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承诺,听着像是鱼尾换来的。 江饮冬这个时候说的话,看见他有腿之后,还奏效吗?还养不养他呢? 既然江饮冬许他留下,那就是没有还让那哥儿进来的意思。 之后,便让江饮冬一直舍不得他吧。 大不了,就拿昨夜的事好好威胁他一通! 江饮冬出了屋子,回味醒来时,嘴里是有药的苦涩味儿。 他发烧了,也吃药了,是江连来照顾的他? 等到了灶房,发现还有好几副药,倒掉的药渣不多,看得出只吃了一两副。 江饮冬神情微顿,摸了摸微烫的额头,还在烧。 若是江连给他熬的药,不该在他吃了之后马上走。 若这一切都是魏鱼做的,他二叔怎会放心扔了药就放心走,让一个有腿疾不能下床的人照顾他? 江饮冬没纠结,等他好了之后,去二叔家便知晓。 江饮冬还在发烧,自己熬了药,简单吃过午饭便有些困倦,他回到床上睡了会,再醒时还未睁眼,觉察到脸上一道直白的视线,好似盯了他许久。 江饮冬闭着眼,声音含着惺忪睡意,“你这么瞅着,能瞅出一朵花来?” “他们为什么都叫你江冬子啊?”魏鱼趴在缸边问。 “他们?” 魏鱼一顿,“就是你二叔他们。” “不晓得。”很敷衍。 “真的?”魏鱼不信。 江饮冬不耐:“他们觉得顺嘴,想咋叫咋叫,我还能捂嘴不成?” 魏鱼嘿嘿笑了两声,“那我不这样喊你。” “大名好听着呢。” 江饮冬掀开眼帘,魏鱼的声音一直都很动听,此刻尤甚。 “多喊两声听听?” “噢,”魏鱼小嘴动了动,发出蛊人的轻唤:“江饮冬……” 晚饭时分,不见二叔家来人,饭罢,江饮冬有些疑惑,但到底懒得出门,这两日都想歇一歇。 因着他落水生病,昨个魏鱼已经和张成业知会了,这两日不再做凉皮。 夜间两人相安无事,魏鱼想让江饮冬睡个好觉,便维持着尾巴待在水缸。 腿的事,明日等江饮冬醒来,给他个惊喜。 江饮冬生病了需要睡觉,魏鱼陪着他耗了一整夜,白日又找郎中抓药,又是去山上剜药材上树摘桑葚的,身体也疲乏的不行。 江饮冬躺在床上后,他身上的那根弦也松了。 一觉睡到翌日天大亮,江饮冬就已不在家了。 药没吃两副,人已经精神抖擞了,一大早的就出门。 魏鱼手里拿着粗瓷碗,搅动里面的糙米粥,低眉静静地喝着。 身子才好就出去干嘛?找哪个小哥儿? 他起后见江饮冬不在,惊喜无处发挥,便穿了衣裳裤子。 用双腿生活,比尾巴方便数倍。 江饮冬昨夜睡的饱,早晨按往常的时辰,鸡一打鸣就起。 他今早才在碗柜的粗瓷小碗中,发现了几个紫红的桑椹,不怎么新鲜了,但看着个头大,个个熟红,像是专门被人挑好了放进来的。 许是江月送来给魏鱼吃。 江饮冬对这种酸酸甜甜的小东西没兴趣,他唇角上扬,塞了一颗樱桃进嘴里,吐了蒂,紧接着吃了一个又一个,不多时碗里见了底。 啧,真不经吃。 他在锅里留了早饭,这时候去二叔家还太早,免得他二婶以为他又是去泡泡整理蹭饭的。 生病一场,好了之后,江饮冬觉得浑身神清气爽,身体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好似还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他背着大篓子里面塞了个小竹篮,拿着斧头上了山。 江饮冬在山林里寻了片刻,找到了一颗粗壮的桑椹树。 桑椹树树干直又粗,树叶繁茂,不好爬上去摘顶上的果实。垂落到人高位置的果子已经被人摘光了,连青涩小果都不放过。 江饮冬放下背篓,竹篮挎在小臂上,三两下上了树,将中间高度的桑椹摘了放进竹篮。 接着,他沿着枝干往上攀,细瘦的树枝承受不住江饮冬的重量,剧烈摇晃起来,江饮冬伸手折断顶上一截树枝,迅速退回到下面稳固的枝干上。 跳下来后,江饮冬找蹲在树下,挑了黑红饱满的桑椹果,其他的青中带红的全不要。 全都挑好收进竹篮后,江饮冬才背着篓子去砍了些细柴。 江饮冬先将柴背回家,拿了先前吃桑椹的碗装了他新摘的,舀了木桶里存的净水洗两遍,端着碗进了里屋。 魏鱼上半身穿的严实,穿的是那件靛蓝长衫,领口把白颈子遮的不漏缝,鲜少见他这么正经穿衣裳。 昨日倒没注意。 “你不热?”江饮冬问。 “我有尾巴,不热呀。”魏鱼没看他,眼皮垂着。 江饮冬没多想,拿着碗走到他面前:“给你留的饭吃过了?” 他方才还没进灶屋看。 魏鱼点点头,盯着碗里的桑椹,比他昨日摘的大,还黑。 江饮冬浓眉微挑,他扫了一眼屋子,今日倒是利索,地上干燥,没什么灰尘。 他捻起顶上最大的一颗桑椹,递到魏鱼嘴边,桑椹皮薄,他上下唇瓣一碾,桑葚紫红的汁水淌出来,顺着江饮冬的指缝流。 魏鱼将整个黑果叼进嘴里,舌尖被桑椹艳红的汁水染色,他舔舔唇,瞄了一眼张饮冬沾了红汁的手指,又抬头瞧他的脸。 江饮冬看他猫儿一样的馋嘴样,手指点在他唇边,恶声恶气地说,“舔干净再喂你下一个。” 