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前门的礼宾员正为陆续到场的客人忙前忙后。 今晚似乎不是单纯的交际酒会,隔着花坛和一排罗马柱看去,宾客们在门前简单寒暄,满目西装革履,衣香鬓影。 来者非富即贵,有多年来政坛报纸上的熟面孔,也有段宁跟了傅轻决之后才认识的人。 “段宁?” 不知过了多久,台阶上忽然有人发现花坛角落边突兀地站着个人,并认了出来,十分惊讶,“他怎么在这里。” 段宁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转身,试图将自己的身影藏匿在最近的那根罗马柱后。 “谁啊?” “这可是个你我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说着话的人推开了礼宾员递来的纸巾,已经一步步靠近过来,嘴角扯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段先生,是来参加我弟弟的订婚晚宴的吗?” 他打量着段宁全身上下:“怎么就你一个人,偷偷来的?” 段宁对着草坪愣住几秒,见此只能转身回来,迎上找上门来的程路安。 不久前,程路安退出陆军现役,将入职安全局的消息便传出来了,现在弟弟程舟也要和位高权重的Alpha重新订婚,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又向段宁介绍身边的朋友:“这位是司法部侦查委员会的汤主任,要不要认识认识,能帮你翻案也说不定啊。” 汤主任年纪稍长,看着气宇轩昂,他并不认识段宁,微微挑眉道:“翻什么案?” 段宁看着哈哈大笑起来的程路安,神色有一瞬间的难堪,只是问道:“程舟要和谁订婚了?” “程舟和谁订婚都跟你没关系,”谈及弟弟,程路安忽然冷下脸来,往前逼近一步说,“既然已经找了条大腿抱着了,就好好卖力伺候着,别再来害程舟。” 许是程路安离得太近,刚刚还没被发现的段宁身后的保镖先一步拦了上来,态度虽不卑不亢,但意味非常鲜明。 没有几个人敢当着联邦高官的面,做这样无礼的举动。 “真不简单,”汤主任在一旁像是看了个稀奇,却没动怒,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汤越则,您哪位?” 程路安盯着段宁的脸,戏谑地笑了起来。 段宁不动保镖也不动,他只好先后退两步,让保镖自动退开了,然后开口说:“段宁。” 汤越则不知道程路安和眼前此人有何旧怨。 但段宁从始至终反应都不大,偶尔流露出近乎茫然的神色,再回过神来看人时,那却是一双格外漆黑的眼睛,像无底深渊,也像柄锋利的刀刃。 他有着不属于任何一类人群的清隽气质,似乎无论如何都力求保持庄重得体。 一阵风从侧边的湖面吹来。 Alpha敏锐的五感很少出差错,汤越则在和段宁握手的一刹那,摸到了段宁修长手指侧边的粗茧,同时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空气中飘着缕若有似无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非常独特。 但太淡了,难以分辨,像是错觉——没有正常Alpha会在公共场合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花坛里的郁金香开得正艳,香气馥郁。 “怎么不再多介绍介绍,”程路安说,“先介绍你跟傅轻决是什么关系?” 汤越则听见傅轻决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地重新审视了段宁一遍。 傅氏作为新联邦首屈一指的家族财团,已连绵上百年的时间,但凡出现,就象征着数之不尽的财富,不可撼动的地位,和背后操纵权势的了得手腕。 这样的印象在近年来变得愈发强烈。 傅氏现任掌权人傅岐山一手将傅氏带入新的巅峰,前两年已经退居二线,实权却没能交给他自己的儿子,而是归还到了侄子傅轻决的手上。 傅轻决一直都是傅氏一脉最正统的继承人。 他自小在傅岐山膝下长大,彼时太过年轻,什么都做不了主,也难免叫人质疑。 不过如今的事实能够说明一切了。 傅氏内部势力盘根错节,他浮上水面也就这短短几年时间,依然年轻,却已经能和傅岐山分庭抗礼。 傍晚暮色渐浓,在联邦首都机场落地后,傅轻决才空下来,坐在车里听着管家今天的汇报,半晌才对电话那头说:“公司里五点准时下班,现在快六点,你们就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出事了谁负责?” 管家停顿片刻,说道:“万湖庄园里能带一个私人保镖已经是特例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傅轻决当然知道:“看来是要我负责。” 车里的气压变得有些低,一旁的助理敛声屏气。 管家对谁负责的事避而不谈,却接着说:“之前说过可以让他先回来等的,可是您不同意——” “不用再复述了,”他的这位老管家真是邪门又狡猾,傅轻决飞快打断道,“我是不同意,是我要他去那里等的。” 他慢条斯理地扯扯领带,冷哼了一声,看着车窗外灯火通明的中央城堡说:“他不是不想回去吗,老大不小了,也该让他长长记性。” 室外的气温会在入夜后越来越低,风中吹来阴冷的空气。 很快,有新的轿车停靠在了不远处的贵宾车道上,礼宾员率先迎了上去。 这边的程路安见段宁不说话,继续说道:“或者说说你是怎么爬上了傅轻决的床,再介绍……” 傅轻决从车里弯腰而出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 周末多更一下下
