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鱼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昨日一整天他老老实实呆在宅子里,根本没外出,李秋兰如何看到他穿红衣泡水缸的? “你在哪看见的?”他声音发紧。 李秋兰心道这小哥儿果然紧张了,莫不成真如纪宁所说,身上有什么刁钻的大毛病? 她面上却抱歉道,“我也就不经意瞅了一眼,你别见怪,冬子还护的紧呢,我没瞧见多少。” 魏鱼抓住李秋兰的胳膊,带着他走到偏僻的巷子里,“昨日还发生了什么事?” 李秋兰见人状态不对的模样,晓得自己这回来对了,就这反应,没个鬼才怪呢,她算可以交差了。 “你都忘了,冬子昨个带你回家,路上还出了李青松那事,把你下坏了吧?” 李秋兰有点可惜,就是戴着帷帽,她没法看清魏鱼脸上的表情。 “李青松是谁?” 李秋兰道,“就是咱们村去外村学木匠的,谁晓得他会干出这种事?男人和男人哟,呸!还被人撵着跑回来,咱茂山村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她见魏鱼听完没动静,又不动声色地把话转回水缸的事,“你悄悄告诉婶子,哪个水缸是咋回事,什么病专门泡水才能治好?” 魏鱼一声不吭,转头就走。 李秋兰在后面喊了两声,见人不应她,也没去追,往周围看了看,钻进了一条清冷的街道。 魏鱼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口泛酸,眼泪都要冒出来。 但这个似乎要是哭,那眼泪珠子捂都捂不住,该要被人当成妖怪当街打死了。 一想到江饮冬又捡了新的人鱼精养在他睡过的鱼缸里,魏鱼心里就是一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原来不是要找什么女子成亲,而是喜新厌旧,找了条新的鱼取代他这条旧鱼? 就算没了新鱼,江饮冬也不会和成亲吧?不说他的人鱼身份,光是被发现他是个男人,都够被村子的人喊打的。 魏鱼帷帽下的眼睛使劲瞪大,不让眼泪掉下来。 存着两眼的水花,魏鱼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尾,摸出身上少的可怜的铜板,做上了回茂山村的牛车。 他还是要去看看,江饮冬是怎么小破屋藏新鱼的。 - 另一边,江饮冬还在同那几个故意闹事的磨,配合着他们演一出戏。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他实在不耐,直接揪了一个人的衣领,“既然闹不停,去官府闹好了,顺便扒一扒你和前几日李掌柜铺子的失窃案有什么关系?” 那人震惊噤声,江饮冬松开他,又一脚踢了另一个摊在地上不起来的男人。 “还有你,半个月前还因争夺讨饭的地盘打架一事被官府收押,今下出来这般快,如何有银子买了我那铺子的吃食?又是如何穿了这身好衣裳?都给官府说道说道。” 那几人被他一唬,没怎么挣扎就怂了。 解决了这些人,围观的人也散了,江饮冬正要往凉皮铺子里去,就见人群外,小圆慌里慌张地跑来,看见他道,“夫郎、夫郎离家出走了!” 江饮冬神色大变,没先跟着小圆回宅子,依旧先往铺子里去。 一进店铺,没理正要和他说话的伙计,径直掀开帘子进了后院。 被他安置在这里的小哥儿还带着帷帽,正在院里扫地,瞧着什么事都没发生。 江饮冬没叫人,又去了原先两兄弟睡觉的屋子,五个彪形大汉站的站坐的坐,闲的发慌,显然没开张。 一见到他,那些人立马问,“江老板,你说的活啥时候来?我们等好半天了。” 江饮冬脸色黑沉,立即折回前头的铺子,一把揪住小圆的衣领,声音冷如寒冰,“你说夫郎出走了,什么意思?”
第53章 江饮冬展开小圆递来的一张纸, 上面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走了,勿念”。 一翻面,背后还画了个一人一口搭建的简易小房子。 江饮冬:“……” 这谁他娘认得出是哪个屋子。 跑都跑不利落, 还专门给他留了线索去找人? 他在前头挖陷阱等猎物,魏鱼可好,忙不迭一头钻进对家陷阱里。 店里新来的活计看着这一幕摸不着头脑。 夫郎不就在里头院子里待的好好的吗?这离家出走的又是哪个? 忽的想起不久前上门被他拒了的漂亮小哥儿,伙计心里猛的咯噔, “江、江哥。” 江饮冬正欲派人去找,余光瞥见那欲言又止的伙计, “说。” 伙计浑身一紧, 立即开口道, “不久前有个小哥儿说是您夫郎, 相貌很是精致, 但我不认得,就没让他进来……” 江饮冬眼神一冷,“瞧见他去哪了?” 还真就是另一个夫郎? 伙计晓得自己办了坏事, 诚惶诚恐道,“有个农妇拉了他说话, 说了什么二婶……往街东头去了。” 江饮冬闻言,大步回到院里,把里头几个汉子叫出来,交代了地点,各自出发。 另一边,天色渐暗,魏鱼从牛车上下来, 已经瞧见了村子的炊烟, 村道上没几个人在外头闲逛。 魏鱼松了口气, 没有江饮冬在,他对这个村子还是陌生的很,没什么归属感,自然也懒得费工夫和人处关系。 熟门熟路来到江饮冬的小破房子,摸出钥匙,对着锁头一拧,门就开了。 他探进去个脑袋左右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太傻了。 门都锁了,里头指定没人,有啥好瞅的。 脑海里忽然闪过李秋兰口中的另一条小妖精,魏鱼眼神一凛。 当初他在缸里养着的时候,外头的门也是锁着的。