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也行。郁雾被抱的满当当的,自己使了全力,意图把怀里这个人嵌入身体,与骨血相融。 谷垚由着他,只是一下下轻缓的顺着他的背。 直到,肩膀落了几滴,烫的泪来。
第78章 地狱 魏峥本就带着天命,是闵庄的星。这件事周童在他出生时就知晓,心里早有些打算。 待换命成功后,周童将魏峥的魂收了干净,一并给了周珍。 欲将练成阴兵。 只是没想魏峥那小子魂魄的怨力太强,反倒挣脱了周珍的束缚,成了鬼王去了。 魏峥成了魂,记忆也是散的。等想起来一些事,人间早过了十年。 鬼祠的光幽暗暗的,像是专等他来,贴心的不多开灯火。 风卷在地上,面上丝毫不沾。只周珍的重刺绣裙摆被摇曳。 “你不意外我会来” 黑雾中显出一半身形,正是詹休。也是魏峥。 周珍站的稳,不被詹休这一强大魂力所累,“你总会回来的,我一直等” 地面升起黑雾,黑夜中反而不甚清晰。 “装的倒高深”詹休靠近她,“我来寻仇,也来警告” 不等周珍说话,詹休继续道:“恶鬼现世,指的可不是我。能倒换他人性命,利用闵庄百十来人给自己长命的,我看才算恶鬼” 视线转到周珍身后的黑暗,没什么耐心,“你最好现在出来,若我施力,丢了脸面。好像还换了个名字?刘光” 周珍听了名字,很缓慢的眨了眼睛。 身后灯不见的地方有了声响,步伐稳健还有轻盈的态度。 见到詹休的一瞬,眼底神色陡然亮起。贪婪的目光不加掩饰,仿若窥视囊中猎物。 詹休分了眼色给他,讪笑道:“活的还挺滋润” 刘光也不恼,反而姿态亲昵对詹休说:“阿峥你知道人活的久了,会想要什么吗?”不给他回答的时间,视线神往起来,自顾自回道:“会想活的更久……活的更久,会徒生欲望,贪念,你不知道金钱的味道多好闻,那些狗东西匍匐在我脚下,叫我怜他们。这就叫权利,多有意思的东西” 实话说,刘光这段感言讲的不错,只是对象错了。魏峥只是一个活不到十岁的家伙,纵然卜算之术修习的登峰造极,能变得出詹休这般大的形体,心性不过是个没经世的孩子。 詹休不知他通篇所云,露出丝疑惑的神情。 “其实我有办法抓你回来”刘光将手抬起,接着院里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知道我为什么不抓你回来?” 詹休不欲跟他这个费话连天的人多说什么,去元三里是为了看看是哪个胆子大的鬼敢冒充他,碰见哥哥是意外之喜。 渠镇的届,他一眼便看明白了。是当初周珍困住他设的。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渠镇,更何况故意困住哥哥,为了什么。 所以他来,是来解决旧怨,也是帮哥哥先解决一个后患。 黑雾骤起,两个人被雾裹住,窒息袭来。 刘光话头不停,“好没耐心的孩子”似在叹息,“因为我需要你不断成长,直到吸收足够多的阴力。然后,供我使用” 话毕,面色突变。青筋血管盘延局起,已刘光为中心的飓风混沌开来。浓雾竟被他一人吸进身体。 身体随着黑雾的进入不断膨胀,像一个吸饱水的蛤蟆,再看不出人样。 他早成魔了。 詹休形体散到空中,看不见踪影。 刘光恢复了身体,只是笑,“别跑了,我不想留你了” 墙院四周长出黑色的藤蔓,密不透风的卷成一张巨网,将融进空气的鬼王绞住。 尖叫声充斥整个黑夜,连同那些散了形的藤蔓,鬼泣横冲,如何也逃不了被风中衣冠楚楚的刘光的盘中餐。 权利,他要的更大。 詹休静立墙外,对此冷眼观之。就好像在院中忍受拆魂错骨的不是他,他只是看了一场午夜最无聊的剧场。 郁雾跟在他身后,心忍着钝痛,他与詹休相连。这是詹休的心而已。 刺耳的尖肃结束,连风都停了。院子里干干净净,半点看不出刚经历了怎样的残忍战场。 周珍全程没有言语,只是现在望着空洞洞月亮都透不进来的庭院,兀地笑了,笑容很淡,却是发心意的。 佛珠落下,敲下。成了空间唯一的声音,诡异又和谐。 刘光沉浸在自己的力量,好一会儿才察觉这突兀的声响。扭头看她,“姨母,怎地信了佛?” “寻个心安”周珍说。 刘光笑出声,太张狂,却不见周珍讨厌,反而投来赞许的目光。 刘光张口:“求佛不如求己”,转身入了黑暗。 周珍又朝着空了的庭院定定看了许久,“总是要入地狱的,我们都是要入地狱的……” 幻象消失。 “这是你的执念”郁雾说。 詹休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对着前面早散了的景怔神,好一会儿才回过身来,正对着郁雾和谷垚。 “是” 闵庄的清晨,一辆汽车拉着一长串的灰刺啦一声停下。 魏河下了车,赶紧转到副驾驶帮着兰舒母子下车。兰舒怀里的孩子还蒙睡着,只被闵庄冷的风吹着,呓语两声朝母亲怀中更深处卧去。 “先进屋,孩子别冻着”魏河嘱咐,想先带着兰舒进屋子。 兰舒摇摇头,“怎么……住到这了?侗楼呢?” “害”魏河道,“尸症嘛,前几年又犯了,村长领着大家搬出来了” 兰舒不知想些什么,呐呐点头,没了下文。 