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咚......! 郁雾:“什么声音?” 木头敲击铁盆的声音,那次在管宋家的时候听到过。只不过这次更急促,敲地人心慌。 谷垚眼睛眯起,像是察觉危险的野兽:“集会,看来很急” “我们也去看看?”郁雾问。 谷垚点点头,跟着一同出去了。 越往凑近人群,敲击的声音越大,震的人耳朵发麻,心脏跟着抗议。 郁雾以为还是要去上次参加集会的地方。结果不是。 是一户人家。 村民都挤在墙外,郁雾更是站在外围,根本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况。这时候突然有点想念魏闲那个大红蝴蝶结的喇叭了。 人渐渐来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户人家包起来,水泄不通。透不过气来。 谷垚示意郁雾,两人挤到最外围。一棵老树下,是个鼓包的地皮。还算是一个高地。显然可以喘口气了。 “这样看不见里面”郁雾说。 谷垚往后靠到树干上,早上那股气还没顺好,脑袋沉沉的:“在里圈也看不见。等会就会有人出来告诉到底怎么回事了,等着就行” 郁雾一想也有道理,闵庄消息流通的速度他倒是见识过。 索性蹲下等闲了。 “嗨!” 吴非白凑过来,正热情的跟这俩人打招呼。一身白大褂,还背着个医药箱子,脑袋顶上正冒着细密的汗珠,刚从里圈挤出来。 郁雾看见他热情不足。 郁雾:“嗯” 谷垚上下打量一眼,问:“邱老头没了?” 吴非白手指头半空中朝谷垚的方向点,口干舌燥的喘了一下才说:“你小子精的狐狸尾巴都白了吧!” 谷垚没理他,转头跟郁雾解释:“闵庄人管那老头叫长老,你应该见过” “身后跟着一个小白鬼的?”郁雾想了想还是这个形容贴切些。 “对” 郁雾:“是他索命?” 谷垚:“不像,那小鬼更像是护着的” 郁雾:“总不能是寿终正寝” 吴非白悄声过来,神秘道:“闵庄没有寿终正寝的,动物、人、植物都是这样” 吴非白站的位置正好是谷垚的身侧,毕竟他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总不能绕路站到郁雾身边。 但郁雾怎么就看他那么不顺眼呢。 吴非白感觉自己怎么哪有点凉嗖的,抬眼正对上郁雾一双像看一个死物一样的眼神。 “......” 吴非白觉得他一定是被刚才自己的话吓到了。于是贱嗖嗖的继续问:“小兄弟,你想不想听更多闵庄奇闻?” 谷垚敷衍道:“哇” 郁雾收回视线,继续往人群方向看:“不需要” “你们真的很没意思!”吴非白把箱子放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谷垚你小子现在也这么没趣了,想当年咱们两个可是通宵达旦,畅谈古今...现如今你也跟我家里那帮老古板一个样子,一副心事重重,老子办的是正事少来烦我的样子” 谷垚不为所动,兴致缺缺:“说对了,少来烦我” “你......”吴非白叹了口气,又转向一遍安静的郁雾,“恩人,你救了我好几次,我还没感谢你,咱们一块吃个......” 话还没说完,闭着眼睛假寐的谷垚先看了过来,郁雾听他没了声音也看了过来,吴非白可是个油条子,眼睛一转赶紧变了话锋。 “咱们,我,你,谷垚,还有管家丫头,还有那个那个小少爷,咱们一块吃”吴非白手比划着,一边眼睛瞄着这俩人,闻着点猫腻似得笑:“怎么样?” 郁雾心里另有打算,道:“可以” 谷垚没说话,只又磕上眼睛,困地不行的样子。 咚...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击声。 “人都来齐了吗?”前头喊话的是魏河。 “来齐了!” “好”魏河正色道:“今天紧急叫大家来,非常悲伤的告诉大家,我们的邱长老还是扛不住病魔,隐了” 话音刚落,下面人群果然乌泱泱攒动起来。 死了就是死了,隐了又是哪门子说法,郁雾心里嘀咕。 “隐去身体,灵魂还保佑闵庄这片土地的意思”谷垚看出郁雾的想法,解释说。 吴非白嘲讽:“活着都不一定保护,死了就能保佑了?不成恶鬼害人就不错了” “那个老不休” “他人缘不好?”郁雾问。 吴非白嘿嘿两声,“是人缘太好了” 郁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几个哭泣的村民。 魏河还在朗诵着邱长老的功绩,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郁雾仔细翻找自己记忆里的那位长老,除了那晚破旧的路灯,还有好像历经几百年的木头椅子,找不出别的。甚至越想仔细回想他的样貌,越和村长的脸重叠。 郁雾纳闷的喃喃:“奇了......” “怎么了”谷垚问。 “邱长老和村长有什么关系?” 谷垚:“......老” 吴非白:“不休” 郁雾:“......” 郁雾放弃这个问题,又压低声音问谷垚:“邱长老身后的小鬼是谁?” “他儿子”另一个悄声的话传进谷垚的右耳。 “......” 吴非白看看谷垚,又看看郁雾。 蔫蔫的又坐回去了:“我闲不住!” 