不见得江饮冬不会用同一个套路。 他关了门,蹑手蹑脚走到推开里屋的门,一眼往水缸处看了过去。 空空如也。 没有想象中的另一条小红鱼的尾巴甩出来。 魏鱼趴在缸沿往里面瞧,缸里也干干净净的,连一口水都没有,更不可能养了别的鱼了。 再看屋里的陈设,和以往的一模一样,连自己擦脚的布巾,都稳稳挂在床头。 魏鱼拿过床头的蒲扇,坐到小凳上扇扇风,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 从头到尾都没有第二条鱼,这一切都是李秋兰故意骗他,想挑拨离间编造的故事? 魏鱼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这坏大婶,净会耍这些歪心眼子! 渐渐地,魏鱼心虚起来,他没弄清事实,噌噌跑来捉奸,结果捉了个空,江饮冬晓得了,不知要怎么笑话他呢。 魏鱼一下子站起来,笑话他都是轻的。 万一江饮冬真的是因为正事抽不出空来,晓得自己胡思乱想轻信别人,把他想成喜新厌旧的负心汉,指不定怎么生气伤心呢。 况且,自己还嚣张地留了个纸条,生怕江饮冬看不出来他是故意跑了一样…… 魏鱼揉揉自己不怎么聪明的脑瓜,想着怎么弥补。 他灵机一动,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了最初江饮冬给自己买的衣裳,裹巴成了个小包袱,还把留着他俩共同记忆的折扇塞了进去。 魏鱼背起包袱往外走。 这下好了,若是江饮冬质问起来,他就说自己太念旧,舍不得老屋子里的东西,回来收拾一番。 要是江饮冬还不原谅他,那就多磨一会,眼见要到成亲的日子了,江冬子还能不要他这个准新郎吗? 外头天色黑沉沉的,江饮冬看了他留的字条,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按照他的提示,赶着牛车来接他了。 魏鱼信心满满地跨出门槛,兜头迎来了一个大麻袋,他瞪大眼睛,没来得及叫出声,脖颈一痛,两眼一黑,软软地躺倒在地上。 “动作小点,别被人发现了。”一人警惕道。 另一人掏出绳子,把敲晕的人手脚捆的结实,“怕啥,他这地儿偏着,没人瞧见。” 两人将掉在地上的包袱一同塞进麻袋里,又去门后摸了锁,将院门一锁,伪装出主人离开的样子。 简单布置了一番后,一人扛起麻袋,绕过江家院子后头的荒草丛中,过了小河沟,不多时,停在一扇木门前,一人敲了敲门,守在里面的人开了门。 两方人钱货两清,在木门前完成交易。 套麻袋绑人的两个汉子趁着夜色离开茂山村。 一人掂量着怀里的银子,声音里贼兮兮的,“哥,这银子都够我俩只吃不干花大半辈子了。” 被叫哥的人声音压低,“收敛点,日后别让身边那些个混子发现了。” “放心,我们干最后一单,这回的妥了,以前的想找证据也没,就是可惜了,刚才被人们抓的人,可是难得一遇的美人胚子。” “啧,谁晓得这村子出美人,比翠楼的哥儿姐们加起来都耐看。” “早晓得有这么小美人,就算没银子,俺也愿意偷来玩玩……” 夜色渐浓,村子家家户户都歇下了,唯独江立诚家中亮堂堂。 堂屋里,江饮冬稳坐如山,昏黄的烛火在他背后闪烁,阴影遮盖了他的半张脸颊,在寂静的只闻虫鸣的屋子,如鬼魅一般可怖。 李秋兰看的一抖,故作轻松道,“冬子有事也不提前说一声,这大半夜的。” 江饮冬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李秋兰,吓的她贴住门框,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魏鱼在哪?” 李秋兰心虚,讪讪笑道,“嗐,原来是找自家夫郎啊,冬子没看好人,咋找到我这了?” 江饮冬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插进江家堂屋待客吃饭的桌子上,划拉几下,“我没什么耐心,二婶要是不老实,正好二叔不在家,我可要拿婶子泄愤了。” “找不到夫郎,我这心里头的火气,可没那么容易发泄。” 李秋兰眼睛发直地看着他那把闪着火光的刀子还在硬撑,“冬子别、别冲动,你小月妹妹还在隔壁屋,别吓着她。” 江饮冬嗤笑一声,“亏你提醒我了,若是不说实话,我这刀子就不只往你一个人身上划拉。” “江冬子!”李秋兰控制不住叫出声,“你、你这样狠毒六亲不认,到时怎么和你二叔交代?!” 江饮冬拿刀尖敲了敲桌子,笑道:“这点二婶应当比我懂,有钱什么事不能办?” 李秋兰吓的腿软,江饮冬拎着那把小刀,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宛如口吐人言的魔鬼,“二婶说,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都是纪宁的主意,我就说了几句话,没干别的!”李秋兰捂住头蹲在门边,不小心踩到门槛子,一个踉跄滚到门外。 “婶子说了什么?让我也听听。” 李秋兰脸色发白,看着江饮冬一副疯魔要杀人的模样,抖着声老老实实将在魏鱼面前说的话,全都吐了出来。 最后,她挣扎解释,“我、我也是怕你夫郎真有个什么不治之症,才答应了他……”抬眼看见江饮冬吃人的狠厉样子,抱着江饮冬的腿哭嚎,“冬子饶了婶子吧,你二叔得有个婆娘,你弟弟妹妹都得有娘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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