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时二维码出了点小问题扫不出来,正好裴悉看那只泡泡吐不完的面包蟹很不顺眼,贺楚洲就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过去,打算另外换一只。 裴悉在等待的空隙推着购物车又去了旁边零食区,把货架上看着顺眼的零食都往车里扔。 拐进薯片区域时,过道里很醒目的地方有个小男孩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爸爸蹲在一旁唉声叹气地哄,看起来耐心岌岌可危。 “妈妈说过你不能吃零食了。” “小孩子吃太多零食会长蛀牙。” “买回去你又不吃饭。” “听话。” 小男孩儿不听哄,哭得更大声了,刺耳难听,哇哇叫着:“我就要吃就要吃。” “小胖都吃过,还跟我炫耀了!” 他趴在地上打滚,脚飞快踹着货架底部:“我就要吃这个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光线一暗,他暂时停止了哭泣,满脸泪痕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一位很好看的哥哥。 “你要吃哪个?” 好看哥哥问他,声音很好听,像泉水撞击在碎石堆里,清澈又温柔。 小男孩儿愣愣指指粉色包装的筒装薯片。 裴悉将拿了一筒下来:“这个?” 小男孩儿点点头。 裴悉又问:“这个好吃么?” 似乎是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小男孩儿点头更用力了,抽抽噎噎,却眼含希冀。 小孩儿爸爸很是无奈,叹着气想让这位心软的年轻先生别理这小子。 结果还没开口,就见对方哦了一声,手腕一转,动作自然地将薯片放进了自己购物车。 大概是觉得一筒不够,裴悉简单思索后,干脆将货架上仅剩的五筒全拿下来扔进了购物车,没管身后两父子错愕的目光,推着车悠然离开。 贺楚洲换完螃蟹回来,找到推着满满一筐零食的裴悉,先是让他看了看新换的螃蟹顺不顺眼,然后才注意到不远处撕心裂肺的哭闹。 “怎么回事?” 他抬头望了眼,掏掏耳朵:“拉防空警报呢?” “总以为只要哭闹就能被所有人哄并且能够得到一切的小孩,很讨厌。” 裴悉面无表情:“吵起来好烦。” “确实烦。” 贺楚洲表示举双手赞同。 裴悉:“所以我把他想吃的薯片全拿走了。” 贺楚洲:“......啊?” 他又往“防空警报”拉响的地方看了眼,随即生怕有人追上来抢薯片似的,迅速接过购物车,螃蟹也扔进去:“走走走,我快耳鸣了都。” 不管,各家小孩儿各家哄。 他家裴三花只是想吃个薯片罢了,能有什么错呢? 收银台通道很多,他们随便选了个,负责收银的是一位面容和蔼的阿姨,扫描商品的动作很熟练。 最后装袋时,阿姨放下扫描机器,笑眯眯问裴悉:“有会员卡吗?” 裴悉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想了想,后退一步,将身边的贺楚洲轻轻往前一推:“我老公有。” 贺楚洲登时瞳孔一震,脚底打滑,在阿姨惊讶的目光中差点没把下巴磕收银台上。
第34章 “楚洲, 我之前是不是都没有陪你逛过超市?”回去路上,裴悉拎着一个小塑料袋。 沉甸甸的东西都在贺楚洲手里,他的袋子里只有一把小葱。 贺楚洲心不在焉:“嗯。” 裴三花怎么, 怎么叫他老公啊,这这这, 这也太超纲了...... 裴悉:“难怪, 以后我会多陪你的。” 贺楚洲:“嗯。” 还叫得这么好听, 他半边脸都麻了...... 裴悉:“螃蟹要怎么吃?是直接蒸吗?” 贺楚洲:“嗯。” 要老命, 原来被叫老公是这种感觉吗? 谁懂,魂都要上天了...... 裴悉:“我想吃糖醋鱼。” 贺楚洲:“嗯。” 不行好上头!还想再听一次。 可这样算不算趁人之危欺负裴三花? 不是,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裴悉终于听出了对方的敷衍,停下脚步转过头:“楚洲?” 贺楚洲也跟着停下, 魂不守舍点点头,心说楚洲,楚洲也好听,就是比起老公还是差了点儿。 老公。 嘶——老公...... 裴悉:“?” 裴悉忍不住上手戳戳他的脸:“你怎么了?在开心什么?” 贺楚洲终于回神, 反用自己的脸往他指尖撞了撞:“嗯?怎么了?” 裴悉无奈:“是我在问你,你都傻乐了一路了。” “傻乐?有吗?” 他摸摸自己的嘴角,还真是。 欲盖弥彰地抵着唇角咳了一声,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被一声老公叫得差点失去正常思维能力。 “我在想那小孩儿买不到薯片会无理取闹多久,霭月以前抢不到限量周边, 头上乌云顶了快一个星期。” 裴悉脸色一垮:“你在怪我吗?” 贺楚洲没接上他的脑回路:“啊?” 裴悉:“怪我欺负小孩儿,怪我抢了他薯片, 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小孩儿, 他没有钱给自己买薯片, 我有钱,我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我没有啊。” 贺楚洲冤枉死:“我这么明显的幸灾乐祸。” 他最看不得裴悉那张脸上流露出失望委屈的情绪, 偏偏两手都被占着,只能用额头去碰碰他安慰道:“别委屈了,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别人家的小孩儿怪你,我多偏心你不知道吗?” 裴悉表情好了些,可还是闷闷的:“你刚刚都没听我说话。” 贺楚洲:“听了啊,怎么没听。” 裴悉:“那我说什么了?” 贺楚洲:“你说......说......