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他笑得一脸地懵,灰玉想了想、干脆继续咬着烤鱼, “反正我都让你‘抱’了,你要说话算话。” “真服了你,” 黑衣道人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 “放心吧,我说到自然就会办到的。 事实上,昨日里、在你离开不久,我就在那附近拾到了一枚纸符。因为感觉到那上面的灵力、与你之前所持的锦袋相同,就猜到八成也是你这小猫失落的。 所以才会回到原处等着,怎么成想、你那么晚了才到。” 话说至此,就见他指尖一晃,那枚小狐狸状的“传信符”、已出现在了眼前。 这回,灰玉没有像之前那般、不容分说地上去就夺,一张小脸儿、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谢谢道长,谢谢、您……” “贫道姓赫,” 黑衣道人瞧着他,脸上重新现出那种似笑非笑, “是两个‘赤’字,合在一块儿的‘赫’。” “原来是赫道长,我、我叫灰玉……” 小灰猫儿那刚刚转回为正常面色的脸蛋儿,再次红了,这回却是羞红的…… 睡足了、吃饱了,寻回了丢失的“传信符”,更重要的是、还知道了恩人的称呼—— 灰玉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满足感的快乐。 辞别了赫道人,小家伙终于可以踏上回去的道路。 而他所无从知晓的是,当灰玉刚刚从视野中消失的一刹那,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浮上了“赫道人”的脸孔, “这小家伙还真是有够诱人的,害得我忍了又忍。”…… …… …… “主人!” 属于少年人独有的清亮嗓音,又一次打破了小院的静谧。 只不过,那些池鱼、花草、虫鸟们,似乎对此已是习以为常,得到的反应亦是波澜不惊。 而漂亮少年冲进厅堂,脚下的“咚咚”声、令正在桌前写着什么的美丽男人停住笔。 “唉……雪淋,” 男人回眸一笑,却叹了口气, “我不是说过、这个院子里没有什么‘主人’么。” “啊、我……” 雪淋愣了愣,表情也是那般的困惑。 轻笑了一声,东离君为其解围般地道, “还是叫我‘东离’最好了。” “东离……那样称呼、太不够尊敬了……” 雪淋就象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声嘟哝着。 左手轻拂,面前一叠黄色纸片整整齐齐收进衣袖,东离君转过身, “那就再加个‘君’字吧。” “东、离君……” 雪淋搔了搔额头。 美丽男人的脸上却满是鼓励, “嗯,这样就好啊,那么、雪淋有什么事呢?” “我?噢,对了,您交给我做的事都做好了!” 兴奋再次回到雪淋的脸上,满心期盼的看着他。 东离君微微笑了, “好啊,我们一起来看看你做的怎么样吧。”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来到西侧房,桌上摆放着一捆捆签子,东离君挽起衣袖、细长白皙的两指将其拈起, “雪、淋……” “嗯?” 雪淋那大大瞪着的眼睛中,对自己取得的“成就”、依然满是期待。 只不过—— “我记得是让你将签子切成和我手掌等长,可你看看。” 签子贴上东离君的手掌,竟短了近一指。 少年脸上胜利般的喜悦瞬间消失, “我……我忘了,只记得和手掌等长……我、我用自己的手来测量的……” 这回是真的犯了错,雪淋的脸红了, “我、再去做……” “没关系,算了,” 东离君一把拉住他, “那么,我交给你裁纸符用的纸呢?” “我……忘记裁了……” 雪淋的脸蛋儿已变成红苹果。 “呵呵……” 东离君用折扇掩住下半边脸、轻声笑了, “好啦,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你为我做什么的。” “不、不,我、一定要为你做些事,不然、雪淋住在您这儿不会安心的!” 边说、少年边扭头跑掉了……
第二十五章 预谋 交给他两件事,一件做错了、一件忘了做—— 东离君“呵呵”的笑出了声,直笑弯了他那纤细的腰身。 “只是……” 笑过后、才又恢复了那狡黠调皮的神情, “这孩子、还真是,弄出这样的小把戏,难道又要施展他的‘障眼法’了么……” …… …… 虽然有之前发生的几次“闹妖孽”的乱子,可毕竟当即被在场的术士们不是除掉、就是赶走,所以,在众人看来,那也不过就是增添了几综餐后谈资而已—— 遇仙镇上依旧人来人往、酒绿灯红…… 自从被析木那句当头一棒般的怒喝,玄枵顿觉自己对其他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致,更别说是“春霄楼”那些看惯了的小倌儿们。 连着独自喝了几天的闷酒,闲来踱在街头、试图以此排解内心的愁烦,可不知怎么,析木的声音始终回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怎么会将你同那些人等同相看,又怎么会视你为挥之即来,你可知这数十年来、你在我心目中又是怎样的存在—— 这种看似与鼎鼎大名的玄枵十分不相配的话,却早已在其心底里、反反复复地不知诉说过何止千遍万遍。 可一旦面对那个清俊男人时,对方那明如深潭的眸子,就会引发自己内心深处的不为人知的不安。 