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由小家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东问西。 “外面你有见到接亲的队伍吗?花轿看到了吗?有吃到好吃的吗?有没有最新的消息要跟我分享的。” 江亭远:“......” 他根本来不及说话,突突突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弥天语速惊人。 “我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开始的两张纸,就剩下大棺材......砸不开、推不开、烧不掉,我掰了两个桌子腿当工具,不是特别好用,但勉强凑合。” 委屈的小少爷一边碎碎念的诉苦,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汲取人类躯体的温暖。 脚底板源源不断涌入四肢百骸的阴冷让小少爷不再当做是意外,他很肯定这是自己角色独有的设定。 死人一样的温度,冒不停的阴气再加上谜一样困住自己的棺材。 答案呼之欲出。 弥天的小脑瓜子一刻不停,身体的小动作也将自己使劲贴向江亭远,只是他向往的不是村长年迈的躯体,垂落松散的皮肤和腐朽死亡的气息,他簇拥的是江亭远独有的灵魂。 身体里难以忍受的冷意让弥天被动触发自己的能力,他紧贴着江亭远的胸膛,鬼气从两人接触的部分飘起缕缕的黑气,小少爷隔着npc的躯体投入江亭远的灵魂。 像极了回归母燕怀抱的雏鸟。 一只倦怠的鬼魂紧贴着他的人类,享受着如同幻想中的暖意,在大眼睛传给弥尧的画面投放中,他的宝贝儿子满脸的餍足,卷吧卷吧......把自己打包送给了江亭远。 BOSS指间悬挂的红酒杯顿时拿不住了。 神情复杂的弥尧躺在舒适的摇椅上,醇香的红酒味停留在唇齿间,他突然间对下个副本的具体事宜有了安排,脚尖点地,摇椅继续小幅度摇晃。 寂静的别墅里只剩下老父亲的自言自语:“有时候人类总是不太珍惜触手可得的宝贝,在他们的世界里沮丧、痛苦、不知所措,激起负面情感的记忆往往越是刻苦铭心反倒更难以忘记。” 弥尧额头暴起的青筋有了諵砜发泄的渠道,慢慢地......他苦恼的神色转为高位者的运筹帷幄。 “果然......有危险才会长记性,够努力才会更珍惜。” 属于boss的小心机隐藏在口是心非的嫉妒中—— “影,去迷失之城提前准备,将江亭远三个字带给管理员。” “是,遵命!”作为下属的影恪尽职守。 待确认影的离去,弥尧才慵懒地点开特意为儿子开的直播网站,见到满弹幕酸涩的口吻,他又满意地笑了。 儿大不中留,但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 随着摇椅舒适地摇晃,弥尧彻底放松身体,这才侧头继续凝视屏幕里江亭远和儿子温馨的拥抱,将一切安排妥当諵砜的boss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对于轻松抱得儿子归的某人,弥尧表示:此时的快乐都要进行等价的付出。 副本里刘廷雨打量棺材,江亭远打量弥天。 他们一个紧皱着眉头,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棺材盖掀开。 一个眼底满是无奈,他早就料到皮克斯一个中文都说不清的外国人根本不懂古代的服饰,也料到弥天这个小鬼魂常识不足。 这哪是官人的服饰?繁琐的针绣、大红的布料俨然是新郎官的装扮。 江亭远拂过弥天脖颈处不安分的头发,再将整得乱七八糟的领子翻出来,心底的无奈终究是让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家伙儿,你这身衣服是成亲专用的喜服,跟红娘的那套嫁衣是登对的。” 如果是第一晚弥天或许还有些疑惑,如今的他再次确认自己的身份:“我不是官人,而是已经去世的小官人。” 说完他又想到昨天皮克斯的肯定,连忙补了句:“那皮克斯一定是认错了。” 刘廷雨趁此机会加入:“正常......结婚的衣服都是大红色,皮克斯分不出不意外。” 中文口语和辨别能力在同一水平的皮克斯显然是被嫌弃了。 毕竟大金毛动手打架还凑合,脑力运动着实让人着急。 弥天扯着被抚平的衣领,再次疑惑问道:“可是结亲就算是阴婚,也应该穿新衣服不是吗?” 更何况男方还不是个差钱的。 弥天低头打量自己松松垮垮的衣服,他虽然常识不足,但也清楚人类结婚一般都会换上全新的喜服,之前错认身份还不觉得衣服旧有问题,现在一瞧这件就算保存良好,但依旧略显陈旧的喜服格外打眼。 刘廷雨的神色逐渐凝重,依照官人豪爽的手段,就算给儿子配阴婚也该全都是最好的顶配,怎么会穿旧衣裳。 无论是现世的殡仪,还是古代的殉葬,都没有使用旧货的说法。 面对他们的质疑,江亭远给出一个全新的信息:“如果这场阴婚的本意就是坏的呢?” “?”弥天歪头表示疑惑。 “村长地下室的账簿记载了经过他手交易的全部内容,包括红娘和小官人的生辰八字,他们两天生命格犯冲,前者本该顺遂的命格却从小溅如杂草,后者享受不了大富大贵却投身富贵人家。” “从八字来看他们两非但不相配,反而命运截然相反,强行绑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可就是红娘的命格如此突出,才会让官人花费大价钱势必要办成活人殉葬的缺德事,为此他不惜买通全村,势必让这场阴婚浩浩荡荡的成功下葬。” 