带着血味儿和灰土,保持这种引颈相交的姿势许久,言羽才缓缓从顾淮琛身上离开,靠坐在旁边的断墙下。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顾淮琛抬手抹了下锁骨伤口,看着指尖凌乱的血渍,才笑了一声问道:“这就是你谢我的方式吗?” 言羽也勾唇笑了一声,冷白面皮下的潮红还未散去:“对,不满意吗?我这里还包售后。” 顾淮琛看向旁边的言羽,眸中满是笑意,歪了歪脖子:“要不把之前的事情也一起谢了吧,我帮过你那么多次呢。” 言羽笑得捡了块小石头丢他,嫌弃道:“滚,抖m吧你?” 顾淮琛靠着破墙笑。 头顶的月亮明晃晃地挂着,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高架上来往的车流偶尔按响一声车鸣。 言羽曲着腿坐在地上,胳膊随缘地搭着膝盖,唇边湿亮亮的,红艳艳地沾了点血色,在明朗月光的照耀下,幽幽地泛着潋滟的光。 顾淮琛喉间一痒。 挪开目光,偷偷地扯了下裤子。 言羽捡起地上的校服,当抹布似的随便擦了擦身上的土和血,在顾淮琛身边坐下,两人并肩在废园区里吹夜风。 “为什么要帮我?”言羽靠在顾淮琛身边问。 顾淮琛轻笑一声,痞里痞气地指了指锁骨上的吻痕,一副没正行的样子:“当然是为了这个啊。” “说正事呢,”言羽轻轻踹了一下顾淮琛的小腿,“要是我今天没路过,你就打算什么都不跟我说了?” 顾淮琛痛得吸了口凉气,眨了眨眼,没说话。 言羽知道,顾淮琛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 言羽表情严肃了些。 但顾淮琛不喜欢他严肃,言羽严肃时,眉宇间总有淡淡的悲伤。 言羽抬头凝视着黑咕隆咚的天,沉声说道:“刚刚开玩笑的,说吧,想让我怎么谢你?” 天好黑啊,仿佛永远也看不见白昼的黑。 顾淮琛锁骨处还在隐隐泛痛,闻声想了片刻,回答道:“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言羽心头一颤,以为顾淮琛发现了什么。 但顾淮琛又补充了一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言羽啧了一声,想着还不如问他关于超能力的事呢,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不愿回想的画面。 话在舌尖卷了几个来回,言羽还是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好像所有人的小时候,都不知道是从哪一时刻开始的,总是莫名其妙地,仿佛被一双手推着似的,人生就那么开始了。 “没事儿,”顾淮琛柔声安慰道,“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讲。” 而他想知道关于言羽的一切。 言羽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倒在了顾淮琛身上,仿佛打完一架累极了。 这是种下意识寻求安慰的行为。 言羽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得足够坚强,就连本人都没注意到这个动作的意义,而顾淮琛却一眼遍看透了他的骄傲和逞强。 顾淮琛抬起手,缓缓揽住了言羽的肩,将整个人护在怀里。 繁华喧闹的都市离他们相去甚远,清冷的夜色下,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言羽难得在顾淮琛面前表现出一点转瞬即逝的乖巧。 沉思了一会儿,开始讲起他小时候的事。 没头没尾的,讲到什么是什么,语气带着故作坚强的轻松诙谐。 从零星的细节中,顾淮琛拼凑出了言羽破碎的童年。
第41章 唇舌贴着肌肤的触感 言羽生命最初的记忆,不是家人的笑脸,不是父母的爱语,而是母亲的惨烈的哭喊和东西摔碎的声音。 每当家里的旧门被吱呀推开,父亲拖着醉醺醺的脚步回来时,母亲就会抱着他躲进里间,把他结结实实地藏进被子或者柜子里。 那种窒息的感觉,一直陪伴着言羽整个幼年时光。 父亲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翻箱倒柜地找酒,母亲颤着声音说酒都被他喝光了,父亲便会暴怒地摔东西。 有时是锅碗杯子,有时是破旧的家具,有时…… 是母亲的头。 后来言羽稍稍长大了一些,学会了反抗,父亲便会连他一起打,有时额头磕到柜角,蜿蜒的血迹会顺着鼻梁滴下来,糊住视线。 打不过,他就问母亲为什么不跑,母亲总是遮掩着青紫的眼窝和撕裂的嘴角,小声说父亲会改的,他不喝酒的时候对她很好,会给她做饭,会给她讲笑话,会跪在她面前道歉,发了疯似的扇自己耳光,会哭得涕泗横流,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打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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