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绥说:“我也有问题,没有戒心,随随便便就被程媛糊弄过去了。” “那好吧,就是你的问题。” 冬绥睁大了眼睛,心想这人怎么还偷奸耍滑,一不留神又被夏安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传递着振奋人心的温度。 “还好你没事。”他说。 冬绥忽地感觉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穗儿啊,你瞅瞅这都多少天了啊。怎么一声不吭地走,又一声不吭地回来,白瞎了我们这么多天的担心了。”程豪一脸怨怼地对一旁收拾东西的冬绥直抱怨,气他这么多天的不告而别。嘴上这么说着,程豪还是扭过头细细打量着冬绥,仿佛真要找出来什么不对劲似的。 还真让他给找到了,程豪在他眼睛前面拨弄了一番,新奇地说:“穗儿,你啥时候配了副眼镜啊?” 冬绥别过脸,不情愿让他碰。他扶了扶镜框,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几......几天前。” 脑后受伤带来的后果便是视力下降,冬绥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视力确实大不如前。以前总是清晰的世界变得异常模糊,像隔了层毛玻璃看人似的,就连看人都需要走到近前才能看到,隔远了只能看见一堆花花绿绿的人影。 于是在上学前的几个小时,夏安亲自带他去眼镜店配了副眼镜。 夏安亲自将那副玫瑰金边框的镜腿折开架到他耳后,戴完之后又打趣他:“有电视上看到的那书生味了。” 戴上眼镜之后的世界与以前并无分别,但又好像不太一样。冬绥捏着眼镜的镜腿,还有些怕它掉下来。 坐在前排的陈蓓和体委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瞧。陈蓓见冬绥目光闪躲,脸色羞红,也忍不住取笑他:“许久不见,还跟我们见外起来了。” 窗外又飘洒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雪白的光影打在冬绥如瓷如釉般白皙的脸上,将人衬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 陈蓓看着看着,也脸红了起来,下意识地躲避起冬绥的目光。她低下头,觉得心跳的好快。 程豪看出两人之间的什么猫腻,便毫不留情地放肆嘲笑:“看来穗儿配眼镜,陈蓓是最大受益者啊。” 陈蓓被人说中心事,不由恼羞成怒,一双杏眼圆睁,怒瞪着程豪:“你别瞎说!” “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也就穗儿觉得你俩是纯洁的革命友谊......”程豪话还没说完,就被体委狠狠敲了个暴栗。他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委屈巴巴地撇嘴:“你打我干什么?” 体委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说:“欠打。” 程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上课铃一响,丁湖踩着铃声准时走进教室,程豪便是有天大的冤屈也只能吞进肚子里自个儿消化了。 丁湖讲完了一节课,目光又扫视了一圈,语气严厉:“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将作为你们分班考的依据,成绩排名靠前的优先进入A班,成绩排名偏差的也不要灰心,以后还有很多次机会。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冬绥一手撑着脸,偏头看向窗外。雪落如织,苍茫的雪色已经覆盖了整片大地,他心想,确实很久没有看见过下得这么大的雪了。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 马上就要跟夏安分开了...... 啊!好惆怅啊。一想到十几天都见不到夏安,冬绥心里就一阵闷堵,恨不能将夏安拴在裤腰带上别着带回家去。 转念一想,开学以后就要分班了,他们俩选的同一个选科组合,分到同一个班的概率似乎也很大...... 想到这里,冬绥又小雨转晴,一扫之前的阴霾神色,见谁都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 搞得程豪以为他这一趟吃错了药,给人精神吃出问题来了。 于是屁颠屁颠地跑去给夏安打小报告,说冬绥这段时间精神很不正常。 夏安正站在校门口等冬绥一起回家,闻言笑道:“高中生哪有不疯的呢?” 很合理,这就是广大高中生的日常心态! 程豪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啊,高中生哪有不疯的呢?夏哥,你总结的太到位了。” 冬绥小跑过来,拍了拍肩上头上落满的雪。夏安撑起伞罩在他头上,说:“怎么不打伞?” 冬绥抬头笑看他:“跑得太急,忘了。” 夏安也忍俊不禁起来,一双眼笑得弯弯的,那点泪痣藏在眼角牵起的纹路里,像是只猫爪挠在心上,看得人心痒痒。 “明天期末考试。”冬绥说,“考完就放假回家了。” 夏安低低应了一声,并不开口,等他继续说。 “你放假去哪啊?”冬绥问他。 “哪也不去。” “就你一个人?” 夏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我要跟我爸一起去w市找我妈。”冬绥自顾自地说,“我妈前几年又离婚了,现在就一个人在w市打拼。我爸说今年过年去陪陪她,免得她一个人呆着难受,我也能去看看她。不然每年就俩大老爷们呆在家里,一点人气都没有。” “我有认识的人,也在w市。”夏安忽然说。 冬绥反应慢半拍,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听夏安凑在他耳边,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我陪你过年吗?” 冬绥猛地回头,正对上夏安垂下来的,笑意满盈的目光。 璨似天边星,皎如云间月。 一把黑伞隔绝了喧嚣的世外,安静如斯的一方狭小天地间,冬绥清晰地听见了如鼓点一般躁动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有力,几乎要破开胸膛跳出来,将那颗赤诚之心摆在夏安面前。 