指腹的茧恰好磨在软嫩的唇瓣上,魏鱼的嘴上一麻,眸子里水光颤动。 江饮冬这个样子,还怪涩的。 他启唇含住了指节,吸溜一声把汁儿舔了一遍。 指腹很糙,磨到了他的舌头。 “嘶——” 江饮冬抽回手,妖精再蠢笨也是妖精,会勾人的。 他把桑椹碗塞魏鱼手里,“拿着吃。” 魏鱼眨眨眼,“我没咬你,嘶什么。” 江饮冬一顿,嘴角扯笑:“舌头太软了,受不住。”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魏鱼手里的碗差点打翻。 他捏着桑椹往嘴里送,嫩白的指尖也沾了红,脸蛋爬上一片绯红。 江饮冬,很涩。 -- 江饮冬身上大好,没再喝药,药钱贵,他估摸着是二叔掏的钱,他二婶这会指不定怎么生他气。 他落水后连着在屋里待了几日,没和村民碰面,不晓得纪宁和李家的后续是怎样的。 按理说,秀才和哥儿闹成拿那般,应当是要将哥儿娶了回去。 但遇着李秀才这个风流的,他自己有个正当的定了亲的姑娘不说,心比天高的纪宁,怕是也不乐意嫁个小小的秀才。 心比天高,却做了下流的事,其中的原因,倒还要好好琢磨。 农忙渐近,村里人来人往活动的人更多了些。 江饮冬出门就遇见了和他打招呼的汉子。 “冬子身体好了吧?” 江饮冬朝那人点点头。 另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乐呵呵道:“不耽误过些日子干活就成。” 江饮冬没和他们多聊,村里个别汉子嘴上孬种,大多还算憨实,会讲两句和气话。 但是,江饮冬从他们的眼神里还是瞧出了不对劲。 先前他拿斧头砍老鳏夫,这些人看着他也笑,就是笑里尴尬的紧,还不着痕迹地避着他。 如今怎么跟看个稀罕物一样地打量他? 江饮冬上山去了,殊不知,秀才郎、农家汉子与哥儿之间的艳情故事,通过妇人们走邻窜友的,都传到别的村子了。 不说那人人羡慕的李秀才,汉子看到江饮冬,也是酸的很,但谁也学不了江冬子,谁都是拖家带口的,上头长辈重,弟妹多,哪能像他这般恣意风流。 江饮冬仍是上山,找到上次的桑葚树,爬树折断了一枝粗干,枝条密,缀着不少果子,乌的紫的青红的都有。 桑椹算是不错的零嘴,拿到城里很好卖,价钱还不低。若是再晚上两天,就被人摘光了,方才他在山上看见不远处好几个人围着另一棵更大的桑葚树。 江饮冬扛着这一大棵桑椹树枝去二叔家,一路走来,很显眼。 从河里摸鱼回来的刘全进撵上江饮冬,往他没扛东西的肩上一拍,笑道:“冬子摘的桑椹个头大啊,带回去给自家哥儿吃的?” 江饮冬和刘全进说的上话,因着刘家和二叔家走的近,刘家人对江饮冬的算得上客气。 “给我二叔摘了尝尝。” 刘全进愣了下,才打趣道:“孝顺。” 他心里琢磨,前两天江冬子病着,那顶好看的哥儿自个带了江月摘桑葚,这男人好了,怎么不心疼自家被窝里的人? 难不成真的跟他们传的一样,还放心不下那宁哥儿,这头家里专门养个睡觉的哥儿? 哎哟哟,这江冬子玩的真花。昨个见的貌美哥儿可惜喽。 刘全进也不多说,他朝江饮冬挤眉弄眼,小声,“我听说宁哥儿那家门没开过,里面天天都是吵架声。” 送上门的消息江饮冬自是不会拒绝,“李秀才没对人负责?” 刘全进摇头:“他老娘非要叫唤是宁哥儿勾引秀才,能愿意秀才娶了他?” “也是。”江饮冬面色平静,纪宁在村里看似受人追捧,其实就是个花架子,家里两个全是不能赚钱的,娶了他不能给自家添一点助力,李秀才一家不会因着这是顺理成章。 “你咋不难过也不高兴?”刘全进瞅着他脸,稀奇道。 “我跟你一样,看热闹的,作啥这么大情绪?”江饮冬看他。 刘全进瞧着他旁观者的态度,诧异了会儿,了然道:“我看也是,村里净瞎传。”家里有那般漂亮的哥儿,还能想了旁人去? 江饮冬没吭声。 “我没别的想法啊,那宁哥儿跟你的哥儿站一块,有个说法是啥?”刘全进把手里两条鲫鱼举到江饮冬眼前,“宁哥儿就跟这鲫鱼眼儿一样。” 江饮冬听得微微蹙了眉,这话听着,像是刘全进亲眼见着了,魏鱼是何模样。 他张嘴要问,已经到了江立诚家门口,刘全进朝他一挥手,拎着两条不大的鲫鱼走了。 江饮冬敲了门,才晓得江立诚去油菜地里了,预备着收割油菜籽。 李秋兰接了江饮冬送来的桑椹,抱了满怀,眼里都是喜色,她最爱吃这酸甜的果子,前几日江月那丫头带回来的不多,三两下都进了自己嘴里,她都没抢着几个。 李秋兰瞧着桑椹客气了几句,问江饮冬身体如何了。 江饮冬道没事,从手里掏出来数了五六十文的药钱。 以前他常去蒋郎中那给他娘拿药,对伤寒之类的药钱也熟悉。 那药约莫四五十文,他多数了些,递给李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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