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云点了点头:“那就尝尝。” 他拿起一块儿便喂进了嘴里,舔了舔唇:“也没什么特别的。” 顾渊只在一旁给他倒茶。 虽是没什么特别,但那果子便全都吃进了他的肚子里,所幸他与凡人不同,不必担忧半夜积食。 夜中,二人和衣而眠,一张不算大的床榻,陆寒云睡在里头,顾渊躺在一侧。 灯火是灭的。 顾渊微微偏过头,就见陆寒云已经闭着双眼不知是否已入睡,那微微颤动的眼睫像是鸦羽,他的视线随之眉眼落在嘴唇。 “寒云……”顾渊轻轻唤了一声,他的视线灼热,甚至有了些许动作。 “师尊,还望您克己守礼,勿动非君子之念。”陆寒云突然开口,他随即就扭过身去,只剩下一个后脑勺。 顾渊被直接戳破了心思,顿时有些僵硬,他确实起了想亲吻对方的念头,就像凡间的情人一样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只是现在能同榻而眠已是不易,他便只能将心思放下。 陆寒云警告了一声便侧过身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那个相同的梦。 梦里有一棵树,那树下有和蔼的仙人,树上结了果子,直到树枯,仙人也消失不见。 只是今天的梦境不同,他转瞬间去到了另一处地方。 修贤府。 陆寒云站在院外看着那匾额上的三个字,这是他与顾渊同去的那处院子,只是与第一次见到的破败不同,门前还挂着两盏红灯笼。 他推开了门。 陆寒云又见到了那妇人。 那妇人正坐在院中浇灌着她脚边的花草,那是淡紫色的鸢尾花。 那妇人微微抬眸,看向陆寒云时眼神深沉:“你为何来此?” 她话语中似乎带着些许质问。 “除妖灭邪祟。”陆寒云迟疑了一会儿,回道。 那妇人的脸色变了,她低下头,竟掉下一滴泪来。 “文郎。”她含着痛苦,轻轻唤着: “文郎……” 那呼唤声太过相似,陆寒云听了,微微一怔。 可紧接着,她身后就破开一道影子,院中顿时冒出了冲天的煞气,好似封存的东西突然炸开,邪煞已然出现!他看不清其真面目。 凡人面对邪煞,哪怕那邪煞无意,人也会被之所伤,妇人一动未动,好似不知身后的危险。 “小心!”陆寒云立即想冲上前,他想将落霞剑召来却两手空空,那妇人却只慢慢站起身朝他摆了摆手。 瞬间,他被翻手推开飞出了屋外,那强大的冲力他难以抵挡,这梦境似乎并不由他所掌控。 陆寒云站定在屋外,放眼看去院子紧闭着,他也不知那院中此时情形如何,但他看见了,有一根红线正牵连在那邪煞与那妇人身上。 修贤府。 文修贤。 和单映雪说得没错,那邪煞似乎就是文修贤。 那院外的匾额将他看花了眼。 他为何会入此梦? “寒云,莫怕,只是梦,醒来。” “醒来……”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将他从那梦中扯了出来。 陆寒云骤然惊醒,一身冷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抬眸就见顾渊正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 顾渊说:“莫怕。”
第31章 文修贤 卯时一刻, 陆寒云便从那榻上醒来,那梦似真似假却叫人难以忘怀,顾渊在他入睡时便小心注意过, 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妖物接近, 那就意味着并不是有谁在作祟,陆寒云只是做了一个梦罢了。 梦因多为心思所成。 顾渊听了他的梦, 宽慰道:“我留下的剑气并未被触发,那凡人应当无事, 不必忧心。” 陆寒云一时恍了神,他有些失神, 顾渊就伸手擦去了他额头的冷汗,温声道,“莫怕,只是一个梦而已。” 陆寒云这才意识到自己与顾渊距离近得有些过分,他回过神点了点头, 随即起身从他怀中钻了出去。 陆寒云干咳一声:“师尊, 当务之急是将那妖找出来。” “好。”顾渊怀里一空, 双手有些僵硬,他神色看上去有些不舍, 只点了点头。 陆寒云在梦中看到了曾经的修贤府,那屋子不大却充斥着叫人放松的暖意, 那女子必然与文修贤有些关联。 时辰还早,客栈中单映雪几人却都没有什么睡意, 一推开房门,几人便就聚在一起, 陆寒云找单映雪要了几锭银子,便与顾渊去了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庆春楼。 楼中没有什么人, 静悄悄的,这本是人群最为混杂的地方,城中各处都受到了妖邪一事的影响。 他二人刚一踏入时便有一女子迎了上来。 那女子身段很好,迈开的小步子颇有风韵。 “二位仙长,可有什么吩咐?”对方神态谄媚,她知陆寒云衣着配饰非凡人却主动前来迎客,修道者不在乎身外之物,出手便是出了名的阔绰,若是运气好结了善缘,便是有福,没有谁不想和修道者做生意。 