冬绥不由自主地避开夏安直勾勾望进来的视线,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说:“我......我想吃汤圆了。” 夏安收回目光,说:“正好家里买了袋速食汤圆,回去给你煮。” 他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张开,似乎是想牵住什么东西,却只动了动便作罢。 地上积了层不薄不厚的雪,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这雪夜里更添静谧的氛围。 回家之后,夏安从冰箱里拿了袋速食汤圆拆开,一个个地放进锅里开火煮熟。冬绥看着他沉默而专注的背影,忽然想起一句话。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想着想着便不禁笑出声来。夏安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到他面前,纳闷道:“笑什么呢?” 他动作熟练地清洗着灶台,又把围裙解下来挂在一旁。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冬绥不由疑问:“你会做饭吗?” 夏安坐在桌边,垂眸看着他吃汤圆:“会,不过得分人。” 碗里的汤圆一个个圆润饱满,在澄黄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冬绥咬开一个汤圆,甜腻的口感在唇齿间弥漫开,口舌生香。窗外无声落着大雪,室内一片温馨安宁,冬绥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妈妈还没有离开,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也会在冬日的时候煮上一锅饺子或者汤圆,坐在桌前一起看窗外的大雪。 “我还给我妈做。”夏安撑着腮,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凑近冬绥,一脸神秘:“你知道吗?你跟我妈很像。” 冬绥差点没被一口噎住,他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夏安,很明显不相信。 “真的。也不是说长得像,性格像。”夏安挠了挠头。 冬绥将那口汤圆咽下去,等着他继续说。 “呃......你们都很好,都对我很好,而且,你好温柔,我妈也很温柔。”夏安有些不好意思,他仓促地移开视线,又欲盖弥彰地抬手掩住微红的脸侧,心虚地继续刷手机。 “也不是......反正,你们就是很像,就算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但是在我看来,就是很像。”夏安越说越乱,最后索性彻底闭了嘴,红着脸不说话了。 冬绥笑看着他,也不说话。一张脸红扑扑的,像两只鲜艳欲滴的红苹果,也不知道是因为室内开了空调很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夏安趁机又嘟囔了一句,这句话说完,他就飞快地把冬绥吃完汤圆的碗揽过来,逃也似的飞进了厨房。 冬绥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就和刚才吃的汤圆一样甜,甜得发腻,甜得让人忍不住咧嘴痴笑。
第25章 连日下的雪已经停了。阴云散去,初日高照,金灿灿的阳光打在晶莹剔透的积雪上,熠熠生辉。 连续三天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学生们兴高采烈地往自己教室里走,一路上有说有笑,整个教室都闹哄哄的。 “穗儿!我的穗儿!你在哪?”程豪饱含深情的嗓音响彻教室,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冬绥这边。 冬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磕磕巴巴应了一声,待程豪靠近后又愤愤指责:“你那么大声干嘛?” 程豪还一脸状况外:“没什么啊,就想寒假的时候约你出来玩。” 冬绥一怔:“啊?” “好多人都去啊,体委,陈蓓,何思齐,好多好多人,我还想喊夏哥来,但是夏哥说他不来。” 前面的体委听到动静,扭头打趣道:“说不定你把冬绥喊上夏哥就来了呢。” “对啊!”程豪恍然大悟,与体委一拍即合:“穗儿,夏哥那么宠你,你一说他肯定会来。” 冬绥:“注意用词!什么叫宠!” 程豪无辜脸:“本来就很宠啊,这不是公认的事情吗?你问问体委,再问问何思齐。” 体委看着冬绥,在冬绥那并不具有压迫感的眼神下同情地点了点头。 “说正经的,穗儿,你到底来不来?” 冬绥想了想,问:“什么时候?” “过两天呗,咱们放假晚,下周就要过年了,赶在过年之前聚一聚。”程豪说。 冬绥算了算时间,他和冬宁是过年前两天的车去W市,在此之前一直待在这里。转念一想,他又不放心地问:“几个人啊?” 程豪数了数,说了个数字:“十几个吧,也不多。” 冬绥睁大眼:“这还不多?” “冬绥,你也应该多认识认识新的朋友。你看一学期都结束了,班上肯定还有人没跟你说过话。”体委在一旁劝解道。 陈蓓也附和着说:“是啊冬绥,班上还有很多同学想认识你呢。他们都对你很好奇。” “我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但也容不得冬绥拒绝,程豪已经拿出手机打开某个聚会群,开着语音就是一句“欢迎冬绥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不由分说地把冬绥拉下水了。 于是今天难得的,夏安在教室门口看到收拾完东西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等他的冬绥。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夏安啧啧叹道,“什么时候我也有此殊荣,能让咱冬小绥等了。” 身边的人都驻足往这边看来,冬绥羞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绞着衣摆,好生尴尬。
72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