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张名玉接过他手中的餐盘,放进了洗碗机里。 冬绥犹豫了一会儿,又用余光时刻注意着冬宁的动向,终于在冬宁去上厕所的间隙抓住了机会,向张名玉提出了内心里困惑已久的问题。 “妈,你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夏安仰面躺在床上,室内一片暗沉,窗帘厚厚实实地遮住了所有的光亮。他举着手机,出神地盯着那个聊天框,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幽幽蓝光映在他脸上,将人照得宛如鬼魅。 聊天框显示对方处于离线状态。 他烦闷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抬手摸了把脸,然后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神思漫游到九天之外。 冬绥现在在哪里?吃不吃的好?穿不穿的暖?有没有人欺负他? 一想到自己不在他身边,夏安就觉得异常烦躁。恨不得现在立马跑到w市给人揪回来栓裤腰带上,去哪都带着。 什么狗屁过年,什么狗屁妈妈,跟着小爷吃香的喝辣的! 就在夏安胡思乱想之际,一直毫无动静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铃音。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夏安立马从床上弹起来,怀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心情捡起被他扔了无数次的手机,解开屏保的手指竟然有些颤抖。 这个消息提示音是他专门给冬绥设的,而铃声的响起也就意味着冬绥主动给他发消息了! 果然,冬绥问了一句“你在哪?” 夏安:“我还在b县,怎么了?” 冬绥:“你还真不回家过年?” 夏安:“不想回家。” 冬绥:“那好吧。” 话题聊到这里有点僵,夏安灵机一动,编辑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夏安:“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发信息了?到w市这么多天了都没个消息,我还以为你一进城就忘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小人物了。” 冬绥发了六个省略号,夏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深深的无奈。 冬绥:“我有点不开心。” 看到这句话,夏安立马正色,颇为紧张。他有点想给冬绥打电话,毕竟打电话比发信息方便的多,可是又害怕他旁边有人,于是只能按捺住冲动,极为隐忍克制地发了几个字过去。 夏安:“怎么了?” 另一边的冬绥看到这句话,忽然有些后悔来找夏安。毕竟这是他自己的私事,只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跑去折腾夏安,似乎很不讲道理。 但是冬绥确实想做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豁出去了。 “我有点想你。” 远在b县的夏安差点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楼下大喊三声进行扰民活动,顺便绕着b县那条不长的街道跑个来回进行健身活动,以此来抒发他内心那难以言明的激动。 他张开手臂,把自己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在床上,极其兴奋地盯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又在床上一趟滚来一趟滚去。他紧紧攥着手机,幸福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怀着异常兴奋激动的情绪,夏安抖着手输入了一句十分镇定的话。 “我知道了。” 当冬绥看到这句夏安自以为能彰显自己沉稳镇定,波澜不惊风格的二笔语句的时候,差点没气背过去。 他出离愤怒地关掉了平板,并对夏安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谴责。 怎么有些人在一起的时候还像个人,一分开就不像个人了? 看看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我知道了”?他羞赧难当,犹豫再三发过去的一条思念之情直白到露骨程度的消息,就这么被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了? 冬绥很气愤,后果很严重。他决定在开学之前,绝对不会再理夏安一句,不然他就是狗! 另一边的夏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抱着手机傻笑,无法自拔地沉浸在深深的喜悦之中。 他说想我了,他是不是喜欢我? 怀抱着美好的期待,夏安再一次打开手机,想看冬绥发了什么。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夏安仍抱有幻想,也许冬绥现在正忙,没空理他呢。 然后他就怀着坚定不移的心态,抱着手机从早上等到了晚上。 夏安也愤怒了,他气愤地把手机扔到地上,并且表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诺言什么的都不可信,上一秒还叽叽歪歪地说想你,下一秒就把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果然,夏安同志,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于是他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做出了一个义愤填膺的决定。
