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泗温打伤徐凰,纪清洲扫清障碍,好让殷先生趁机布阵,最后将那些坚定不移站在白沧学府那边的门派弟子都送了回去。 而唐裳思索良久,最终决定离开白沧学府,去寻她的好友苏懂糖。 唐睢恢复了作为镜外天红鲸一脉的记忆,却忘记了以前求学的事情,暴躁又敏感,对白沧学府众人的亲近异常抗拒,唐裳就只好带着他一同离开。 谁也不曾料到,离开白沧学府没几日,就被发现了。 “没想到,泪沧海还有人幸存?”徐凰冷笑着打量着唐裳,又瞥了一眼昏迷的唐睢,眼神轻蔑。 不过是个修为低微的黄毛小子,还不及这神泪巫娥修为高深些。 唐裳红衣似火,她抿着唇,英气的长眉紧蹙,愈发显得神色冷峻。 她抽出腰间的长鞭,狠狠抽在地上,漆黑的长鞭上登时燃起熊熊火焰。 “东帝惊雨阁?”唐裳神色冷然,如若细看,还能看出她深藏在眼底的恨意。 唐津无奈的苦笑、泪沧海弥漫的血色、破碎的翡翠…… 一帧帧、一幕幕在她眼前掠过。 就连那皎洁澄澈的深海月光也变得污浊不堪。 而泪沧海,是东帝惊雨阁屠的。 唐裳抚了抚唐睢的发,脸上是唐睢不曾见过的温柔的笑,脚下传送阵已启动,转瞬间唐睢便消失在原地。 不多时,唐睢就会传送到苏懂糖那儿,届时,她会替她照顾好唐睢的。 唐裳一挥长鞭,冷漠地扫过每一个人,众修士被这骇人的气势吓得一愣,徐凰见状哼笑:“诸位,有何好退的?” 话音刚落,唐裳的鞭子便裹着熊熊烈焰而来,似是要直扫她面门,徐凰侧身,却不料那只是假象! 长鞭灵巧如蛇,竟缠住了徐凰的脚踝! 唐裳面色冷凝,手中长鞭又扯又拉,随后一甩,眼看徐凰即将被甩出去,却见碧绿的藤蔓破土而出,乖顺地扶住徐凰! “小姑娘,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场呢。”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条带刺的藤蔓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唐裳袭来! 唐裳砸了好几个火球,却只是让它们焦了一些,仍不足以烧毁! 淬了毒的刺扎进了她的手腕。 皮鞭落地。 然后是脚踝。 最后是脊背。 藤蔓随着徐凰的掌声拍打在她的脊背,尖利的、有毒的刺扎进她的血肉。 唐裳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儿声响,却仍有几声闷哼随着鲜血顺着唇角流下。 唐裳红着一双眼睛,嘲弄地盯着徐凰自以为敛得干干净净的贪婪眼神。 神泪巫娥的血,应当很有用吧,那不妨更有用些? 唐裳垂眼盯着地上那根皮鞭。 须臾,从唐裳长靴上开始燃起火焰,愈烧愈旺,火焰还飞溅至其他人身上,烧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也烧了他一个片甲不留! 唐裳想起唐津曾对她说过,神泪巫娥的血,用来做杀人的养料,也是最好不过的。 【作者有话说】:唐裳姐姐也死了,死法和上一世其实差不多。 唉。 最近沉迷刑侦剧无法自拔,以至于更新都不想写了。
第七十六章 段殷 陶岭冬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身处另一处了。 雪上冰菊丛生,花瓣上流转着清透的冰色,雪霁之后,映着天光,更显得不似凡物。 陶岭冬垂下眼睫,瞥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腿,撕下一段衣料,简单包扎了一下。 没办法,谁叫他不像清粥同学,储物袋跟个百宝箱似的,伤药随时带在身上。 陶岭冬随手折了一枝冰菊,摘了花瓣放进嘴里,不苦不甜,寡淡得如同水一般。 齿间还嚼着冰菊的叶,口感还好,可嚼着嚼着,他便感觉到一股灵力似乎在他身体里流动,慢慢滋润枯竭的丹田。 陶岭冬捏了捏鼻子,又用冻红的双手捂住嘴,呼出一口气来。 他记得吃冰菊并不能恢复灵力,怎么这回凭空多出了这么个功效? 陶岭冬一边疑惑,一边三下五除二地咽了下去,细细感知了一下,的确有灵力在身体中游走。 ……如果只是这一株恰巧有这般功效呢? 陶岭冬这样想着,伸出手又折了一枝,摘下花瓣细细啃着。 “公子不必试了。” 一道空灵清脆的声音响起,陶岭冬抬眼看向来人。 来者是一名女子,身着白衣,远远望去,翩飞的衣袂与皑皑白雪浑然一体。近了看,她眉间还有霜色花钿,显得整个人孤傲清冷。 “姑娘,”陶岭冬闻言问,“为何如此说?” 白衣女子淡淡答:“公子如今身陷画中,而这幅画,想来公子也听过。” 陶岭冬右眼皮跳了一下,他心中有个不妙的猜测:“《海畔云山图》?” “正是。” 陶岭冬:“……” 若是她说的一切都属实,那徐凰还真的下了血本来折磨他啊。 “姑娘可有什么证据?”陶岭冬不会轻信他人,尤其是身处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中。 “这里的冰菊吃了有助于恢复灵力,公子方才也是试过的。”白衣女子道,“况且想必公子也曾发现这里的环境瞬息万变,若我不曾猜错,公子也应是睁眼醒来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化的。” 陶岭冬定定地盯着她说话时的神情,坦然得不似作伪,心中疑虑消去大半。 只不过…… 陶岭冬捏了捏鼻子,旋即又屈起另一条没什么大碍的腿,问:“敢问姑娘是何人?怎么来到《海畔云山图》的?这里又是哪里?” 其实最后一问,他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冬岭他曾待过七年,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雪狼,要有的话也只可能是尸骸,还得被茫茫大雪覆盖。 