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嫁的姑娘就会瞎想,”吴婶子对女儿道,“我前儿不是还见你俩走一块,人家秀才是要念书的,哪有闲工夫老是陪女儿家家谈情说爱。” 吴秀枝咬咬唇,“我就是觉得不一样嘛。” 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不敢和她娘说。 李郎这次放农忙假,能和她见面的时候比以往多,却是一次也没有主动找过她。 还有那档子事,李郎以往见了她,眼睛都黏她身上了,那种浓烈的喜欢她感受的清清楚楚。 可自打农忙假以来,李郎一次也没找她做那事儿,看她的眼神都变淡了。 “和你娘撒什么娇,”吴婶子没眼看女儿的这样,只觉得她小女儿家的心思多。 “你多说几句好话哄哄那秀才郎,还有秀才给你写的那诗词,多找宁哥儿背背念念,这不得了。”吴婶子指着桌子上摊开的几张纸张,秀枝半夜还开着灯,定是在看这书生爱念叨的东西。 吴秀枝不识字,自从和李秀才定了亲后,她便拿着秀才给他写的诗,找宁哥儿解释一番,还跟着念,直到背下来。 李郎看见他会背书的模样,眼睛亮的很。她背下的诗词,等同于他们之间传递的丝丝情谊。 这也是她一直和宁哥儿走的近的原因。 “我就是心里没着落,不踏实。” “你和宁哥儿走的近,多学学他,心思一半露出来,一半藏底下,半勾半吊着,别把一肚儿的欢喜都给秀才瞧了去。” 吴秀枝讷讷点头。 这点子男女之间的事,都找到娘头上,还要娘提点,吴婶子瞧着自己女儿多少有点拎不清,真是被秀才迷的紧。 她没多想,回房后,吴秀枝坐在床边愣了好半晌。 - 翌日,天麻麻亮江饮冬便起了床。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将背后黏死紧的人鱼掰开,去井边打水给鱼缸换水,捞起鱼塞进缸里自己躺回床上,闭眼呼出一口气。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因此,压根儿没去看那条尾巴,也没发觉上面的异样。 午后,江饮冬进屋问魏鱼做不做凉皮。 魏鱼趴在缸边,脑袋枕着胳膊,摇了摇头。 江饮冬浓眉一挑,往鱼缸边走。 魏鱼虽称不上勤快,却也不是懒蛋。 甚至因为常在缸里憋着,见他做点什么,都想凑过来搭把手。 倒是从来没嚷着出去,也没说过嫌弃水缸,要换个大的。 他走近一步,魏鱼蜷着身子往缸里缩一分,尾巴全部藏在缸里,外面瞧不到一点尾巴尖。 江饮冬站的不远不近,不乐意瞧他这副防人的模样。 “藏什么呢?”江饮冬扬了扬下颌,“缸里有宝贝不要我瞧?” 魏鱼差点就点了头。 宝贝还没修炼好,不能见人。 “我难道不是你养的最大的宝贝吗?”魏鱼一脸正色,严肃道:“你还想养哪个?” 江饮冬哼笑,顺着他,“行,就你一个宝贝蛋子。” 看出了魏鱼不想离开鱼缸,江饮冬也不勉强,自己去了灶房。 他跟着魏鱼做了那么多回凉皮,自然也是会的。 傍晚,江饮冬如约将五斤左右的凉皮交给张成业,从他手里收到连下回的定金拢共三百文,给了张成业十文的跑腿费。 张成业把江饮冬让他帮忙买了两斤猪肉给他,便离了村。 晚饭魏鱼没从缸里出来,江饮冬把饭端到他手里时,余光往他身上瞟了眼。 人鱼一头黑发散在腰间,浸入水里那段恰好遮挡了一些腰身。 江饮冬眯起眼瞧着那里,魏鱼敏锐地收回胳膊挡了挡。 江饮冬不悦道:“才说是我的大宝贝,我瞧不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着,那截腰肢下面连着的,好像不是鱼尾? 魏鱼的目光也定在江饮冬腰下,小脸又是一本正经,“你说的没错,大宝贝要自己的才好瞧。” 江饮冬:“……” 这小流氓! 江饮冬也不晓得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他把手往腰间一拍,一脸木然地开始解腰带,“自己瞧怎么行,我大方,一起瞧。” 他手头动作快,这会已经上身的粗布衫子已经开了,露出中间的麦色腹肌,手按在裤腰上,不上不下的。 魏鱼小脸通红,心脏卡到嗓子眼,拿着饭碗的手有点抖,“冬、冬哥,吃饭的时候看不好吧?” 说着不好,眼睛可没移开分毫。 江饮冬气笑了,敞着衣衫大步流星离开。 他可真混,跟一条人鱼比着下流。 入夜前,江饮冬没再进屋,夜半时分,他拿着一把弹弓出门,身影隐没在夜色下。 刘家一间里屋,刘多麦睡的四仰八叉,鼾声如雷。 “嗒。” 一颗石子砸在窗户上,发出细小的声响。 床上酣睡的人无知觉。 “咚。” 另一颗更大的石子又砸了过来。 房里的刘多麦翻了翻身。 “……” 窗户被打开一条缝,石子接二连三的扔在床上,颗颗落在人脸上。 刘多麦被砸醒了,他揉脸坐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就见窗户口飘进来一抹白。 