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能不能卖给我们两条鱼?” 陶岭冬抬头,是一个穿着湖蓝色褙子的姑娘。 他愣了愣,弯着眼道:“可以。”随后一手交钱一手交鱼。 “长簪,我们可以自己钓的。”另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姑娘跟上来认真道。 “阿枝,把剑收一下。”然后柳长簪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咱有钱。”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对不对?”柳长簪提了提鱼,然后转头冲她笑。 陶岭冬听及此,道:“这两条鱼送给你们吧。”说着将手里的铜钱扔过去,谢枝一手接住,罢了还向他抱拳:“多谢。”随即拉着柳长簪离开。 柳长簪:“……” 唐睢缓慢地眨了眨眼,显然没跟上自己这好友跳脱的思维,另外两人也比较懵。 陶岭冬乐了,抓着纪清洲的手腕,把手里刚烤好的鱼塞在他手里,接着拍了拍手,眼里还颇有嫌弃自己手上沾了不少油的意味,随后便准备绕到唐睢后面摇醒唐睢,结果却被回神的沈留容捷足先登。 陶岭冬:“……” 纪清洲也回过神来,盯着自己手腕处发亮的油渍,继而凝视陶岭冬,沉默不语。 陶岭冬一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心虚地捏着鼻子,大有种把自己憋死的意图。 纪清洲垂着眼睑,起身道:“我去买一样东西。” 陶岭冬仰头:“什么东西?”因为他手还捏着鼻子,所以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呼吸不畅。 “买个冬瓜,来敲敲你的头。” “……” 唐睢“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过纪清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不过是去打了点儿水洗了洗自己的手,到底没买冬瓜。 夜幕降临,千百颗星辰亮起银色的光辉,天际升起的月亮皎洁明亮。 “……‘天工琉璃月’,”陶岭冬躺在草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来飞去,“你们知道它是什么吗?” 另外的三人齐齐“嗯”了一声。 然后纪清洲凉凉地给陶岭冬射了穿心的一箭,他道:“苏先生讲过,在去年四月廿七上午第四节课,你当时在打盹儿。” 陶岭冬:“……”有吗?他不记得了。 “你看。” 陶岭冬的目光随着纪清洲手指的方向望去。 星星似乎黯淡了许多,月亮却在此时光芒大盛,清辉洒在整个平野上,有的还沾在了人的衣裳上,黑夜因这场光雨燃起。 陶岭冬目不转睛地盯着月亮看,月亮在洒落之后,慢慢地开始了它的变化。它变得剔透晶莹,倚着它的星星们那一点儿微弱的光汇聚起来,星光似乎碰在了月亮上,继而折射出漂亮的颜色。 原本皎洁的月亮都在群星的帮助下,慢慢蜕变成似琉璃般的棱角和易碎。 陶岭冬盯着天工琉璃月,回想他那个时候来到聿京所见的,最后莞尔一笑,无论是什么时候来到聿京,什么时候见到的天工琉璃月,见过几次,都还是会被它的神奇所惊艳。 就像无论曾经多远,隔了多少年,以为会忘却的记忆,都会在你看到的那一刻,以最初的总感觉唤醒,继而该感慨的感慨。 当然,对他来说,细节这种东西依然不存在,无论是记忆这种大事儿,还是算数这种小事儿,总感觉是有的,但细节感受不到,他自称——“细节绝缘体”。 唐睢看着看着不禁瞪圆了眼睛,沈留容打开扇子,遮住盈盈笑意。 “……在传说中,这里原本是没有月亮的。”沉默与惊叹中,纪清洲开口道。 “但后来有一个很早就离开家乡出去谋生的匠人,他找到了一块天然琉璃石,烧制成琉璃。 “这块琉璃晶莹剔透,像月亮给人带来的感觉,神圣、洁净。 “琉璃易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能把琉璃打磨成弯钩月亮的样子。 “他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实现让琉璃月亮点亮黑夜的梦想,最后抱憾而终。 “不过后来他的孙子把这个弯钩月亮挂上了夜空。” 纪清洲讲完也沉默了几秒,然后撑着身子坐起来:“不过也只是传说,具体无从考究。” 陶岭冬也撑起身子来,侧目问纪清洲:“……苏先生上课讲过吗?” 他注意到纪清洲的眼睫上有刚刚月亮洒下的清辉,眼睛里那枚天工琉璃月似乎正盛着它的光轻轻荡漾,而纪清洲在听到他的问题时,眼睛也看着他,眼里的光也洒在他的眼睛里。 纪清洲摇摇头:“书上看来的。” 陶岭冬移开目光,轻轻“哦”了一声。 唐睢和沈留容睡熟了。 他们俩坐在一起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天工琉璃月似是留恋不舍,缓慢地走下彩云阶,走下泛白的天空,完成和真正的太阳的交替。 “天工琉璃月……”陶岭冬扬起唇角,随后便拍着手去吵唐睢和沈留容了。 【作者有话说】:字数好少,唉,凑合着吧。 感谢姐妹“叁清无”,“燕归”,“清忧”,我没来得及统计,下次一起算。