她是这庆春楼的东家,来这楼中的人都会唤一声春掌柜。 “我想听听一个故事。”陆寒云将白花花的银子取了出来,摊在掌心中叫对方看得真切。 春掌柜果然很是动心,她盯着陆寒云的脸,看入了眼,掩着唇柔声细语地笑:“仙长想听什么?” 陆寒云回道:“关于状元郎的故事,您可愿意说与我听?” 他冲着对方一笑,这一笑直接叫春掌柜看迷了眼:“仙长真是风姿绰约,我岂敢不从?” 对方的相貌实在出彩,眉眼间的气宇是寻常人模仿不来的,春掌柜毫不掩饰眼中的喜爱,直勾勾地盯着他。 “有劳了。”顾渊突然出声。 春掌柜被这声低沉的音量吸引了去,却被顾渊眼神吓了一跳,对方冷冰冰的,就将陆寒云手里的银子拿了去,亲自交到她的手里。 虽是敬语,但春娘却没觉得对方是在客气,她察言观色多年自然察觉对方的不快。 但为何不快,她不得而知,单单是看了一眼,她便知道这身旁的人不是可以招惹的人物。 “请随我来。”春掌柜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我知两位仙长所为何事,这事得私下里来说,免得招了祸害,还望见谅。” “自然。”陆寒云点了点头。 春掌柜去寻了一间隐秘的屋子。 陆寒云随即对顾渊说:“师尊,你吓到人家了。” 顾渊凝眉:“那煞既然就在院中,我可逼其出现,为何来此,又为何对这女子……虽是叫人帮忙也不必如此。” 陆寒云双手抱胸,淡淡道:“也是,此等繁杂之地,师尊确实不该踏足。” 顾渊立即回道:“寒云,你分明知我并非此意。” 他垂下眼眸,认真道:“你去哪儿,我也是想去的。” “师尊。”陆寒云不再揶揄他:“当权者说的话半真半假,若是想听到更多有用的东西,就该问问百姓,此地可藏污纳垢,也有真语,大家世族,权贵大臣私密谈话多半会选在这里,她是这里的掌柜,自然是知道最多的人,师尊有除妖邪的本事,可我却想知道,那个贪恋权术的文修贤到底是何种人。” 贪恋权术之人也会舍弃富贵就住在那小院中?这样的形容实在是太片面,人若成煞,必有因果相连。 二人与春掌柜面对面,她倒了两盏茶,而后道:“仙长想知道的便是那位状元郎,文修贤,是么?” “是了。” 春掌柜淡淡道:“那我便说与仙长听。” “文修贤,他乃是江中人士,南方人,他在朝中没有背景是个考入京城的穷书生,大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字,他院试时便是秀才,后又在会试中出彩成了会元,就是那时在学子间出了名,他是个才子,殿试时他对答如流,有状元的才华又有探花的容貌身姿,陛下犹豫再三最后让他当了状元郎,发榜时又成了一段佳话。” “据说这位状元郎在朝堂中敢言敢行,本该是一个为民为朝廷的好官。” 陆寒云见她话音一转:“然后呢?” 春掌柜顿时变了脸色,有些惋惜:“这世上戾臣并非无才,而是有才无心,他在京述职不久,然后……城中就闹出了妖邪,死去了不少人,据说正是被他所害。” 陆寒云随机问:“为何笃定是他?” 春掌柜答:“那些被妖邪所害的人不可好好下葬,都抛尸在了乱葬岗,有人便看见了,那位状元郎在那乱葬岗吃人心。” “吃人心?”陆寒云便道:“所以你们都知道现在这城中的邪祟便是那位状元郎?” 春娘点了点头森*晚*整*理。 陆寒云眉头一蹙,问:“城中人该畏惧他,可他院子还住着一位女子,你可知其中关系?” 春掌柜想了想回道:“仙长说的许是鸢娘,她是状元郎的发妻,二人一起赴京赶考本是一段佳话,只是鸢娘是个可怜女子,还望仙长救她一命。” “此言为何?” 春娘犹豫了一会儿,解释说:“两位仙长不知,那状元郎成名之后便想舍了那糟糠之妻去娶丞相之女,好做那相府的好女婿,保仕途,登高堂,据说那他成妖邪之后便想索了鸢娘的命,如今都还徘徊在那院外。” “鸢娘……”陆寒云若有所思,他歪头看向顾渊:“师尊,那邪煞若想要取人性命,为何踏入不了那院中?此地妖气冲天,却又不见妖的踪影,反而是煞在杀人。” “或许有人提前布阵。”顾渊开口道:“那邪煞出现也与妖有关。” 这城中不仅有只邪煞,还有一只大妖。 这时,渡云剑和落霞剑都发出了激烈的颤鸣。 “可是那妖物来了!仙长救我!”春掌柜顿时大骇,她神色惊恐不敢乱动。 陆寒云立即抬手飞出一道符咒落在春掌柜的身上,随后看向顾渊:“师尊,是他出现了?” 顾渊点了点头。 瞬间,两剑同时飞出。 二人立即寻着那股突然冒出的气息,追上前。 最终落在了一处山脚。 “上仙!”屈高义等人也赶到了此地,他手中握着的罗盘正指针胡乱盘旋,好似已经失灵了。 那邪煞便在此地,顾渊虚虚地拦了陆寒云一下,定眼看向前方。 陆寒云见其冷冽的眼神就知他定是看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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