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缇将碗放在老张面前,说:“喝了,喝完之后在家休息两天,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老张确实没招阴灾,但双目晦暗,两颊隐隐发黑,昨天路过他当铺时还没有这些症状,一夜之间如此,是有染了邪气的。 “诶,我喝,”老张没犹豫,捧起碗便喝了,又想到陶老板也是做这行生意的,摸了下口袋,发现身上一个字儿没带,歉意道,“回头您再给我开个价,我把钱补上。” “好说。”陶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符,还是上次齐镇恶作剧涂鸦过的,没用完,丑是丑了点,功效依然在,“这符贴身收着。” “谢谢陶老板,”老张现在是全身心信任陶缇,左手放空碗,右手去接符。 可是,符还没接到,碗先摔了,伸出去的右手也僵硬在半空。 他双眼蓦然睁大,眼珠子的几近外突,陶缇神色一凝,快速抓住他手腕灌入一道妖力,随即一丝阴邪气缠了上来。 为免他做出伤人举动,天狗立马按住他两边肩膀,看向陶缇:“老大?” 陶缇沉声说:“他身体里有东西,你的血起作用了。” 两者相冲,把邪物逼了出来。 这才话落,老张黝黑干瘦的胳膊上凸起了一颗米粒大的小点,小点在皮肤下无章法游走,类似细小蛆虫在不断扭动,陶缇转手握住老张胳膊,顺势而下,逼得邪物不得不顺着小臂往指尖冲去。 天狗见状,露出尖锐指甲划破了老张手指。 细微的一声“嗤”,邪物破口而出。 地板上落了一颗血珠,中间有细小的东西正在蠕动,然,下一秒被围着他们打转的帝江一脚踩住。 “卧槽,你有没有点谱啊,不怕烂脚?!” 天狗大叫着快速抱起帝江。 陶缇蹲下查看,小小的血点子中只剩下了点无法分辨的肉糜,完全看不明白具体是什么,死得太容易了。 帝江在天狗手里扭了扭:“啊啊?” “啊你个头啊!”天狗抽了几张纸巾用力给它擦脚,免得不知名的邪气钻进它身体里。 老张缓缓清醒,刚才那一瞬仿佛所有神经变成了实质化的提偶线,全面将他皮肉拉紧,眼前阵阵发黑动弹不得,他大喘了两口气,流血的手指还在发抖。 借着妖力还在老张体内,陶缇全面探查了遍,没再发现异样。 又问了些日常细节,老张生活很简单,不是在店里就是在家里,两点一线,没发生过变化,日用品等都是家里老婆子出门采购,二老节省,超市也很少去,周围住户更没有人养鸭养猪,谈不上寄生虫。 说到最近上门的客户,也只有定黑檀香木棺的男人,这个男人陶缇见过,当天在寿材店出来后好奇进当铺逛了逛,想买些稀奇的古玩意儿,但最终没下手。 而对方也只是个普通人。 暂时摸不清缘由,陶缇让他先回去,留下住宅地址稍后上门,老张连连点头,重新拿了符收好。 老头儿刚出门,迎面进来一名戴眼镜的瘦高男子,脑袋后扎了撮小马尾,穿格子衬衫,模样斯斯文文。 他往店内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陶缇身上,不大确定道:“我听说你们当铺还接其他生意?” 陶缇看向他,道:“看风水、驱邪都可以。” “哦,这样.....”男子犹犹豫豫,“价格怎么算?” “五千起步,除邪祟看具体情况再定价,”后者一直没有固定价,因为这事儿可大可小,不过也是按照人类可接受的金额来。 “保不保灵?我不想花冤枉钱,”看陶缇年轻,比自己小了大概有十岁,男子并不大信任他,也直说,“我找了好几个大师了,没一个靠谱的,他们都看不出我身上的问题。” “那你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陶缇问。 天狗竖起耳朵听。 “我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男子吞咽了口唾沫,低头,视线钉在自己的右脚上,忽的又抬头直视陶缇问了句“你们确定能除邪祟?”得到陶缇肯定答复后才弯腰,卷起了自己右腿的裤管露出整条小腿。 他指了指脚腕上乌青发黑的一块儿,头皮又一次炸了,用力抓了下头发还带歪了眼镜:“看到黑漆漆的小手印了吗?” 陶缇盯着他右脚腕,清润眸光淡定如斯:“嗯。” 天狗则瞪了瞪眼,不做声。 男子指着脚脖子,急道:“前天晚上有的,当时我睡觉做梦,梦见一直有人抓我脚要把我拖到床下,心慌得厉害就醒了,第二天早上换衣服看见的,怎么办?怎么弄掉它?” 陶缇与天狗对视一眼。 天狗懂了,自己乖乖走进厨房,主动拿碗再滴了几滴血混上符屑。 回头得让老大给自己买只大母鸡补补! 陶缇道:“稍等。” 但男子打开了话匣便一直说个不停:“我是一名画家,平时就在家里画画,出门少朋友也不多,从来不和人结怨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没理由缠上我啊,诶小师父,您再看看这手印大小,我找小区里的小孩儿比对了下,三四岁左右吧,我发誓,我也没害过小朋友.....” 他越说越怕,摘了眼镜一个劲儿抹额头上沁出的汗。 谁遇上如此诡异的事都得慌。 “不一定害过人才会招阴邪,阴年出生、体虚、八字不够硬都有可能,”陶缇示意了下,“先坐。” “好好,”男子拉了把椅子坐下,把眼镜放在桌上,双手搭着膝盖,说到生辰八字立马把自己的信息交代了,葛明浩,28岁,自由创作者,现居湖湾小区..... 