魏河摸不准她怎么想的,又不能干杵着,只好又劝着兰舒先进了屋子。看了一宿车他可是没什么力气了。 兰舒又是慢腾腾的摇头,完全没听进去话的样子。 “我……我得”兰舒看向魏河,眼里不知何时含了热泪,“大哥” 魏河被她打的无措,“怎么了这是?” 兰舒使劲的摇头,想把那两滴泪甩了,“我……把孩子托付给你,我得去一趟村长那儿,孩子……孩子”兰舒低头,深深看了眼怀里正睡得香的她的儿子,“只托付给你了,魏河哥” 魏河听这几句放松下来,“我以为怎了,就是帮你看一会儿孩子,我知道撒,快去吧,我让你嫂子给你做饭,你尝尝手艺” 魏河从兰舒怀里接过孩子。 兰舒手抚上孩子的小脸,眼里是无数的舍不得,这一趟,什么结果,她明白。 一步也不敢回头,背影瘦弱坚强。 闵庄有萨神这事知道的人很少,就算知道也以为是古传统所谓治水的女神而已。和诅咒什么的半点扯不上关系。 兰舒是萨,她很小就知道了。 是周童告诉她家的,意图告知她的责任重大,不可离开闵庄。 兰舒是不信的,没谁应该待在什么地方。她很小便走出闵庄去外头讨生活。而后更是远嫁,对于闵庄早忘却了。 可当她有了孩子开始,一切开始不一样了。她的孩子频繁生病,大病小病,有一次更是半夜直接两眼翻白直接僵直了身体。 丈夫说是孩子本命带了命数,幼时会吸引阴鬼,到了十二岁便好了。只肖带个保命的符咒。 可兰舒知道不是这一回事,她总做梦,从她离开闵庄开始。梦里她被讨伐,是罪人,离开闵庄的罪人。 而现在,这个罪罚将降临到她的孩子身上。 她回来了,带着孩子,请求原谅。 火光里,兰舒的表情坦然,并没有将要赴死的畏惧神情,就好像承认一切,都该是她应得的。 孩子似有所感,高烧不起。魏河抱着孩子,并没有参与那场声讨。只是伴着外面那些骂声,一下一下拍着孩子的背,不知是在安慰谁。 村长将尸症归咎于兰舒,以此来稳定村民早已躁动狂乱的心。 周童隔着团团火墙,与兰舒对望。 “可以,你替你的儿子死”周童说,“这是你们的命,你得认” “我认”兰舒跪的俯低,虔诚,“求求了,各位长老,村长,保我儿子,他是无辜的……” 几个小小闵庄的高位者,轻易判了兰舒的罪。闵庄进行的一切,都无法传出外界。这里封闭,古板,自成一套系统。 “妈……!” “不要!快……快灭火啊!” “让开!妈!陈木双快帮我!啊……!” 林宇被挤在人群外,无论如何嘶吼,就是够不到火焰中的他的母亲。 阿宇。 母亲明明在叫他。 林宇被人暴力压在身下,胸肺全要挤压碎掉,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了。火焰愈燃愈烈,空气都是烟雾的味道。 烧的是人。 眼泪糊了眼睛,让他看不清,听不见。他明明只是躺着妈妈怀里睡了一觉,只是睡了一会儿而已。他应该不贪睡吧,为什么醒了之后就没有妈妈了…… 嘶吼被堵在咽喉,要喇出血来。 火光更剧烈,他终于看清楚了,被人群压制的不是他,是一个拿着木头剑的可怜人。 他的父亲。 一把剑渡了多少亡魂,救了多少人。却被闵庄的无知村民随意踩踏。可以劈开无数诡秘的届,就是劈不开那团烧的可怕的火,救不了他的妻子。 “兰舒——” 最后的最后,只剩灰烬,被风打散了,飞到空中,什么都没有了。 林正远拖着满身伤痕,右腿腿骨被硬生踩断,捡起那把雷木剑,用尚能抬起的胳膊抱着他的孩子,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出这座被血染的红了的曼陀地狱。 与他一个模子的脸的林宇,痴痴的跟上去,却是半步不能再进。 幻境散了……
第79章 不悔 几乎是进届的瞬间,道观一行人就受到了攻击。黑潮比平日见过的都要恶狠,且像是有自己的思想,很会东敲西击。 耗了好一番力气终于是除了,休息不到一分钟,连话都来不及抱怨两声,又一黑潮攻击过来,跟逗他们玩似的,够他们打跑,又有下一波等着他们。 各道门擅长破解的届不同,有的甚至并不常进届,专门负责单打独斗的散鬼,所以突然进了这么一个刁钻的届,实在吃不消。 也是梁家及时赶了过来,将一行人护在了屏障里。可算有了喘息的时间。 “不觉得奇怪吗?”梁北沐盯着屏障外的黑潮,眉头拧起,“黑潮又不认得屏障,怎么我们设好了屏障,它们就一点都不攻击了?” 南乔把手枪扣回去,抬脚往北沐身上靠,视线和北沐一样,“奇怪,确实奇怪” “有点像在等我们”南乔说。 人群里喧闹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他俩的耳朵,大多都是抱怨怎么莫名其妙进了届的事。各道门的领事都在安抚,不过梁辉此时算是这大团队的主心骨了,都等着他讲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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