呃,给点提示?” 裴悉轻飘飘剜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哎我错了错了。” 贺楚洲无奈,赶紧跟上去:“别生气啊,回去给你蒸螃蟹吃,炒年糕或者做成生腌也行。” “再给你做个你最喜欢的糖醋鱼?” “心心......” 他们在家里呆了一天。 贺楚洲帮裴悉把零食果盘电视剧还有小狗什么消遣的都准备好了,就算在书房工作,也会时不时出来一趟看看,陪他说说话。 当然如果裴悉愿意,他也很乐意把人迎进书房陪他工作。 裴悉薯片咬得咔咔响他也觉得特别顺耳,一只手滑着鼠标看文件,另一只手还能分心给裴悉递水。 晚上掐着点去厨房做晚饭,裴悉像只小尾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裴悉对做饭的执着还没有消减,总想着要找机会再试试。 贺楚洲不想打击孩子积极性,又觉得这种手艺活儿得循序渐进,就烫好了两个番茄递给他,让他慢慢学着剥皮。 裴悉有强迫症,体现在剥番茄上,就是一定要剥得光滑,如果不小心把果肉抠出了个小坑,想方设法也要填上保持平整。 表情严肃得跟做细胞移植研究一样,贺楚洲时不时瞄一眼,被萌一脸血,嘴角就没压下去过。 贺星星在客厅玩球累了,叼着它的小球跑进厨房,太快刹不住车,狗头在贺楚洲小腿上撞了一下启动头刹,然后往地上一趴抱着小球哈哈喘气。 厨房明亮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在这一刻把对生活的诠释烘托得格外完整。 贺楚洲看看贺星星,又看看裴悉。 切黄瓜的动作逐渐慢下来,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 “算了。” 裴悉忽然放下番茄,终于肯承认:“我好像真的忘记怎么做饭了。” 贺楚洲不忍打击他可能从来就没学会过怎么做饭,贴心安慰:“没事,想学以后有的是时间。” 裴悉低头看了一眼坑洼到怎么修补也无法挽救的番茄,斟酌两秒:“我不想学了,你可以一直给我做饭吗?我会负责洗碗。” 贺楚洲愣了一下。 裴悉误以为他不愿意,有些失望:“好吧,一直做饭确实很累,不愿意也正常——” “谁不愿意了?” 贺楚洲往他嘴里喂了一小片黄瓜:“我给你做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洗碗多大点事,扔洗碗机就行,用不着你,会吃就行。” 说罢顿了顿,又自语一般:“我倒是愿意一直给你做,就看你以后还愿不愿意吃了。” 他语气轻松,似乎又有些莫名的自嘲,垂下的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裴悉观察不出来,刚想要问,就被连人带狗一起赶出了厨房。 “炒菜了,一会儿油溅你身上。” “出去等着就行。” 裴悉对身边所有人的情绪感知一向敏感,以为是自己哪句话惹得贺楚洲介怀了,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一直想,连贺星星趴在他膝盖上求摸摸头都没空理。 可他想不出来。 于是等贺楚洲端着菜上桌叫他过去吃饭时,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却发现贺楚洲身上那种让他介怀的小情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不好吃?”贺楚洲问。 裴悉摇摇头,抿了抿唇,把想不通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专心吃饭。 一个公司的管理者总有很多不在计划中的临时工作需要处理。 晚饭之后贺楚洲接了个电话,随后就让裴悉先去休息,自己得再去书房忙一阵。 裴悉朝房间走到一半转过身,见贺楚洲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心头一动,忍不住快步过去一把抱住他。 “楚洲。”他趴在贺楚洲怀里小声说:“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道歉,也会哄你开心。” 知道贺楚洲赶着去忙,他没有要耽误他太多时间,说完就要退开。 只是刚松开手,就被对方抵在他后背的掌心一扣,又重新跌进了面前的怀抱。 跟他撒娇似的拥抱不一样,贺楚洲抱他很紧,手臂箍得很用力。 沉下的肩颈一热,是贺楚洲埋头贴近那里,重重吸了口气。 禁锢一般的拥抱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腰间的手臂一松,他重获自由。 第一时间抬起头,却依旧没有办法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丝毫的异样。 贺楚洲还是那副散漫模样,甚至眼底笑意都比刚才更明显了些。 “你怎么可能让我不高兴。” 他用指背轻轻贴了贴裴悉的脸:“你蹬鼻子上脸骑我头上来我都高兴,别胡思乱想,去睡吧,我忙完就来。” 裴悉乖乖转身回了房间。 贺楚洲目送他清瘦的背影消失,笑意敛了敛,半晌啧地一声,抬手用掌根用力拍拍额头,有些心烦意乱。 * * 夜深之际,裴悉睡得很熟,但仍旧能够感受到枕边细微的动静,有人用手在他腰际轻轻一勾,他便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他安稳地睡得更沉了,以至于无法判断出怀抱消失在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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