第3章 “介绍什么?”傅轻决紧盯着站在风口里的段宁,边快步走过去边扬声问道。 程路安顿时被打断了话。 段宁再熟悉不过这声音,也缓缓转头看向傅轻决。 傅轻决刚从国外回来,身前领带不太齐整,领口也松开了两颗扣子,看起来风尘仆仆——来参加今晚的晚宴属于临时起意,还不值得大费周章地回别墅换身衣服。 即便如此,这位年仅二十六岁的傅氏继承人,才是真正的意气风发,生得一副嚣张的好皮囊,站在云巅之上,明明高不可攀却又极有风度,从不缺追随而来的目光。 程路安见是傅轻决,倒是立即换了副面孔:“没想到傅先生今晚能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介绍什么?”傅轻决和两位握了手,仍然问道。 他自然地走到段宁身边,凝视段宁的那两秒眼神陡然一凛,但脸上仍然挂着不变的笑容。 程路安说:“段先生十分关心程舟今晚的订婚仪式,正打算跟他介绍介绍,正好,汤主任也是第一次见段先生,就聊了聊。” 傅轻决一手按在段宁的肩膀上,掌心扣着段宁的后颈,显得颇为亲密。 他垂眼问段宁:“是吗?” 段宁还没有开口,傅轻决接着对程路安说:“是我让段宁先来的万湖庄园,忘了告诉他今晚程舟订婚,”他笑道,“你看他,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程路安也干笑了笑,摸不准傅轻决是什么意思。 他不得不给傅氏发去请柬的时候,就没想到过傅轻决会亲自到场,还让段宁一起来了。 在此之前,段宁几乎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联邦首都内每天暗流涌动、流传着一千条新闻,都不会再和段宁有关。他只偶尔听闻段宁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又住进了医院。 他们这些人,无论在军部还是政坛,投身其中,沉浮动荡和朝不保夕便是常事,踏出的每一步,站过的每一次队,都可能关乎前途命运。 无论获得哪种结局,那至少可以称得上一个结局,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幻想与希望。 而绝不是像段宁这样。 得罪傅轻决就是如此下场。 两年前发生的那场闹剧,仍然历历在目。 当时的程路安想,如果可以,为了不惹到傅轻决这尊委实难供的大佛,他宁可不和傅氏攀上那点要命的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了。程路安不用再在军队里当个无名小卒,空有热血,却任人宰割。 他终于尝到了步步高升的甜头。他没有段宁那么愚蠢。 距离晚宴正式开始不剩多少时间了,在傅轻决要带段宁先离开之前,一旁的汤越则忽然多问了一句:“不知道段先生在哪里高就?以前没听说过。” “兰亚科技,”傅轻决无端端笑了,替人回道,“他是我的私人秘书,也算高就吧。” 段宁在傅轻决到来之后没有再说过话,他神色木然,仿佛事不关己,甚至不需要谁来替他尴尬。 汤越则一愣,只说:“当然。” 无论为人究竟如何,傅轻决在外行事并不高调。 今晚到场的少量媒体也已经提前进场,除订婚仪式外拍不到其他分毫。 他看起来不急着直接进去,而是要先回车上休整,带着他的私人秘书段宁便一起上了车。 刚回到车上的一瞬间,段宁只感觉后颈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按住了,整个人往前一倒,撞在沙发座椅上。 随着“嘭”一声响! 车门彻底合上,傅轻决紧跟着俯身压来,脸上已经笑意全无。 “所以你刚刚就一直在外面和他们陪聊,”傅轻决掐紧了段宁的后腰,摸着他发凉的身体,“你这副身体什么情况不清楚吗,急着这么失魂落魄,知道程舟要订婚了,什么感觉?还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啊,段宁,你多少岁了?” 段宁被迫趴倒在皮质的座椅上,脸颊被摩擦得发痛,半边肩膀撞得发麻。 他皱起了眉头,说:“你想多了,是你让我来的。” 傅轻决冷着脸,一把将他捞起来,膝盖抵着坚硬的座椅下方,又伸手握住段宁的小腿往上挪,挪去柔软的椅面上跪着。 他力气很大,要制住如今的段宁简直轻松无比,尽管段宁不是那么配合。 车里空间宽敞,但容纳正在发生些许冲突的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还是显得逼仄。之前坐在车上的助理也早有眼色地退出去,去宴会前厅的门口接洽事宜了。 “我让你来,是不能拂了别人的美意,请柬送来了两张。” 段宁其实一直很安静,他微垂着眼,说:“我知道了。” 两人前胸贴着后背,傅轻决额前的黑发细细密密扎在段宁耳侧,傅轻决似笑非笑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他开始解段宁的裤子。 “你心中天真善良的Omega未婚夫要和别人订婚了,为了他哥程路安的仕途,不然程路安凭什么进安全局?那让我们猜一猜,当初程舟和你订婚是为了什么,后来假模假样来救你,又是为了什么?” 段宁面色涨红,被掐住的皮肉上颜色也愈发惨白,一团硬热的东西紧抵着他的腿根。 车窗外投射进来明晃晃的灯光,不远处人影幢幢。 他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拽着傅轻决的手腕抗拒起来:“别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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