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傅轻决都板着脸,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他终于开了口:“以后还要不要抽烟?要不要去把垃圾桶那半截捡回来?” 段宁看向傅轻决,像是很难割舍,低声道:“医生说可以适当抽一点。” “她跟你说可以适当抽一点,责任却在我,我请她来是干什么的?不如叫院长把她开了。” “那就不抽了……以后也能少做一点,你没那么多时间。” 因为没那么多时间,傅轻决才会急匆匆的要在露天花园里弄他,他像是对此耿耿于怀。 傅轻决捏着他肩膀,停顿半晌,气笑了般说:“我时间多得很,只是跟你没那么多时间。” 电梯缓缓上升着,段宁“嗯”了一声,垂眼说那些耳熟能详的话:“你又不缺情人,那些能做情人的漂亮Omega,是需要傅先生多花时间和心思。” 傅轻决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你再多说一句,以后次次都在花园做,而且一根烟都不会再有了。” 电梯门开了,又到了走廊长椅上坐了许多人、四周都相对安静的地方,段宁闭上了嘴,什么都不再说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傅轻决回头道。 段宁为了一些傅轻决会破例给予的香烟,以及没人想在外面当个现眼包,傅轻决明明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走廊中间最大的那间就是许戈林的办公室,平日里他都在首都特区医院工作。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但谢革来了。 “我来找许医生看看病,”谢革靠坐在桌上,看许戈林头也不抬,“没想到许医生这么不待见我。” “傅轻决一会儿就会带着段宁过来,你不要见老板?”许戈林说。 谢革被拆穿了,他原本是约好在附近和傅轻决见面的,但听说傅轻决带段宁来了医院,自己便也溜来了许戈林的办公室解解闷。 他说:“他最近应该心情不错,毕竟谁也没想到,一桩军火走私案能跟前总统的死扯上关系。” “会不会很严重?” “那要看有人能下多大决心,究竟能查到哪里,给谁定下什么罪名。” 许戈林不太关心他们这些弯弯绕绕,说:“上次你们在万湖庄园没干什么别的?” 谢革笑道:“能干什么别的,订婚宴而已。” 许戈林抬头看向了他,从旁边抽出报纸扔了过去,“订婚宴是谁订婚,怎么最后一连几天全是你们的花边新闻?” 谢革往那上头瞟一眼,看着许戈林的指尖,顺势去碰许戈林的手,被许戈林皱着眉甩开了。 “傅轻决到底打算把段宁怎么样?”许戈林问。 “你对段宁这么关心。” “因为他是我的病人——”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段宁和许医生打招呼,傅轻决看见谢革在里面似乎并不意外,把人叫出了看诊的房间,去外面谈正事。 段宁还是坐在医生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上,在等待中将目光投射到了桌面。 那张报纸的画面很显眼。 在万湖庄园那晚没人拍到傅轻决的正脸,但花边新闻擅长捕风捉影,傅轻决与哪家谈过合作,与哪家来往密切,因此又和哪位新贵见了面,加上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在其他地方拍到的共进晚餐的画面恰好作为佐证。 哪怕是写花边新闻,记者也有相当的敏锐度和觉悟,称新联邦议会选举在即,正是风云多变之际,傅轻决需要选择一位合适的伴侣作为加持,以巩固和扩大在傅氏的统治权力。 许戈林拿着准备的托盘走过来时,也发现中间那张报纸还在,很快将托盘压在了上方。 他又转身打开了桌面那台小型电视机,说:“我们先抽个血。” 段宁静止两秒,伸出手臂,淡淡地朝许戈林笑了笑。 ---- 玻璃渣里的糖可能要挑挑才能吃到......不怎么好,但也没那么坏!