纵使这是《海畔云山图》中,冬岭的环境更为恶劣险峻,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出入,相反地,更不应有雪狼这种活物出现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误入了四季使遗迹。 白衣女子一一回答道:“我姓段,段殷。我是东帝惊雨阁阁主段佐秋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是被段佐秋扔进来的。段佐秋毒杀了西城左半城,又屠了一整个泪沧海破开四分之三的封印,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扔进《海畔云山图》,当作他第一个试验品。” 陶岭冬听及此,忽然觉得风雪似乎要剜下他的血肉来,整个人如坠冰窟,甚至连指尖都在颤抖。 ……泪沧海,被屠了?那小睢呢?还有那么多神泪巫娥呢? 段殷没有注意到陶岭冬的异常,继续道:“而这里,是四季使遗迹。” 坐实了猜测,陶岭冬却希望它只是个猜测。 他阖上眼,深吸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无力。 唐睢、纪清洲生死不知,白沧学府是否已经被污蔑他也不知,如今被困在《海畔云山图》里,是进退无路的死局。 段殷走近了他,随即在他身侧坐下:“段佐秋扔我进来时,我没有挣扎。 “说来也好笑,我同他关系生疏,也厌恶他日渐疯狂的行为,却都恨我们的生父——一手将他扭曲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段沉跃很恶心,他就是个疯子。 “我娘走得早,也庆幸她走得早,才没有亲眼目睹他戕害糟糠之妻的恶行。 “我亲眼看见,他将段佐秋娘亲的脖颈折断,做成了人头酒壶,甚至还亲自斟了酒,强逼段佐秋喝下。” 陶岭冬一边静静地听她说,一边催动灵力游走五脏六腑,手脚也渐渐回暖。 段佐秋是恶人,是疯子,他手上沾了许许多多人命,身上是洗不清的罪孽,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段殷同样痛恨东帝惊雨阁的做派,却也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不挣扎,是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他。我想我娘了。”段殷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我娘喜欢雪,她说雪是至纯之物,我想去陪她,自然也是应该来的。只是一进画中就落到了四季使遗迹,而走了整整几日了,却遇不上一次冬季。唯有这次,还遇见了你。” 段殷展开手掌,雪花融化在她白皙的掌心:“多谢公子愿意听我讲这么多,我也该去寻我的道了。” 随后段殷起身,拂了拂衣上的雪,转身离开,临走前又提醒了陶岭冬一句,“四季使遗迹四季同生,凶险异常,《海畔云山图》中尤甚,望公子多加小心。” 陶岭冬目送段殷离去,垂着眼睑轻轻叹了一口气,寒风又将他呼出的那口白气吹散。 无论是谁,好像都在走人间最苦最难的那条路,一路上风波连连,平淡简单似乎都是奢望。 只是有的人陷了不能返的迷途,有的人仍然在走罢了。 - “回阁主,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阁主责罚。”徐凰跪在地上,神色恭敬谦卑。 段佐秋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规律的檀木敲击声仿佛敲在徐凰的心上,徐凰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办事的确不力,”段佐秋哼笑一声,一枝含苞的绯色莲花被他扔给徐凰,“那就喂饱它。” 徐凰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如纸。 “本座的话你如今是也要违背了吗?”段佐秋眼神阴冷。 “徐凰,段沉跃早就死了,现在执掌东帝惊雨阁的人是本座,你以为你那些想法和动作本座真的不清楚吗?” 【作者有话说】:简单讲了一点段佐秋的过去,不是想给他洗白,毕竟他是无论怎么洗都洗不白的。
第七十七章 四季 饶夏。 屋檐外下着瓢泼大雨,沈留容坐在窗边,看着雨水斜斜飞进屋内,沾湿了一封摊开的书信,墨字晕开。 “殿下,陛下身染重病确实是二殿下下的毒,而且,今年秋狝二殿下似乎派人动了些手脚。” 沈留容轻笑一声,盯着晕开的墨字慢悠悠道:“现下他不会真的杀了那人的,大抵是想做一出戏试探试探那人的态度。若是那人真的愿意将这位置让给他,他可能还会那人死得痛快些,如若不然……”沈留容顿了顿,哑声低笑起来,“直接逼宫。” 逼宫,好一点儿就是死在这场动乱中,差一点儿就是被沈长泊软禁,对外宣称皇帝驾崩,暗地里千万种酷刑定然能让沈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依沈留容对沈长泊的了解,沈长泊定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毕竟这人满肚子阴狠毒辣,想来段佐秋当初能和他合作,定然是看中了这一点。 只是后来发现此人空有蛇蝎心肠,却无与之相配的能力和手段便弃如敝履了。 元之思索片刻,问:“那殿下,可要属下解决他们秋狝时设下的陷阱?” 沈留容摇了摇头:“何必多此一举去救?眼下他既忙着试探,又忙着准备兵变,我们也体恤体恤他。既然有人放火,那我们隔岸观火,趁火打劫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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