而这种不安、又会本能地转化为自我保护般的傲慢,本该的深情款款,瞬间转化成违心的冷言冷语。 似这般的恶性循环,到底发生过多少回,自己已然是数不清楚…… 难道、还是要去“春霄楼”找替代品么? 几经踌躇过后,这位无论是到哪里、都会立刻吸引到人们视线的兰衫道人,终于还是昏昏沉沉地踏上了“春霄楼”的台阶。 “玄枵大爷、您来啦!” 守门小厮的一声招呼,将玄枵那仍在游移中的魂魄拉了回来。 不等他应声,迎接的小厮早已用自己那穿透力超强的声音、向着楼内通报起来, “玄枵大爷到!哥儿们都小心侍候着喽——” “……” 玄枵很是无语,也不理会这些人,径直走进大堂。 只不过,他给人的印象一向都是这般的冷面冷心,堂前管事及小厮们、也早已是见怪不怪。 管事的只管殷勤迎上前,笑容可掬地询问道, “玄枵爷,您今天要去几楼?” “二楼。” 简单的两个字、算做是答复,利剑般的腰身自管事的身边一掠而过,玄枵不做半点停留,负手沿扶梯登上了二楼。 留在原地的管事、顿觉周身冷嗖嗖地,可还是从打着战的嘴唇中喊出, “二楼准备迎接!玄枵大爷到——” 话音未落,满楼哗然—— 这是真的么?本楼的“贵客”、那位玄枵道爷,居然会来到二楼这低层次的地方来! 若是在往常,即使不去顶楼,也会在四、五楼之间接受服侍。 这一刻,那些抱有一丝“能被如此大人物长期光顾”的幻想的小倌儿们,争抢着从各自的房间中挤出,恨不得将全身的每个角落、都展示给这位难得的贵客。 只是,幻想归幻想,却没人敢离那位令人忡憬的人物更近些,因为几乎在“春霄楼”的每个人都知道,在玄枵面前,谁都别想着主动贴上去。 也就是说,向来都是由他那看似随意的一指、来决定当天所谓的“幸运儿”。 果然都只是一群下贱种,单单是看着、便已经开始生厌了。 本打算来此“自暴自弃”一回,怎奈这样做、居然也是件很难的事情…… 双眉锁紧,脸上已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可就在此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的叹息, “唉,真的是好吵……” 这音调煞是好听,而且是那般清淡而又随意,即像是在对某人抱怨,又像是在独自低语。 玄枵那就快要转开的视线、当即寻声追踪过去—— 却见那叹息的来源处,一个青衫男子紧紧倚在楼栏边,目光悠然地望向楼门外的方向。 看得出,此人并没有同其他小倌儿一道、只想着怎么样才会入玄枵的法眼。 事实上,他甚至并没有留意到,此时二楼上这些人、之所以会这般情绪高涨的原因,仿佛这一切均与自己无关。 这不是故做矫情、刻意为之—— 阅人无数的玄枵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真正正的与众不同。 缓缓踱到距对方不足两、三步远的位置停住脚步,玄枵冷冷一笑, “一点儿都不错。” “唔?” 似乎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叹,竟然还有人表示了赞同,那青衫男子微微愣了愣,这才将他那张淡雅、却又很平凡的脸,转向了玄枵, “这位先生……” “……” 他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么?居然还说什么“这位先生”—— 心底里难免升出几分的不快,玄枵又恢复了他往日里的霸道冷漠, “既然此处吵的很,那么、晚上你到我家里来好了!” 说罢、拂袖便走,转眼间、已是没了踪影…… 诶?! 所有这些小倌儿们、无一例外地被惊到了,惊讶之余又是无尽的羡慕—— 能够到客人家里、去上门服务,那可不是普通的待遇,至少说明在客人心目中、已经被认可了。 不仅如此,那些有机会就此被赎身从良的小倌儿,几乎都是从“上门服务”开始、迈出这第一步的。 更何况,指名的那位客人、还是大名鼎鼎的玄枵先生! 羡慕之余,当此事的热度渐渐冷却下来时,大家才同时发现了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各个面面相觑, “不对啊,刚才那个被指名的、到底是谁呀?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他又是什么时候来这‘春霄楼’的?” 当这一连串的问号、在这些人中徘徊之时,又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被玄枵点名的“幸运儿”、居然也不知去向,而且谁都没留意到、他到底是何时离开,又是从哪个方向离开,仿佛刚才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就在二楼这些人懵头转向之时,属于春霄的私人房间内,那个神秘的青衫男子、正站在一面铜镜前打量着自己。 好一阵子过后、忽地笑了,窄袖自脸上拂过,春霄那张好看的脸孔出现在镜中, “唉,真是服了东离君,他可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只是依着他的嘱咐去做,还真的被玄枵那个疯子给‘指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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