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承定睛一看——是借条。 “舅舅舅妈年后会尽快出去找工作,但他们赚钱的速度很慢,我怕你等不及,所以这笔钱会由我来还给你,之后再由他们分期慢慢还给我。” “我目前手头的积蓄不多。”扶夏的视线落在纸上顿了顿,上面写有自己的签名:“剩下的只能先给你打个借条,你放心,不会拖很久。” 季晏承没想到他约自己见面就是为了这件事,虽然心中有落差,但还是保持着镇定,语气温和:“不用还,事情解决了就好。” “200万对你来说可能连买辆车的钱都不够,但不能因为你不在乎,我们就白白落下了。” “而且你知不知道?”扶夏看向人的目光深沉,眉心微微蹙了蹙:“你这么做不是在帮我,你是在给我找麻烦。” “让舅舅舅妈知道我身边还有这么一号有钱又愿意兜底的人物,她们以后犯起错来只会更加地肆无忌惮,祸越闯越大,我就真的别想再过安生日子了。” 明明是好心帮人料理麻烦,季晏承听过扶夏的话,眼神却像做错了事一样委屈,不自觉垂眸:“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烦心,所以自作主张了。” 一码归一码,扶夏知道自己终究是欠了他人情,现在在谈正事,就不夹杂太多的私人情感了。 遂正了正神,还是认真道:“虽然如此,但一句‘谢谢’我还是要说的。” “即便不考虑舅舅舅妈,单是为了外公的身体着想,我也不希望那些人继续缠上来。” 客气又疏离的一句话,这声“谢谢”,季晏承宁愿他不对自己讲。 “在钱没还清前你就是我们家的债主。”扶夏的手搭在桌面上:“这借条请你务必收下,方便的话再给我个卡号,我尽快将剩下的钱给你转过去。” 季晏承知道他执着于还钱是想跟自己划清界限,但从一开始接到他家里人打来的求助电话时,就没想过要以此来做要挟。 为了使扶夏心安,季晏承斟酌片刻,还是将借条收下了。 其实今天在前来赴约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琢磨医生说的那些话。 时至此刻,他依然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现下的病态是否与扶夏的离开有关,毕竟在扶夏之前,自己的感情经历可谓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可以比对。 一想到这里,季晏承的头隐隐又开始有些痛了:“剩下的钱没多少,用别的东西来抵的话……也可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了,对方一提到“别的东西”,虽然还没有明确表示是什么,扶夏的心已经跟着提了起来。 约莫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季晏承无奈笑了笑,眉间埋着苦涩:“放心,不违背你做人的原则,是你力所能及的。” 这话若是放到以前,不怪扶夏会多想。 自己力所能及可拿来给季晏承抵债的,除了这具对方姑且能看得上的身体,恐怕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可是季晏承的眼神没有丝毫浮浪,不知为什么,反倒透着些乞求。 扶夏镇静下来,喝口茶,问他:“需要我做什么?” 季晏承紧抿着唇,喉结微微滑了滑,过了许久,像是想好了怎么说才缓缓开口。 “两样东西,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第48章 扶夏,想谈恋爱(含祁陶50%) “我需要很多很多你做的安神香。” 季晏承在说“很多”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速,以此来强调这件事的重要,说着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吃一碗你做的馄饨。” 之前两人在剧组的时候,季晏承就问他讨过一次线香。 扶夏其实很不理解,这东西除去是自己亲手做的、意义比较特殊外,同样的安神香外面也不是买不来。 以前送他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自己懒得做了,他却回过头来一次次反复地要。 不但要,一开口就是“很多很多”。 扶夏看着人无奈轻笑,就自己现在这个欠款数额,真用那些香和小馄饨来抵债,怕是季晏承几辈子也吃不完用不完。 饶是如此,扶夏还是一口答应了。 钱该还的一分也不会少,但是附加的要求对方既然提出来了,权当是还他的人情,也好跟他彻底两清。 送走了季晏承,扶夏出了茶馆过条马路就回了家。 从兜里摸摸索索半天掏出钥匙,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楼道、举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眼巴巴望着自己。 扶夏面色平静走上前,将钥匙插进了锁孔,却在门开启后将人挡在了身后:“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以后不用再来,拖鞋你今天带走。” 林沐晨的手扒上来,卡在门边不让他走,动作虽然强势,但声音微微发颤,一听就是在害怕:“老师我错了。” 人说着不自觉打了个磕绊:“我、我当时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介意,也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扶夏没有力气去思考他这话是真是假,“嗤”了声,面露疲惫:“我前26年的人生已经是个最大的笑话了,你是嫌我过得还不够惨么?给我开这种玩笑?” 说完没再看人一眼,兀自进屋将门关上。 林沐晨的手穿过即将闭合的缝隙搭在他的肩上:“扶夏。” “林沐晨!”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扶夏转身看过来,神色冰冷,不复一丝半毫往日的温和。 第一次见人用这副表情面对自己,林沐晨心里还没接受这种落差,随之愣了愣。 “别逼我对你说重话,也别再来纠缠。”扶夏咬着牙,目光严肃:“我是怎么对季晏承的,你也看到了吧?” “看、看到了。”