一堆说完,问出了最让他惴惴不安的问题:“小师父,我、我会死吗?” 忐忑的目光注视着陶缇,视线随着陶缇接碗的动作跟着来回移动。 然后,一只白瓷碗放在了他面前。 碗中水里有一缕极淡的粉色丝线,轻一晃霎那间弥散于无形,碗底还有不能溶解于水的黑色沉淀物。 陶缇说:“喝了它。” 葛明浩皱起鼻翼:“这....传说中的符水?会不会拉肚子?” “会,体虚受不住会腹泻,但和你招阴邪比比,二择其一,自己选?” 两者比较,拉肚子算个毛。 葛明浩捏起鼻子,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本以为难喝,但除了带点腥外和白开水没有两样,放下碗的第一时间,他重新去看自己的脚脖子,乌黑色的小手印还在,忍不住拿手搓了搓,毫无消失的迹象。 “这水多久起效?黑手印什么时候能消?” 陶缇看着他,微微颦眉。 打从葛明浩撩起裤管,他就没见过到任何黑手印。
第79章 发觉无人回答他, 葛明浩后背阵阵发凉,深怕一抬头店里连个人影都没了,忽的肩膀被握森*晚*整*理住,身体颤了颤。 天狗握紧他肩头, 问道:“喝了有什么感觉?不觉得身体哪儿痛什么的?” “痛?还有这种副作用?”葛明浩吃惊, “你们到底会不会驱邪, 是不是诓我呢?我看你们年纪轻轻压根就不像干这行的, 刚才那碗水我不付钱啊, 要是坐地起价我就报警!” 天狗朝陶缇投去疑惑的目光,还以为症状会和老张一样。 “你放心,有效果收费没效果免费,”陶缇说。 “然后呢?”葛明浩抓起眼镜, 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他就准备走人了。 “你可以再仔细看看,黑手印是不是淡了很多?” 葛明浩再次低头:“没有啊。” “有, ”陶缇绕过柜台来到他身边,语气笃定, “是不是觉得身体开始发热,刚才喝的符水马上就起作用了,手印已经一点点变淡了。” 葛明浩一瞬不瞬盯着, 耳边听着陶提说话, 渐渐的, 张大了眼睛指着脚脖子:“哎!真、真的淡了!在变了在变了!” 在他眼中,黑色的小手印开始慢慢溶解,有着黑色印记的皮肤上冒出一缕缕黑烟, 随着黑烟散去,手印已经淡得只剩下了一点点轮廓, 他用手扇风,想快点驱散诡异的烟雾。 天狗朝老大竖了下大拇指。 厉害,这都行。 葛明浩说的黑色手印他和老大都没瞧见,顶多就看见些人家小腿上的汗毛而已,而老大刚才的话明显是引导,或者说心理暗示,让对方看见自己想看见的。 简单点说,葛明浩有幻觉,是自己假想被害,和老张看见大耗子一样。 然而蹊跷也在这里,老张喝了符水后身体里冒出了虫子,想必就是虫子作祟,可葛明浩没有老张的症状,说明符水对他没作用,可一个两个都冒出幻觉只是巧合? “诶?”葛明浩发出一声疑惑,“怎么剩下个黑点去不掉了呢?” “不需要着急,一口饭吃不成胖子,一碗水也断不了根,一个星期后你再来喝第二碗。”陶缇伸手搭住葛明浩的手腕查看,还有黑点去不掉,大概率是心里的恐惧根深蒂固。 而一个星期,足够时间调查的原由了。 “对对,你说的对!”黑色手印能消散不少,葛明浩已经大感安慰,说话时不自觉激动,更不敢多废话打扰陶缇“把脉”。 陶缇以同样的方式在葛明浩体内探查,对方身体不说多强健,但心跳平稳,血脉通畅,没有大问题,探不到有何阴邪气,要么是阴邪气藏得太深,要么便是葛明浩只是单纯出现幻觉。 比如人类心里埋藏的阴影被日常的一些事物激发导致。 手腕一松,葛明白立马问:“怎么样小师父?我身体还有其他问题吗?要是有,你给我一并解决了。” 是中邪还是心里问题,还不好说。 “你确定要我们处理吗?”陶缇问道。 “当然啊!” 别的大师都看不见他脚上的黑印,只有眼前的小师父能看到,并且一碗水神奇得去掉了大部分黑气,他怎么能不信小师父有本事。 “好,”陶缇说,“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去你家走一趟。” “方便,很方便,我就和我妈两个人住,现在就走?” “你要是着急,我可以和你去,”天狗伸展双臂活动活动了胫骨,在店里闲出屁了,正好出去走走,而且老大答应去了老张家,老张的事更蹊跷,一天之内是走不了两家了。 “这.....他也行吗?”葛明浩犹豫地询问陶缇,颀长的男生自带淡然镇定,虽瘦,却如劲松挺拔,叫人瞧着更心安沉稳。 “放心,我们师承一脉,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难得,陶缇夸奖天狗,但前半句纯属胡诌,往前数三千年都不知道他们共同的师傅在哪个旮沓角落里。 老大为了接生意,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天狗在心里腹诽,但说他能力不错这点让他飘飘然,大拇指往门外一翘,裂开嘴自信满满道:“走吧。” 葛明浩是开车来的,白色小汽车就停在巷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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