一块白布裹着石头被扔进来,刘多麦瞌睡醒了大半。 大半夜还有人私会他不成? 他抓起那块白布条跑到窗户瞅,不见动静才把白布举在眼前,对着窗缝的月光,上面有个歪斜的字。 刘多麦不识字,看不出这字好坏,但他认得宁哥儿的名字! 宁哥儿半夜来约他的? 他立马跑到屋外,四处张望,皎洁月光下没一个人影。 刘多麦失望不已,转身准备回房。 他这几天颇有些颓靡不振,一半是因为宁哥儿,另一半在于江饮冬。 那天发生在江饮冬家门口的事,他至今没缓过来。 没走几步,背上被石头砸了,还是块大个的,刘多麦没忍住嗷了一声。 这声招了他老娘吼,“大半夜在外头嚎啥!” 刘多麦:“起来尿尿磕着了。” 他娘声音猛的变大:“没磕着要害吧?” 刘多麦:“……” “磕着脚了!” 刘多麦应他娘一声匆匆回房间,不消片刻,猫着腰从大门溜出去。 是宁哥儿吧? 一定是宁哥儿! 他这些天忽视了宁哥儿,想来宁哥儿才意识到自己对他多重要,午夜梦回想的不行才这般偷摸来找他。 这般半遮半露的,倒也像宁哥儿的样子,羞嘛。 刘多麦脚步匆匆,左右张望,见到前头忽闪而过的人影,赶紧跟上去。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那借宁哥儿引他出去的小贼,还能对他图谋不轨不成,这一身硬邦邦的肉可不是白长的。 刘多麦的脑瓜灵光一闪,突然顿住脚步。 晓得宁哥儿和他关系,且和他有仇的小贼没几个…… 刘多麦眼皮一跳就想折回去,不远处一道人影进入他的视线,在月光下很是熟悉。 真的是宁哥儿! 眼下是深夜,刘多麦不敢大叫声张,只跟着过去,等着宁哥儿带他去什么地儿。 走了几步,他发觉有些不对。 一般人私会不是选人少偏僻的地方吗,宁哥儿怎么往人稠的几家钻? 刘多麦站住,粗眉深拧,他看见宁哥儿停在人家门前,不多时一个人出来开门,那人二话不说,揽着宁哥儿进了屋。 月光打在那人正脸上,刘多麦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李秀才! 作者有话说: 冬子:大宝贝到底在哪? 小鱼:(叉腰)浑身都是!
第25章 江家里屋。 呼啦的水声冲击着厚重的缸壁,缸内水波翻涌,搅乱一室静谧。 魏鱼睡的不安生,他只觉小腿一阵抽搐,那股子疼让不住地下沉。 海水没过脑袋,堵住鼻息,他呼吸不了,下意识往上窜,双腿被牢牢箍住,周围净是装满水的铜墙铁壁。 月光透过小窗洒进屋内,照在空荡荡的床头一角。 床外几步,小凳上的靛蓝衣衫被水洇湿,地上溅了一圈的水,水缸不住晃动。 哗—— “砰——” 硬实崭新的屋门被暴力踹开,屋里两人方才扒光了衣裳正往床上躺,心惊胆战地回头,嗓子眼一堵,发不出声。 门口的身影背着光,堵的严严实实,盯着床上两团看不清的黑影,浑身的气息骇人。 纪宁扯着衣裳往自己身上盖,心里如坠冰窟。 无论那人是谁,他都完了。 刘多麦脑子快炸了,他浑身的血都往脑门冲,他只能摸个小手的哥儿,被人压在床上亲。而那男人,还是前些日子教他讨哥儿欢心的李秀才。 那种遭人当傻子算计的羞辱感袭来,针尖般扎在他胸口。 李秀才的好事被人打断,惊慌之后见这人跟鬼一样没动静,心里躁的不行,火气上头,“看够了没,还不滚?” 门口的壮实的大黑影没出声,直直朝床铺走来,李秀才心下发怵,往床角退,岂料那汉子抓了纪宁就走。 纪宁惊呼一声,身上衣裳穿的凌乱,被拽着到了门口,月光照亮了他白净清秀的脸。 刘多麦确认了人,心口好似火烧一般的疼,他没说别的,人影一闪来到床边,按着李秀才就揍。 李秀才惨叫出声,他一个惯爱寻欢作乐的书生,身上没个二两肉,哪里遭得住村里壮劳力的拳头,一拳头下来牙都松了。 纪宁顾不得其他,拔腿就想跑,可巧遇上了穿好衣裳往这边来的老两口。 “你……”李母眉毛吊起,尖声,“宁哥儿你怎在这!” 听见儿子的惨叫,李母心里突突的,有了猜测。她一把抓住纪宁的胳膊不让他走,和李老汉一起跑进屋子。 一时间,李家鸡飞狗跳,李母尖锐的骂声在寂静的夜里传了好远,惊的村里狗吠,三四户人家的大门接连打开。 “天杀的啊!我的儿被你这浪荡哥儿给害死了啊!” 李母又哭又嚎,把纪宁骂的狗血淋头,错都往他头上推。 “哪有这般下贱的哥儿,跑人家里勾人,还把姘头引来揍人,我可怜的儿!” “我李家烧高香养出来的秀才郎,全被你个贱的毁了!” 李家在村子中心位置,这一闹,村里老少觉也不睡了,跑来看现场,可比江饮冬那次的人要多。 村子的人稀奇的不行,这是啥好时节,怎的热闹事一个接着一个,没发生在自家,谁都乐意看。 “哎呦,这不是城里来的教养好品性好样貌好的哥儿吗” “就是,从前大家比不得,如今这副丢人的样子也不得哟。” “苦了多麦这个实诚汉子,花的钱打水漂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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