第16章 报纸边缘的图片只露出了一角,傅轻决与Omega共进晚餐的画面非常模糊。 理论上而言,傅轻决的时间真的很宝贵,所以随心所欲之余,剩下的每分每秒要花给有价值的人。他讨厌阿谀奉承,也用不着讨好谁,在这个人人敏锐的时刻,能去礼仪繁琐的高级餐厅共进晚餐,说明对方值得傅轻决花掉这些时间。 段宁对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尼古丁的作用其实很微小,但足够让他假装成为一个瘾君子,然后麻痹掉自己。 垫着那张报纸,段宁看着针头扎进皮肤和血管,深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进采血管里。 来帮忙抽血的护士反而有点紧张,段宁移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电视机屏幕上,对许戈林说:“许医生,能换正午新闻频道看看吗?” 许戈林点点头,调换出了ZZC新闻频道给段宁看。 许戈林都用不着多猜内容。近期各大媒体的焦点几乎都聚集在同一个事件上,孜孜不倦地来了个大起底——契克大街92号着火点是安全局曾经的秘密办事处,侦查委员会对此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相当于默认,并表示现场勘察还有别的收获,牵扯到了其他案件,需要并案调查。 在公布的视频中,一把格洛克手枪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各种猜测和说法随之涌现。格洛克手枪这个名词,对大众而言其实很陌生,但最近一次为人了解,就来自于三年前震惊世界的李铎总统遇刺案。用意不言而喻。 段宁盯着新闻画面,护士拔针时的轻微刺痛,让他转回头,拿棉棒按住了出血口。 电视机里的声音仍然传入耳中。 前总统的死随着军火走私案重回大众视野,以死水微澜为起始,掀起了一场不可预知走向的风浪。 这颗犹如多米诺骨牌的石子,是由段宁铤而走险投下的。 这风浪却已在他破碎的身体里呼啸了无数个日夜。 办公室外,医院的楼道里窗明几净,吸烟区的空地很大。 “第一陆军总部的军事情报组也已经介入调查了,”谢革对傅轻决说道,“那些炮弹和枪械大部分流入了西区,从战时至今,至少有十几家洗钱的空壳公司为此服务,需要把资料递交出去吗?” 傅轻决抬了下眼,说:“不急,大祸临头了,先看他们打算怎么出招。” 这个他们,包含了太多人。 傅轻决笑道:“会选谁做那个幸运的人?” 谢革耸肩,也笑了一下,低声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案子牵扯上了李铎之死,这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很可能面临脱轨。” “基金会还在稳定运行,就不会脱轨,”傅轻决不以为然地说,“我不会让傅氏做这场游戏中的牺牲者,而是要回到正轨,你在叔父和我之间选择了我,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谢革沉默片刻,说:“程路安在三年前告发过有人军火走私,途中被按了下来,然后他的处分记录就被一笔勾销了,开始一路高升,转入安全局,他的弟弟还成了你的……” 傅轻决冷冷看他一眼:“程路安参与过,有证据吗?” “不好说,侦查委员会似乎已经查到他头上了,”谢革说,“可他毕竟半只脚在你们傅家的家门里,能保得住。” “那要看叔父想不想保。” 调查才刚开始,他们已经在讨论谁会被推出来做那个替罪羊。 傅轻决看了看时间,跟谢革说之后到兰亚再谈,转身要往看诊室里去。谢革一下叫住了他,忍不住多嘴提醒道:“轻决,段宁很会伪装,这次捅出了李铎的事,也许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但他是在背叛你。” 傅轻决停住了脚步。 背叛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词。但万湖庄园的告密,会客厅里的谈话,都未曾超出傅轻决的预料与掌控,最终导致的,也正是傅轻决所想要的发展。 他需要段宁这么做,尽管一切全靠赌,段宁也没有被允许过能做这些。 傅轻决明白谢革的用意,他皱了下眉,又笑了笑,似乎不甚在意。 傅轻决进来的时候,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国会议长胡安的讲话。 胡安议长握着话筒的手上有道明显的刀疤。他是李铎时代的老人,曾连任多年国会议员,威望颇高。 段宁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许戈林的听诊器不慎碰到了他的手心,他猝然一握,眼神变了,然后转头发现了已经站在门口的傅轻决。 新闻很快被关掉了,一开一关之间,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段宁的复查结果没有太大问题,包括段宁体内的信息素水平也在日趋稳定,逐渐减少。许戈林一开始还略有诧异,第一次看见表格上CML那一栏的含量指标接近于0%,但他之前询问段宁近期是否有性生活,得到的又是点头的肯定答案。 ——说明没有标记行为,所以检测不到属于傅轻决的信息素。 标记行为是Alpha在情动时的本能。许戈林联想到报纸内容,面对着段宁虽不在意但仍流露尴尬的神情,却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他向傅轻决简单阐明了复查结果。 因为已是中午,段宁跟傅轻决离开大楼后来到了医院的供餐区,每次在医院,如果碰上饭点,傅轻决就会选择在这里用餐。 段宁拿着餐盘,站在短短的排队队伍里,稍微抬头就能看见坐在那边等着的傅轻决。 他动作总是很慢,拿东西时显得手生,他先要了一份限量的三明治套餐,然后才去点餐区点菜。 那份三明治套餐是傅轻决的,傅轻决似乎对这里的三明治情有独钟,不一定吃多少,但必须要点,反正由段宁排队。 “你没要番茄酱包。”傅轻决扫过面前的托盘,开口说道。 段宁坐下后又站了起来,接着才说:“已经没有了。” 傅轻决不说话,他就停在原地,瞟到隔壁小孩桌上的番茄酱,一下子欲言又止。 “你必须要番茄酱吗?”段宁这么问,好像如果傅轻决说是,他就能豁出去找别人要来番茄酱。 “坐下,”傅轻决立即不悦地说道,然后扒拉开了三明治的纸袋包装,“既然做完了检查,没什么问题,这么多天了,有什么想说的?” 段宁坐下,停顿一阵,看着傅轻决低声说:“我已经看过新闻了,那把格洛克手枪就是汤越则拿到的证物,和李铎总统的死有关,那天是我告诉他的。” 傅轻决挑眉道:“你在会客厅发病那天。” “汤越则怀疑我的身份,”段宁说,“他问我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他可以帮我,我拒绝了他。” 傅轻决愣了愣,因为没想到段宁能如此坦白诚实,问道:“为什么拒绝?” 汤越则的级别不够不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理由。 段宁垂眼,说:“你没让我走。是我想求你,别让我走。” 自从得知火灾一事是他误会了傅轻决,他就表现得如此这般,很称人心意,让傅轻决原谅他原谅得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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