突如其来的重磅信息浇得刘廷雨透心凉,他也明白了江亭远的意思。 像阴配这种损阴德的事就算是阶层人士,也只需要偷摸的神不知鬼不觉一办,事情就无声无息的解决了,根本没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将这场本质为杀人的丧事牵连到这么多人和事。 以镇儿子魂魄这种站不住脚的荒诞缘由,要牺牲名声、财力和冒着风险,实属不像大户人家该有的表现。 正常来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刘廷雨想不明白:“他会这么恨自己的儿子吗?” 恨到连死都容不下他好过,要办一场注定悲惨的阴婚落井下石? 沉默片刻,刘廷雨看向弥天询问疑点,毕竟在场直接跟府中挂钩的只有他代替的小官人。 弥天的脑袋活络,总能联想到各种匪夷所思的点子,再联系自己小官人的身份,他又联系到玩家的任务——完成阴婚者的愿望或成功举行阴婚仪式。 他和小官人,小官人和红娘...... 弥天恍然大悟:“我们忽略了婚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就算是死人也是阴婚者之一,况且我现在代表的小官人就站在你们面前。” 七位玩家——红娘、苟二、村长、王大娘、王大郎、媒婆、小官人。 这下刘廷雨也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直在完成红娘的愿望,系统却从未提示任务完成。 盲点就在全场唯一的死者身上,完成死者的愿望,除非死者能开口说话。 “让死者开口说话?” 跟无数死者打过交道的刘廷雨看向黑漆漆的棺材愣住了,他再一次对自己古怪的癖好提出质疑,乖巧迷人的尸体再怎么受欢迎,也无法开口说话哇! 摔! 求问:一位入殓师如何达成使死者开口说话的成就。 江亭远显然早早预料到问题出在哪里,他看向小家伙儿兴致勃勃的样子,这次副本的问题关键在弥天的隐藏任务上,解开死亡的秘密。 人类玩家扮演的6个人都能通过各自的剧情和npc死后灵魂的状态分辨死亡秘密。 而只有弥天所代替的小官人无从下手。 在黑夜降临的那一刻,江亭远收到许久未发动的任务板通知—— 【热心肠的江大佬,任务板对您的难度要求升级,只有完成附加的配合炮灰工作者达成隐藏任务,才能获得下个副本绑定炮灰工作者的属性加成哦~~】 是的,欠抽且无用的专属任务板站起来了。 蛇打七寸......弥尧抓住江亭远的软肋,对其进行了精神上的碾压。 他相信这无欲无求的家伙现在对儿子的兴趣可谓是相当浓厚,足以推动他开始自主行动。
第40章 “想太多你也没别的办法,还是等我们砸开它,想必事情就会变得明朗许多。”一心只想打开棺材的弥天越发兴奋。 他跃跃欲试地捡起被丢弃在地上的作案工具,瞄一眼棺材盖上粗暴的痕迹,他目测再努力个把小时必定砸通这棺材盖。 说时迟那时快,行动力惊人的弥天拿起就是干。 眼见弥天就要上手,刘廷雨连忙叫住他:“别......停住!你要上也要换个工具,不然等不了多久天就亮了。” 跟弥天某些方面格外相似的刘廷雨,绝对是暴力手段的头号支持者,可他看着弥天掌心握着的木棍虽然结实,甚至有小臂粗细,但对上厚实的棺材盖工作效率依旧低下,不属于上上策。 再者真让他埋头苦干数个小时,怕不是第四天的新娘夜都将降临。 “那你说用什么。”弥天随手掂了掂,好心提示道:“除了副本自带的工具,其他的全都用不上,就比如你的刀片。” 弥天随手一指,刘廷雨默默收起袖口。 他眉梢一挑,环顾一圈屋子里还真没什么趁手的东西能用,连唯一的桌子也被弥天拆得稀碎。 “能拆的都拆了,除非现在有人拿出一把从其他地方扒拉过来的工具。”说着弥天就要继续向前。 就在此时江亭远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一把陈旧的锄头,跟系统商店出品的精良材质不同,江亭远这把不仅外观上磕磕碰碰,积灰程度同样严重。 弥天瞧着......显然一眼认出锄头的来历,他兴奋地接过,顺口问了句:“从地窖顺过来的吗?” “夜里顺手拿的。” 入夜后刷新在地窖的江亭远,不仅顺走了安置在角落的锄头,连带着白天并没有出现的箱子他也一并收入囊中。 心安理得的顺手牵羊,并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好哦,那我撬盖子去了。”有了趁手的家伙,弥天迫不及待地爬上棺材盖,一锄头......一锄头......正式开工! 一旁的刘廷雨见两人默契的动作,没头没尾的对话让他感到深深疑惑:“?” 他是错过了什么内容? 果真是三个人的空间,两个人的甜蜜。 江亭远这手捡破烂也捡得格外让人佩服。 -- 夜晚那挂在天边的弯月,银色的月光逐渐暗淡,属于黎明的曙光出现在村庄的山坡上,新得的一天歪脖子树下稚嫩的童声唱起歌谣—— “嘻嘻嘻——” 手拉手的孩童绕成一个圈,清亮高昂的声音无处不在,火红的光猛地照亮了夜幕,染红了村庄,照亮了昏睡在酒瓶堆里的皮克斯,他的脑袋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宿醉带来的是轻微的断片,还有胃部翻江倒海的难受,残留的酒精仿若堵在喉咙口,难以忍受的灼烧感从火辣辣的胃袋直冲食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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