第36章 年夜转眼而至,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布置着里里外外,贴对联的贴对联,做年夜饭的做年夜饭,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市区禁止放鞭炮和烟花。想当年还在b县的时候,每年过年咱们都会在楼下放烟花。”冬绥贴好了对联,拍了拍手,万分感慨。 张名玉正和着面,闻言,她又往面里加了点水,笑道:“w市去年在江汉路放了一个晚上的气球,不知道今年会放些什么。” 冬宁撇了撇嘴,也过来帮忙。他动作娴熟地把和好的面逐渐揉成一个面团。张名玉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多年不见,你这和面手法有增无减啊。” 冬宁得意一笑:“那肯定,也不看我师承何人。我老爸当年可是当地有名的刀削面老师傅。” 两人在厨房里面紧锣密鼓地准备年夜饭,冬绥则在客厅里悠哉悠哉地......玩平板。 倒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张名玉实在太过热情,根本不让他踏进厨房一步,并且拍着胸脯保证冬绥只负责吃就行了,一副冬绥要是敢说不她就敢翻脸的态势。 于是冬绥积极进行不抵抗政策,乖乖到一边玩平板去了。 他这几天下载了夏安经常玩的那个游戏,目前还处于摸索阶段,经常被打得找不着北。 有时候打着打着老被队友骂,又送来一整套举报加扣信誉积分套餐。老实人冬绥悲愤无门,自己玩的菜是事实,又不好意思骂回去,只能默默受着。好几次憋了一肚子火的冬绥被骂得实在受不了了,平板一扔,自己睡觉去了。 当然,一时爽的后果就是扣得更加猛烈的信誉积分。回过头来冬绥又要认命地去1v1打信誉积分。 领悟到冲动就是魔鬼这个道理的冬绥同志痛定思痛,决定使用注意力转移大法——狠狠给夏安记上了几笔。 所以这几天夏安发过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根本没人搭理,原因很简单——他被屏蔽了。 于是夏安更摸不着头脑了。 好在今天晚上冬绥脑袋比较正常,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觉得大年三十不给人发条消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勉为其难地把夏安从屏蔽名单里捞出来,发了个十分官方的“新年快乐”。 勉强当一次狗吧。 这条疑似群发的消息却勾起了夏安莫大的热情。他先问了句冬绥旁边有人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二话不说地敲了个电话过去,满心期待地等着冬绥接通。 冬绥有些慌乱地看着屏幕不断闪动的平板,心虚地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拿着平板蹑手蹑脚地越过客厅直奔卧室。 一番惊心动魄的躲藏之后,冬绥躲在客房阳台上,俯瞰着楼下盛大的江景。他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喂?” 朝思暮想的声音就在耳边,夏安也顾不上冬绥闹的那些小脾气了。他开怀笑道:“冬小绥!想我了没?” 极具冲击力的声音穿透话筒直击耳膜,冬绥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夏安明朗的笑容。 他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点完才发现夏安看不见。于是凑近话筒,非常小声地说:“想。” 夏安听到了,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可他还是忍不住逗他:“有多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夏安以为不会等到答案的时候,他听见手机里传来冬绥明显羞于启齿的声音。 他有些磕磕绊绊的,话也说不利索,可那些诉说着无与伦比的想念的字眼还是一字不落地涌进了夏安的耳朵里。 “很想......很想,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就是很想。” 思念达到了无法具体量化的程度,溢于言表。 夏安觉得胸膛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揪了一下,泛着酸酸的疼,没什么力道,却足以瓦解他所有的理智。 他喘着气,望着眼前这栋宏伟的高楼大厦,家家灯火通明。 “冬小绥,看楼下。” 那一瞬间,难以言明的震撼席卷全身,冬绥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念头不断浮现其上。 “我来陪你过年了。” 张名玉将包好的饺子一个个下了锅,做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她又擦了擦手,去喊冬绥吃饭。 谁知道不用她喊,冬绥已经早早地坐在餐桌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张名玉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只好说:“饺子快煮好了。” 冬绥点了点头,只是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甜地笑了笑。 “谢谢妈。” 事实上任何女人都不能抵挡泛滥的母爱,强大如张名玉也不能抵挡。当她看到冬绥那个又乖又甜的笑时,瞬间就沦陷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应该会上去摸摸冬绥的头,充满怜爱地说一句:“这是谁家的小孩子,这么乖。” 于是神情恍惚的张名玉失魂落魄地进了厨房,还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盛饺子的时候被烫红了手心。 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冬绥帮着张名玉把饺子盘和蘸料往外端。就在一家人准备吃饭的时候,冬宁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上来,说:“我在里面放了个有硬币的。” 张名玉正夹了个饺子准备往辣碟里蘸,闻言饶有兴致道:“好兆头啊。” 冬宁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又开始跟张名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多都是他们大学时候的事情。 冬绥听不懂,也没心思听,只埋头一声不吭地吃着饺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夏安来了,现在就在楼下,但是他该怎么出去呢? 且不说冬宁绝对不会允许他大晚上的一个人出去,就连张名玉都不会允许。 冬绥颇有些苦恼,觉得嘴里的皮薄馅大的饺子也没什么味道,只是机械地一个一个吃着。 忽然,他咬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很硌牙,于是他下意识地吐到了手里。 然后聊得正酣的两人闭了嘴,齐刷刷地看向他。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不愧是我儿子,吃饺子都能吃出财运来。”冬宁率先打破沉重的氛围,喜不自胜地鼓起掌来。 张名玉丧气道:“我还以为会是我呢,毕竟我考核成绩还没出来,指不定还能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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