林沐晨的声音极小,说着说着,眼眶蓦地红了:“对不起,是我有些忘乎所以了。” 稍稍往后退了两步,自觉跟扶夏保持了安全的社交距离,低头时神情有些恍惚,嘴里止不住念叨:“不要讨厌我,你可以不理我,但请你……千万不要讨厌我。” 艺术学院开学比其他学校晚了两周,趁着不忙,扶夏决定摒弃一切干扰,出门好好玩上两天。 在内陆城市天天吸雾霾,日子过得又压抑,这次他决定往南边走,去看一看辽阔的大海。 临走前让隔城快送给季晏承把馄饨先送了过去,虽然多花了点配送费,但积压的事能了一桩是一桩。 扶夏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安神香,于是买好了材料、把工具一同带上了路。 两周时间,一边休闲一边制香,时间绰绰有余,怎么都够了。 扶夏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租个沙滩椅在海边放空,无聊时捡贝壳送给身边的小朋友,掂着鞋子沿着沙滩走走,除了海鲜自己实在不爱吃,其他的都还凑合。 到这边的第四天,他接到了陶知打来的电话。 本以为只是朋友间的普通问候,没想到人在电话里招呼还没打,直接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祁靖川,祁靖川他……”陶知情绪激动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扶夏一秒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安抚人一边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陶知抽泣半晌,牙齿咬得嘎嘣响,最后只说了句:“我发誓跟祁靖川结婚,一定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人最后还是问扶夏要了地址,说是要过来找他。 扶夏说自己不在家、正在海边度假,可谁知对方一个飞的打过来,隔天就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听人在电话里那语气,扶夏甚至有想过祁总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陶知的事。 结果两人见面后饭都来不及吃,陶知抱着扶夏又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吐槽一边在扶夏这儿找认同,没一会儿功夫,抽纸愣是用光了大半盒。 扶夏嘴上不说,看人靠在自己肩头心里却实在是哭笑不得,已经开始忍不住同情祁靖川了。 这两口子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大矛盾,还都是让陶知拍戏那点事给闹的。 上一步杀青的戏,陶知有提过一嘴想着跟韩希俊炒一下人设的CP,刚好节目组也有意向这么做,三方一合计,就明里暗里放了点拍摄时的物料出去。 没想到效果出奇得好,戏还没播,CP超话的热度直接就冲到了排名前十。 看到有些微微小爆的迹象,陶知一开始还在暗暗开心,可谁知就是睡了一觉的功夫,睁眼醒来,就看见热度被有心人压了下去,一看就是买的。 陶知不是没有想过同行的竞争对手会这么做,可当他无意中听到祁靖川在书房里跟助理的通话,还是忍不住狠狠震惊了一把。 他生来就是个直性子,见枕边人竟然在背地给自己使这种绊子,当时心里的火就压不住了,两嗓子把祁靖川从书房里喊出来揪着人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见不得我一点好是吧?” 祁靖川本身心里也憋屈着,听见陶知这么问,二话没说,端直拿了人前几天的专访出来甩到他面前。 陶知忙的时候一天要应付好几个采访,自己前脚说过什么,后脚出门可能就忘了。 当时娱记在摄像机前问他的择偶标准是什么,陶知说自己现在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暂且把粉丝当做自己的理想型吧。 就这么一句话,祁靖川足足在心里郁闷了半个多月,今天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了:“陶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拿不出手是吧?” “你宁愿让你和韩希俊拍戏那点事在外面调油加醋被传得满天飞,就是不肯承认我的存在。你每一次对着镜头说自己是单身的时候,有想过我在旁边看着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一直以来,祁靖川对自己事业的发展表现出的都是支持与配合,一夕之间转变这么大,还用这么凶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陶知心里难过,但是更怕他不吭一声,就这么反悔了。 于是想都没想,当即毫不示弱地威胁:“结婚前说好了不公开的,你要是敢违反约定,我、我立马就和你分道扬镳!” 看人扬头盯着自己,眼珠子瞪得溜圆,还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祁靖川气得血直冲到头顶,额角的血管都暴起来了,强忍着心痛沉声道:“陶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要走现在就立马就走。”说罢抬手往大门口指过去,目不斜视:“我祁靖川但凡往前追一步都算我没本事,恩朔没有这么窝囊的总裁,明天就退位让贤让给别人当。” 为了他这么一句话,陶知说自己不争馒头争口气,这次说什么都一定要跟祁靖川分手。 扶夏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他甚至连自己都开解不好,所以陶知哭诉,他就只能在旁边默默听着,陪伴为主。 陶知后来哭累在窗边的矮榻上睡着了,扶夏没敢把人叫醒,给他拿了条薄毯子来盖上,又悄悄到洗手间打电话给前台,预定了晚餐直接送到房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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