第十四章 仙师都会 一路御剑飞行,到达了那座最远最高还没起名的山的山脚。 上山有阶梯,也只能走阶梯,旁边都立了个石碑刻着了,可还是有弟子想御剑飞上去,结果就被打下来了。 每两百五十层台阶有一棵仙树,树上有一种红色果子,每人限一颗,吃一颗就能恢复八成体力,只是太苦,堪比吞了十斤黄连,陶岭冬他们差点儿被苦到吐出来。 吐了一半的唐睢强忍着苦,原本愤怒的语气硬生生变成半死不活:“……就、就算没有……‘每人只限一颗’,尝了之后……也不……不会想再吃的……” 三人中只有纪清洲脸色好点儿,算是苍白,陶岭冬被苦到面色惨白,而最严重的就属沈留容了,本来脸色就不太红润,如今更是白到发青,摇摇欲坠。 可能这果子的主要功效是苦死人吧。 唐睢瞥到沈留容身形有些不稳,猛然想起他身上还有两包他最喜欢的糖,忍痛割爱,扶住沈留容,剥开糖纸,让沈留容吃下去。 淡淡的甜味在舌尖上漫开,苦味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沈留容的脸色好了点儿,有些虚弱地扯着唇角笑道:“多谢。” 唐睢叹了口气,这可是连他都舍不得吃的糖啊,两包一共三十粒,如今只剩下二十九粒了。 三阶之上,陶岭冬解下腰间的葫芦仰头就灌,喝完了找旁边带了两个水壶的纪清洲匀一匀,也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上山的路上他们看见不少人停在那里喊累,也有人放弃,准备下山,最终到达山顶时,只剩下了不到二分之一。 纪清洲作为白沧不名院毕业考核的第一名,苏先生让他代表不名院,给聿京仙师都会呈上拜帖,所以山是一定要爬的。 山顶烟云深深,气温骤降,比起山下,更像完全浸泡在秋季里了。 仙师都会就在眼前。 蓦然,从里边跑出一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后面还跟着个小厮,小厮急匆匆地喊:“公子,慢点儿!” 浑身像贴满金箔似的公子非但没理睬他,反而更生气了:“本公子花了那么多的银子通过了测试,结果考核时这狗屁仙师竟然说我没资格!他算老几?我呸!”说罢,又嗤笑一声道,“还仙师?废物吧!” 周围的人都离他远远儿的,对于这种恼羞成怒的人来说,他急需一个出气筒,而他们可不想当,这时候谁都想着独善其身。 不妙的是,没有出气筒,这种人也能挑事儿。 “走路不长眼啊!”这位公子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哟!还戴着面具呢!怕不是丑到无颜见人吧!” 话落,他就要上手去揭面前女子的黑色面具。 陶岭冬眯起眼,认出这是昨天的“阿枝”,又瞥了一眼那个行走的金箔人,身形微动,准备出手帮忙。 下一刻,只见这位姑娘单手握住金箔人的拳头,狠狠一拧,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金箔人惨叫一声,随即陶岭冬便见阿枝姑娘裙袂一扬,金箔人被踢到仙师都会门前的柱子上,柱子凹陷! 阿枝姑娘步法奇绝,眨眼便将一柄亮闪闪的匕首搁在金箔人脖颈左侧。她目光冷厉,金箔人恐惧之间捕捉到了她右半边戴着面具的脸旁有半块腐烂的肉,登时吓得尖叫还鲠在喉口就晕了过去。 阿枝姑娘收回匕首。 “阿枝!” 陶岭冬循声望去,昨天找他买鱼的姑娘跑过来,绕着阿枝姑娘转了一圈又一圈,确认她安全无误之后才松了口气。 这场闹剧结束之后,徘徊在门口的人也陆续走进去。 柳长簪才注意到旁边是之前卖鱼给她的四人团,她歉然一笑,作了作揖:“你们好,我姓柳,柳长簪,她姓谢,单名一个枝字。多谢你们昨天的两条鱼,敢问如何称呼?” 谢枝听此,抱拳致意。 四人也纷纷回以礼节,随后纪清洲道:“我们是白沧学府的学子,从左至右,依次为陶岭冬、纪清洲、沈留容、唐睢。” 柳长簪微微颔首。 唐睢皱着张脸,指着晕过去的金箔人道:“这家伙怎么办啊?” 柳长簪走过去拍拍唐睢的肩膀,浅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唐睢:“……” “呼呼……姑娘手下留情!”金箔人的小厮挡在面前,惶恐道,“请、请姑娘看在我家公子还小不懂事儿的份儿上,饶了他这回吧!” 柳长簪下颌微抬:“哦?你家公子几岁?” “二、二十了……” 谢枝冷声道:“滚。” 小厮双眼发亮,狠狠吞了吞口水,背着金箔人就往山下跑。 柳长簪轻嗤一声:“二十岁?我看两岁还差不多。” 接着柳长簪对陶岭冬四人笑道:“一起?” 四人点头。 “你们是想加入仙师都会成为聿京仙师?”陶岭冬问。 “对。”谢枝冷不防接口,“难道你们不是?” 陶岭冬心道,还真不是。 他见纪清洲摇头回答:“我们只是来看看。” 成为仙师不是单单进了仙师都会就行,仙师都会会进行测试和考核,如灵根强度、灵力纯熟程度、知识水平等等,相比其他五门八派的弟子,隶属聿京的白沧学府注重培育的方面就更多更全。 仙师都会的考核十分严格,严禁监考仙师徇私舞弊。像刚刚那个金箔人一样,可能花很多银子走过测试,但考核是绝对过不去的,因为一般监考的仙师都很厉害,贿赂他们的金银财宝,可能还没有他们出去接个活儿多。 所以银子,还真就是用来打水漂的。 纪清洲跟监督测试的仙师说明来意,仙师给他们指了指路,最后他们将拜帖交给仙师都会首席大弟子,都会首席翻了拜帖,接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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