难得谷垚放弃假寐,笑了起来。郁雾也气不起来,只好跟着笑了。 “那天我看见他掐着老...邱长老的脖子,我以为是要害他”郁雾说。 “那个老不休”吴非白兴致勃勃的开始讲:“老早就病了,我给他看的。你知道症状像什么吗?” 郁雾眨眨眼睛,还是接道:“像什么?” “被人吸了精气” “早就有枯死之像了”吴非白接着说,“只是不知道怎么拖到现在的,估计跟你说的那个掐他脖子的小鬼有关系。” “你不是说那是他儿子?” “我猜的” 郁雾:“......” 吴非白满不在乎:“那也没有别的人选了吧” 郁雾:“所以你根本没见过他,那个小鬼” 吴非白点点头,对此表示遗憾。 “谁吸了他的精气?” “不知道” 郁雾没问出想知道的,表情有些郁闷。 “兄弟,哥们我就一巫医,不是查案的”吴非白为自己辩解。 此时,谷垚出声提示:“他说的吸了精气,你可以理解成换气” 郁雾瞪大了眼睛。 那不和珠光大厦被换了气运一个道理。 拐来拐去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了。 魏河:“大家伙都散了吧,今晚十点在集会处集合,准备送长老” 郁雾面露疑色。 见人群都散了,只得跟谷垚往外走。 郁雾:“去哪?” 谷垚示意他往前看。 背着木头箱子的白大褂,吴医生。 郁雾没想到卫生所居然离闵庄这么远,得横七竖八的穿过一条条街道,在穿过一片彼岸花地,再拐两个坡。 终于走到了一个挂着牌子的门店。 小象镇卫生所。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个卫生所,突兀的坐落。 吴非白走上前,“哗啦”一声,撩开卷帘门。 里面是一道横着拉的玻璃门,上着锁。 随着吴非白进了屋,灯光缓缓亮起。屋内亮堂起来,连着门口都暖的什么似的。 屋子里是久违的瓷砖地,被擦得很亮,两个床位。里面一个通道,连着的是另外三个床位。 门口收银和看诊一个桌子,药品被规整的摆放在铁皮柜里。 郁雾回头,刚才他们走进来的正门上挂着一个八卦乾坤镜,和这里的摆设格格不入。 “和我想的巫医不一样”郁雾说。 谷垚:“他老巢估计跟你想象的一样,这毕竟是给人看诊的,不宜搞那些吓唬人的东西” “正解!”吴非白非常热情的请两人进来,拉来两个塑料板凳,“终于啊,我的卫生所终于来了两个相对正常的人了!” 谷垚扯了扯嘴角:“相对?” 吴非白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调侃:“兄弟啊,您什么人还需要我提醒吗?只是跟着我的恩人一起来,我暂时把您规划到正常人的行列里喽” 郁雾坐下,“修道哪有正常人” “诶”吴非白说,“此言差矣,只要比闵庄人稍微正常一丢丢,在吴某人这就算是正常人” 谷垚毫不客气的拿过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言归正传吧,吴某人。请问什么是送人?” 郁雾正襟危坐起来。 “闵庄正南边是什么?”吴非白问谷垚。 谷垚想了想,答道:“山丘,灯笼” 吴非白:“就是灯笼。还记得魏河怎么说的,管老不休死叫做隐了。身体死了,灵魂还保佑闵庄。今夜送人,就是村民们身着丧服,办丧礼,排长队,领仪式,引着亡灵走向山丘。仪式结束,会挂上一盏新的灯笼。这叫引灯归笼” 郁雾听着,怎么都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茶不怎么样”谷垚点评着。 “入了鬼了,味道自然差点”吴非白滋溜一口,品了起来。 郁雾扭曲的看着手里这杯茶,有点烫手了。 没看几秒就被身旁的谷垚抽走,连着自己手里的两杯都放到桌子上。 “我刚才少说一个”谷垚说,“结界” 吴非白挑了一下眉毛,“你们修道届的事就不归我管喽” 郁雾干净的眉眼纠起,“保佑闵庄人,其实说的是把灵关到那个灯笼里,再被结界关着。永远不能离开闵庄的意思了?” “变态的传统......” 吴非白不置可否,“我都说了,闵庄人不正常”
第46章 风起 夜已完全黑了。山风凌冽,吹的人骨头都冷。 长长的队伍分了两列,都套着大白的粗布外罩。一路走一路扬着通纸钱,被风卷的四散,在空中来回折腾,有的呼扇到脸上。忙的不行。 前面头阵的是村长,还有几个村里说的上话的人,是郁雾那天在侗楼见得几个彪形大汉。魏河居然没排上前位。 外头还有几个敲锣打鼓的,嘴里唱的邪祟,完全听不懂。 郁雾几人就跟在队伍后面混,白外罩还是借的。不过郁雾还是没想到,闵庄的丧事用品如此齐全,仿佛都是回家随手一淘就是一整套。日常程度堪比洗漱用具了。 路也不好走,脚底下你也看不清是个土包还是土坑,全靠脚运。这么长一个队伍也不许照灯的。天正阴着,月亮也不肯出来照亮,基本全靠白衣服的反光。 不难想象从远处看,他们这支欢送队会有多渗人。 直到郁雾几人能看见远处有一排星星点点的亮。能确定是到了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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